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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話 十六妖姬12

鬼差,說到底無非還是一種工作。

鬼差和快遞員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就是要接單子才會工作。

鬼官是客戶和鬼差之間的中轉站,同時擔負著一個重大的職責——篩選單子,分配給能力最適合的鬼差。

至於酬勞,一般單子鬼官和鬼差是四六分。

這樣看起來似乎並不公平,因為鬼差才是真正做事的人,憑什麼才拿到六成?

如今世道流行不讓中間商賺差價,就此深想一下,若繞過鬼官,鬼差直接與客戶對接,可不可以?

答案很肯定。

肯定不可以。

鬼差這一行,是專門幫人解決麻煩的。同時,每一個鬼差身上,多多少少、總有某些方面是無法被這個社會所消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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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生俱來的天賦,讓部分人心中有著與普通人不同的慾望和衝動。這種衝動就像身體重要器官般,無法被切除掉。

鑰匙,一名開鎖奇手,幾乎沒有什麼鎖是他開啟不了的。三十三歲技藝大成,可就此患上了怪癖,他無法剋制自己想去開鎖的衝動,於是開了開鎖公司。

然而,這種正常合法的開鎖行為無法滿足自己,只有開別人家的門鎖才可以。他便開始偷偷開鄰居家的鎖,後來開遍整個小區,再後來就把隔壁幾個小區都開了一遍。他每次開鎖只為開鎖,從來不進門,更不會偷東西。

但他癮頭越來越大,直到一名鬼官找到了他,承諾可以介紹各種難進的場所、難開的鎖給他。於是他成了一個鬼差。

可樂,一個出身高階知識份子家庭的姑娘。她的夢想卻是開快車,不是在賽場上,而是在公路上,不讓她開快車,等同於不讓她呼吸。她開車第一年,就因為闖紅燈違章太多被吊銷了駕照,但車速越來越快,整個城市裡幾近沒有對手。鬼官找到了她,承諾可以讓她開各種車,並且不會被吊銷執照。於是她成了一鬼差。

……

所以,對於鬼差而言,鬼官既是伯樂,也像是監護人,並不存在上下級的關係。

同時,鬼官還是一份保險。

這些鬼差,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社會上的大麻煩。

為了防止悲劇發生,所以鬼官鬼差這一行有著牢固嚴森的規矩。

其中一條便是,“鬼差生變,必要解決。”

一般的小問題,鬼官只需要派出另外的鬼差就能解決。

當問題係數變大,影響到整個鬼官行業口碑時,將會由其他鬼官出手。

這也就是鬼官林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事實上,鬼官陳和鬼官林兩人關係並不好。

兩人年紀相仿,年輕時都曾當過鬼差,幾年後因為身體的傷病,加上認識的鬼差變多,轉行改當鬼官。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名氣差不多,業內地位也差不多。

但沒過幾年,鬼官陳名氣越來越高,攀升的越來越快,五年前,鬼官陳更是遙遙領先成為了江州市五大鬼官之一。

這份業內殊榮,讓鬼官林夜不能寐。

這一次,終於讓他等到機會了。

鬼官陳手下的鬼差竟然捅下這麼大的簍子——完成客戶交代的單子,是鬼差本職。出賣客戶或破壞客戶的意願則是大忌中的大忌。

黃美欣被曝光這件事,按規矩說,李駭和費暢至少是斷手斷腳的。

是鬼官陳出面壓下這件事,結局只是找人挑斷兩人手筋即可——雖然成為廢人,但不至於太影響以後的生活。

然而,執行者並不是鬼官陳。

同時,任何處刑總有失手的時候,難道真把兩人的胳膊砍斷了,還能怪鬼官林做事太絕嗎?

暗巷埋伏的二十八個人是鬼官林找來的,早就料到不能將李駭和費暢兩個人怎麼樣。畢竟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將鬼官陳視作競爭對手,鬼官陳的一舉一動他都密切注意著,幾乎快要到狂熱暗戀者那種程度。

鬼官陳這兩年手下收了兩位猛將,鬼官林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搬來了殺手鐧。

煞刀。

專門解決無法被一般手段所解決的鬼差。

根據鬼官林的地位,他並請不出煞刀,巧的是鬼官陳地位高,長老會是看在鬼官陳的“面子”上。這讓鬼官林著實幸災樂禍了一把。

眼下。

從未有過敗績的煞刀,這時候不見了。

應該被收拾掉的兩個鬼差,卻從樓梯走上來了。

“坐。”鬼官陳說。

“樓下那家夥是什麼人?”李駭問。

和一樓大廳漆黑一片不同,四樓包間光線充足。很明顯能看出李駭和費暢都受了傷,只不過費暢受傷比較輕,是在胳膊上。李駭就嚴重了,全身好幾個地方都在流血,尤其是右邊肩膀,被戳出來一個血窟窿——李駭癒合能力再強,也無法瞬間癒合。

這麼嚴重的傷,差不多也要流血過多而亡了吧。

他真的不用去醫院?

鬼官林心中吃驚不已。

同時,李駭這副硬漢模樣為鬼官陳狠狠地爭了一次面子。

鬼官陳開了一瓶新酒,為李駭和費暢滿上兩杯。

“喝。”他說。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李駭問。

“這個問題,當你當滿五年鬼差才能知道。”鬼官陳說。

“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煞刀?”李駭問。

李駭和費暢沒有當滿五年,但他們認識五年以上“工齡”的鬼差,多多少少聽說過鬼差這一行的異聞。

“看來手下有人的嘴巴不嚴。”鬼官陳說。

聽口氣,他並不計較這件事。

李駭仰頭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

“你呢?又是誰?”他看向鬼官林,口氣並不客氣。

雖然僅僅相處兩年,但李駭心中有數,鬼官陳是個恪守規矩的人,但不至於對手下鬼差下這麼絕的手。所以問題肯定出在這個人身上。

“鄙人姓林。”鬼官林說,“與鬼官陳是同行,是舊交。”

眼下的形勢對鬼官林很不利,他本以為煞刀出手萬無一失,所以他自己並沒有帶保鏢。

自己獨身前來,說是給鬼官陳留面子。

實則是更狠的嘲笑。

可沒想到……

此刻,鬼官陳的兩個手下與他們同桌喝酒,局面是三對一。

他提舊交情,就是想讓鬼官陳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

“的確是舊交情,上次見面,已隔五年。”鬼官陳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駭說。

“你要幹什麼?”鬼官林說。

“要你狗命。”李駭拔起插在桌子正中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