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的，阿修羅王對鐵鏈的束縛表現出十分憤怒。
他一步、一步地朝顧芝走去，拉動壓路機的八條鐵鏈繃得筆直。
他每進一步，她退後一步。
兩人之前始終保持固定的安全距離。
乒，乒！
纏住右臂的兩條鐵鏈被拉斷，斷條咣啷咣啷地砸在地上。
明明一隻手已經恢復自由，阿修羅王卻不伸手去解開其他鐵鏈，而是展示強大的力量，左臂發力又硬生生地拉斷兩條鐵鏈。
能暫時束縛阿修羅王行動的只剩下下半身的四條鐵鏈。
這是顧芝最後的機會。
她屏息凝神，沒有輕舉妄動。
機會，同樣意味著陷阱。
阿修羅王在等著顧芝自投羅網。
幾秒之後，阿修羅王拉斷了右腿的那兩條鐵鏈。
顧芝知道她已經喪失機會，轉身就跑，朝著大門的方向。
當她聽到身後傳來咣啷咣啷的聲音時，立刻朝左側偏斜。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拳頭轟進地面。
手掌一成，那個人影就彈了起來，旋出一腿，將顧芝踢飛。
顧芝雙臂交叉擋住了踢擊，但巨大的衝擊力直接讓她飛出去了十幾米遠，後背狠狠的撞在訓練場的牆壁上。
她還來不及喊疼。
——那道纏繞熱氣的人影已經閃在眼前，出拳。
顧芝貼著牆邊跑邊躲。
拳頭落在身後的牆面上，一拳接著一拳，顧芝躲開的不像是拳頭，而是打樁機。
砰砰砰砰！
被鑿開的石屑如霰彈槍般噴在顧芝身上生疼。
每一拳都是生死之間。
但這僅僅只針對顧芝。
對阿修羅王來說，這是一場醒來後用來熱身的貓鼠遊戲。
李駭頻繁地使用阿修羅王的淬鍊，得到了強悍的肉體。而從本質上來說，淬鍊的過程是讓這副身體更好的承受阿修羅王的能量。
於是，阿修羅王重新主宰這副身體時，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得心應手。
他絲毫不介意顧芝躲閃，還期望顧芝能躲得更快一點。
“你要殺我嗎？”顧芝熟悉阿修羅王的節奏後，終於擠出這麼一句話。
阿修羅王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是他想停，而是這副身體停滯了一瞬。
這一瞬，給顧芝機會。
她掏出一柄從特事隊借來的銀色手槍，扣下扳機。
阿修羅王立在原地，身形微動，以最小的幅度、恰到好處地躲開了麻醉針。
彈匣裡總共有十二發麻醉針。
顧芝一槍都沒有打中。
她把槍一扔，阿修羅王就朝她撲了上來。
然而，顧芝開槍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恢復氣力。
她身體猛然一沉，大聲念出發音詭異的話語，右掌朝前一抓，然後握拳束在腰側。
那好似發動了神鬼的咒力，阿修羅王感覺到面前兩米範圍的空氣都被那個女人攥了右拳裡。
阿修羅王依稀記得這一拳。
他想起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顧芝踏步，出拳。
阿修羅王躲不開。
他，也不想躲。
身為阿修羅的王，他豈有躲閃的道理？！
他伸右手抓住這飽含雷霆之勢的右拳，他要用反彈之力震斷這個女人的胳膊。但拳勁卻像浪水般一層層、一股股地湧進他的胳膊，一路朝上撞進他的大腦。
阿修羅王暴怒！
視線卻突然偏移，面前的女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天花板。
他要起身，意識卻在不停激盪，彷彿有一百個聲音圍繞著他頌吟佛法。
阿修羅王沒有再站起來。
等李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躺椅上。
頭頂亮著明晃晃的大燈，說明時間是夜晚。
他記得自己失控了，但後面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
他尋找顧芝的身影，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他心中一陣後怕，立刻站起身，腳下一陣發軟差點讓他摔倒在地，他站著等了一會，才勉強邁步前行。
快要走到大門時，大門自己開啟了。
顧芝叼著一根長長的吸管走了進來。
吸管的另一頭插進易拉罐裝的飲料裡。
易拉罐被她握在右手裡。
右手後面是打著石膏的前臂，包進白色的吊臂袋裡。
即便已經這樣了，但她左手裡還拎著沉甸甸的一大袋從超市買來的東西。
“你沒事。”李駭說。
“你管斷了條胳膊叫做沒事？”顧芝說。
“命還在就好。”李駭說。
與阿修羅王正面交鋒，代價僅僅只是斷了一條右臂，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
李駭去接顧芝手裡的東西，顧芝沒給他。
“你現在的狀態還不如我呢，老實回去躺著。”
李駭用相同艱難的步伐，走回躺椅。
他先慢慢地坐下去，然後把右腿抬上來，再抬左腿。
“早知道就不走這一趟了，真麻煩。”
“誰讓你走的，手機就在旁邊。”顧芝把東西放下。
“剛才沒看見。”李駭說。
顧芝剝開一根火腿腸，塞到李駭嘴邊，“吃。”
李駭三口咬完，然後含住顧芝遞來的吸管，開始喝牛奶。
“有疼痛感嗎？”顧芝問。
“沒有。”李駭嚼著食物口齒不清。
顧芝左手扣起中指，突然彈了李駭腦門一下。
“嗯？”李駭。
她又彈了一下。
李駭雖然早有準備，但沒有躲過去。
“你幹嘛？”李駭問。
“你身上肌腱全部斷了一個遍，雖然已經癒合，但你現在還不能發力。”顧芝彈了第三下，“現在正是欺負你的大好時機。”
“你這是趁人之危。”李駭說。
“對啊。”顧芝理直氣壯。
“……”李駭說，“你不能這樣。”
“哪樣？這樣嗎？”顧芝彈出第四下，“你以為你上次昏迷的時候，我欺負你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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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駭。
“板什麼臉，你把我胳膊都打斷了，彈你幾下都不行嗎？”顧芝說。
“當然行，我不是板臉，而是把臉部皮膚放平整，免得有褶皺影響您的手感。”李駭說。
“這還差不多。”顧芝笑了，反而不彈了。
“你是怎麼把我撂倒的？”李駭說，“該不是還像上次一樣吧。”
“你想的挺美。”顧芝說，“當然是用你小老婆留下的降魔一拳。”
“真的有用？可為什麼鬼梔子打我就沒有效果？”李駭說。
“因為我比她厲害。”顧芝說。
“太有道理了。”李駭說，“那我一會消化完新的淬鍊，就好好學一學這降魔一拳。”
“恐怕你時間不夠了。”顧芝說。
“嗯？”
李駭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事情的嚴重。
他本以為此刻是特訓的第二天晚上。
卻沒想到是特訓的第三天晚上，而且已經是後半夜。
嚴格來說，特訓三天已經結束。
現在已是新的一天。
他與艾利克斯的比試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