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零七百鞭。
教官接了一個電話,命令手下把李駭放下來。
“等一下。”臉色血跡早已乾涸的李駭說道,“眼下的情景跟我看過的某本漫畫很相似,我也想試試。”
叮的一聲。
吊著右臂的鎖鏈被李駭整條拽了下來,接著是左手那條。
“好了,咱們可以走了。”
離開刑房,有人帶著李駭去了浴室。
李駭用滾燙的水將自己從頭到腳沖洗一遍,乾涸的血片被水調和開,形成紅河流進地漏。
是錯覺嗎?
明明是受刑,但李駭洗完澡後卻覺得身體比來到阿瑞斯之前還要舒服順暢。
他對著鏡子檢查身體,視線可見範圍內的所有鞭傷全部癒合,只留下一道道紅印子。
他把臉湊得更近一些檢查斷角之處,那裡沒有留下傷口和正常人的額頭沒有區別。
浴室門外是一套乾淨衣服,是李駭再熟悉不過的款式——兵孩的訓練服。
“謝了。”
李駭對教官說。
他似乎領悟到那一萬多鞭的真正用意。
教官沒有回應。
四名全副武裝到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押著李駭來到一個碩大的空間,擺著四排長桌近個座位,這應該是供兵孩吃飯的食堂。
現在沒有人,但一張桌子上已經擺了食物。
“是給我準備的?”李駭在桌子旁坐下。
三個淺碗裡面全是流食,碗旁邊是一柄勺子和一杯水。
“這麼多年過去了阿瑞斯的飲食還是原地踏步,你們可能不相信,江州周邊農村養的豬吃的都比這個好。”
教官依舊沒有說話。
李駭也不客氣,阿瑞斯特供的流食雖然味道和賣相慘不忍睹,卻是頂級的營養品。
他一邊用勺子吃東西,一邊觀察站在對面的那四個黑衣人。
從剛開始見到他們,李駭就感到有些不對勁——既熟悉又違和。
熟悉,是因為李駭曾見過這種型號的兵孩。
黑鼠,又名鼠疫。
李駭和費暢“營救”周小唯的過程中曾幹掉過兩個。
根據顧芝的介紹,這型別號的兵孩最大特點是可以量產,從戰鬥力來說,屬於低端產品。
但很顯然,阿瑞斯對產品做了升級。
眼前的黑鼠從眼神就能看出來比泰國的那兩個要聰明很多。
那違和感又是怎麼回事?
李駭又了兩口流食。
似乎身體補充營養發揮了效果,李駭腦中突然電光一閃。
他飛快地將四個人重新打量了一遍。
!
原來是這樣……
李駭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熟悉感的確源自於他見過這類兵孩。
但不是在泰國,而是……每一次照鏡子的時候。
是的。
眼前的這四個人從站姿到體型竟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一個從未有過孿生兄弟的人,突然某一天,迎面走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他的第一反應是認不出來,第二反應便是和李駭現在一樣,既熟悉又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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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還真不知道自己在阿瑞斯留下了孩子,居然已經長到這麼大了。”李駭自嘲道,“看來我是睡了哪位阿瑞斯高層的女兒,所以你們才對我的記憶做了手腳。”
“逃離阿瑞斯是你最大的失誤。”教官說,“外面的世界讓你變遲鈍了,否則你早該發現這一點。”
“什麼?”李駭頓時戲精附體,用浮誇的演技展示自己的震驚,勺子從他手中落到桌子上,“他們還真是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早說!!!”
李駭走到那四個黑衣人對面,挨個擁抱。
那四個黑衣人就像是機器人,沒有聽到指令之前,紋絲不動。
“我已經抱過你們了。”李駭說,“現在該換你們給爸爸行禮了,快,跪下,給親爹磕頭。”
“……”教官。
四個黑衣人依然沒有動。
“為父不怪你們不磕頭,畢竟都是為父的錯,把你們留在這個鬼地方,萬萬沒想到,他們把你們養成了聾啞人。”李駭說。
“夠了。”教官說,“他們不是你的兒子。”
“難道……難道……”李駭表情變得更加誇張,“你們其實是女兒?天吶,都說女兒像爹,但你們也遺傳得太像了,尤其是這胸部的尺寸,哎呀,悲劇啊,你們以後怎麼找男朋友啊。”
“你坐下。”教官說。
李駭回到座位,重新拿起勺子,繼續吃東西。
“教官,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不幽默。如果不出意外,眼前這四個傢伙都是費暢的功勞吧。那傻小子相信了你們的規劃,長久以來偷偷記錄我的戰鬥資料,又將這些資料暗中傳輸給你們。你們就是用這份資料定製了黑鼠的行為與體型,讓他們無限趨近於我。但阿瑞斯顯然沒有抓住資料的精髓啊,最有價值被複製的難道不是我這張英俊瀟灑帥氣無比的臉龐嗎?”
“不是。”教官說。
“教官你怎麼跟女人似得口是心非。”李駭說,“話說,你們連我這臉都複製不了就別想著複製阿修羅王了,你們肯定報廢了不少兵孩,說吧,到底有多少,讓我好好嘲笑一番。”
“唉。”教官。
這一剎那,李駭認為自己聽錯了。
教官嘆氣?
這個毫無人類感情的傢伙居然嘆了一口氣?
這跟鐵樹開花,銅人開口沒有區別。
“您老人家嘆什麼氣?”李駭說。
教官不作回答。
這讓那一聲嘆氣,更像一個錯覺。
三碗流食很快就被李駭吃完了。
“走吧,現在可以帶我去見費暢和顧芝。”
“你猜到了。”教官說。
“這不用猜,你把我放下來肯定是要有下一步動作。不是去見費暢和顧芝,難道還會是給我安排了相親?”李駭說。
“不用我帶你去。”教官說。
他身後的門開啟了,費暢和一個身穿白西裝的帥老頭走了出來。
“達爾文博士。”李駭說。
“很好,你還記得我。”達爾文博士說。
“你對我做過事情,我終身難忘,一直想找機會好好感謝你。”李駭說。
“是嗎?怎麼聽你說完之後,我背後發冷呢。”達爾文博士笑道,“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你和我之間的舊事,而是你們兩兄弟的。”
“你怎麼樣?”李駭問。
“手術很成功。”費暢說。
“你手術成功,他們又安排我們見面,顯然是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了。”李駭說,“而且,你也有點怪怪的。”
“李駭,我答應了達爾文博士一件事。”費暢說。
“什麼?”李駭問。
“我將成為下一任神。”費暢說。
“哈?”李駭說,“為什麼你明明說的是中文,我卻沒有聽懂。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我將……”費暢話沒說完。
李駭突然在他眼前消失。
砰。
教官及時擋在達爾文博士面前,用手握住了李駭的拳頭。
“看來,你們兩師徒的敘舊才剛開始。”達爾文博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