李駭雙手虛握成拳，雙目緊閉地站在原地。
他皮膚赤紅，似火似綢似煙的灰燼緩緩飄動。
此刻，是李駭開始特訓的第二天中午，第六次進入完整體阿修羅王狀態。
前五次的淬鍊，拔苗助長式地讓身體承受力再次突破記錄。李駭保持這個姿勢已經超過十七分鐘。
十七分二十三秒。
身體承受力達到極限，體內的火焰隨時朝外焚燒。
李駭終止了阿修羅王。
脫力感接踵而至，但逐漸習慣的李駭，已經不會再睡著。
他盤膝坐下休息，之後開始補充熱量，肌膚上的裂痕一一恢復癒合。
保持盤膝的動作，大概兩小時後，身體慢慢將第六次淬鍊的反饋消化乾淨。
他站起來，躺椅上看小說的顧芝抬頭看過來。
沒錯。
訓練場裡多出一張本應該出現在度假海灘旁的躺椅。
這是李駭跟廖炎明申請調來的輔助品之一，專門供顧芝休息打發無聊的時間。
“可以了嗎？”顧芝問。
李駭點頭。
兩人保持默契的距離。
顧芝的雙眼瞬間變紅，朝李駭發起攻勢。
李駭不開啟阿修羅王，甚至把眼睛閉上，揹著雙手僅靠感覺躲閃，竟然一口氣躲過顧芝二十招。
第二十一招，顧芝右手食指凝針，刺向李駭右眼。
李駭終於出手，抓住了這根手指。
“先到這。”李駭說。
雖說有些傷自尊，但顧芝不得不承認，經過淬鍊的李駭一次比一次強，這種變化十分明顯。
從第四次淬鍊之後，開啟兩道安全鎖的自己就已經打不過不使用能力的李駭了。
第六次淬鍊之後李駭比第四次還要快上百分之十左右。
山越靠近巔峰越艱難，舉步艱難，寸寸為金。
突破自己的上限，是一個需要付出無數汗水、大量時間、地獄訓練的過程。而李駭只用幾個小時，就穩定變強了百分之十。
別人夢寐以求，但顧芝卻聽出他仍不滿意。
“不要太貪心。”顧芝說。
這種極不合符正常規律的變強，是不可能沒有副作用的，只是他們兩人尚且不知道。
猝死，是顧芝一直擔心的。
但更讓她擔心的是能看得見的變化——李駭額頭上的那對小角變長到接近一釐米，這已不是劉海能蓋住的尺寸。
李駭卻沒空在意這些危險。
“還不夠。”他說。
“那個叫做艾利克斯的男人到底有多強？”顧芝說。
“起碼，憑我現在這副身體，還不是他的對手。”李駭說。
“知道了。”顧芝說。
“知道什麼？”李駭問。
“等你下次昏睡過去的時候，我就去把這個男人一槍斃掉。”顧芝狙擊槍的準頭是連費暢都佩服不已的，“我不信他能防住來自一公里之外的爆頭。”
“別鬧。”李駭知道顧芝在意自己的身體，可如果要暗殺，又何必等她動手。
訓練場外突然發出車喇叭的刺耳聲，約半分鐘後，大鐵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一輛壓路機推著沉重的鋼輪開進場地，後面跟著一輛皮卡。
壓路機和皮卡停在場地中央，司機開啟皮卡後鬥，顧芝乍眼看去，像是無數條黑蟒盤在一起，仔細一看，竟全都是成人胳膊粗的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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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司機爬上後鬥，往地上卸鐵鏈，李駭等不及也跳了上去，沒一會就把鐵鏈全部扔了下來。
司機讓李駭籤了一個單子，然後兩人開著皮卡離開訓練場，不僅留下了所有鐵鏈，還有那輛壓路機。
“這是要幹什麼？”顧芝問。
“特訓中的特訓。”李駭說。
這些東西便是他從廖炎明那申請的最主要的輔助品。
黑色的鐵鏈總共八根，李駭將鐵鏈一端掛在壓路機上，他用力扯了扯，確保連線結實。接著，將鐵鏈另一端朝自己身上纏去。
而鐵鏈實在太粗，自己纏上四根之後，李駭雙手便施展不開。
“幫個忙。”他說。
顧芝看到這些東西已經猜到了李駭真正的目的。
“你瘋了。”她說。
“俗話說，不瘋不成魔。”李駭說。
開啟完整體的阿修羅王的確能淬鍊身體強度，但這卻不是李駭想要的淬鍊。
他想要的是前三次的那種。
每一次都有著質的飛躍，猶如脫胎換骨。
而前三次淬鍊，都是在阿修羅王失控後發生的。
如果想要能力失控，李駭就不能刻意去剋制。
可一旦失控，就有可能對顧芝造成傷害，這些負重便是給顧芝的安全保護，以及反應時間——讓她能完整地打出那降魔一拳。
“上一次，把你從失控中救回來，你整整昏迷了十七天。這一次就算我還能把你救回來，但你醒來以後，早就超過了約定好的比武日期，這還有什麼意義？”顧芝說。
“第一，我這次不會睡這麼久。第二，如果我真睡過頭了，那就等於饒了艾利克斯一次。”李駭說，“我變強了，他少挨一次打。這是雙贏。”
“……”顧芝。
如果李駭能聽別人勸，那他就不是李駭了。
明明知道配合他會出問題，但顧芝還是照做了。
她撿起地上的鐵鏈，每一根大概有一百公斤重，她將最後四根纏在李駭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型的鋼鐵粽子。
八根鐵鏈，拋開與壓路機連線的部分，剩下將近六百公斤的重量壓在李駭身上，他呼吸困難，幾乎快要站不住了，同時又因為承受如此重的重量還能保持站姿而心中高興。
為了緩解壓力。
他解開了第一道安全鎖，負重感瞬間得到減輕。
接著，他又解開第二道安全鎖，明顯比剛才更有效果。
最後，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第三道安全鎖，開啟完整體阿修羅王。
咔啦咔啦的聲響。
李駭的雙臂雙腿可以慢慢活動了，而被鐵鏈束縛的感覺，讓他心中產生怒火。
他不再可以抑制，閉上眼睛，讓火肆意地在心中燃燒。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
鐵鏈越來越響。
“你還好嗎？”顧芝問李駭。
李駭抬起了一條腿，似乎想往前邁出一步。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了八百公斤的鐵鏈之外，被連線著的那輛壓路機重達二十多噸。
吱——
鋼輪被拖動的聲音。
李駭那一腳朝前邁下一步。
吱——
壓路機被拖動。
李駭邁出第二步。
！
顧芝後退。
李駭睜眼。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