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建在山巔的圓壇與神廟的莊嚴，建在半山腰的阿修羅族的居所要簡單很多，規模大小接近村莊，目測人口大約一百人左右。
此刻的女阿修羅王也比在山巔時親民，像是孔雀收屏般將身上那股霸道勁兒收了起來。頭上斜戴著鬼面的阿修羅族小鬼們趴在門框上，滿眼好奇地瞧著屋裡的陌生人。
女阿修羅王盤膝坐在一張木榻之上，對面是同樣盤膝而坐的李駭，兩人之間隔著一張矮木桌。阿修羅眾站在女阿修羅王的背後，李駭的背後是白芷與恰希塔塔。
“正式介紹一下，本王名叫熙炎。”
方才在山巔比鬥時，她還用“我”自稱，現在突然換成“本王”，比起正式感，李駭更有一種穿越感，甚至還微微代入了一點羞恥感，畢竟他剛剛被阿修羅族人跪拜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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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駭。”李駭說道，本王這種自稱他暫時真的無法說出口。
“我知道。”熙炎說道。
“你是夕顏花的夕顏？”李駭問。
“討人憐愛之物，怎配成為王者之名。”熙炎朝李駭攤開左掌，李駭配合地把自己的右掌放在上面。女阿修羅王用玉蔥般的手指在李駭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她的名字。白芷目不轉睛地看著。
“你很精通中文。”李駭佩服道，手心癢癢的。
“相比本族要學的武藝與經受的考驗，外族語言只是皮毛。”熙炎說。
李駭突然想聽聽她說幾句阿修羅族母語是什麼樣的，但現在直接提出來太不禮貌。
“有一件事我想確認一下，你剛才是把阿修羅王的王位傳給了我？”李駭問。
熙炎笑了，比懷春少女更要嫵媚動人。
“當然不是。你是新的王，和我平起平坐。”
“那麼你是阿修羅女王嗎？”白芷忍不住插嘴問道。
古代某些氏族以母為尊，女王象徵至高無上的權利，而男性的王，通常只是伴侶，地位相當於王妃。
白芷必須想把這個問題提前落實清楚，免得李駭稀裡糊塗地被納為夫婿。
“不。”身為阿修羅王的熙炎沒有怪罪於白芷的無禮，“王，就是王，與性別無關。我是女性，是女性阿修羅王。不存在阿修羅女王這種稱呼。”
“原來如此。”白芷微微放心。
“從此以後，這些阿修羅眾都是你的子民了。”熙炎說。
“稍等一下，怎麼就成我的子民了。”李駭說。
“因為你是新王。”熙炎說。
“那是你們以為的，我並沒有同意。”李駭說。
“為什麼不同意？”熙炎的口吻並非是質問，而是真不理解，就像無法理解有人會出於何種理由拒絕百億財富。
“我為什麼要同意？”李駭反問。
“因為你體內留著阿修羅王的血，因為你拔起了先祖之刀，因為你遵循先祖的指引回到了這裡，因為你施展出神能一現，得到了我的認可。”熙炎說。
“你連說四個因為，但在我看來都無法讓我承認並成為你們口中的新王。唯一能勉強說得通的就是我體內的阿修羅王。可這世界上繼承優秀基因與天賦的人太多，沒有子承父業的人大有人在。”李駭說。
“你這麼想，我不怪你。”熙炎說。
“你當然不該怪我。”李駭說。
“你抗拒，是因為你沒有長在這片土壤之上。”熙炎說。
“我抗拒的是被任何人操縱和支配，哪怕是被人推上王位。”李駭說。
“但你已經來了，就要擔起這個責任。”熙炎說。
“我可以走。”李駭說。
“走到哪裡。”熙炎說。
“去內城。”李駭說。
“你用錯了詞。”熙炎說。
“內城還有別的名字？”李駭問。
“不，你用錯的是動詞，對於你，不是去內城，而是回內城。”熙炎說，“內城本就是阿修羅王的瑰寶明珠，屬於你，屬於我，屬於所有的阿修羅眾。”
“聽你的口吻，阿修羅族是要把內城奪回來？可恕我冒昧，諸位現在是流放之民，既然被流放了，足以說明不是內城現任統治者的對手。”李駭說。
“所有的阿修羅眾都是自願流放，為的是等待一個反撲的契機。這個契機，便是一名從外界歸來的阿修羅王，他身燃業火，手持魔刀，將與另外三名阿修羅王聚首，誕生出不敗戰神，極勝王。”熙炎說。
極勝王？
聽起來像是類似究極阿修羅王的東西。
“除你我之外，聖門還有兩名阿修羅王？”李駭問。
“還有十四位，加上你我共有十六位阿修羅王。”熙炎說。
“這麼多？”李駭詫異。
幾乎所有覺醒阿修羅王能力的人，都會被龐大的能量焚燒而死。李駭能活下來，全靠自己另外一種奇人能力，愧靈咒。正因為極低的倖存率，讓阿修羅王這種能力在外界變得極其稀有特殊。此刻聖門裡的阿修羅王的人數一下子多達十六位，瞬間讓李駭有一種貶值的感覺。
“遠古之戰中，有四位阿修羅王最為驍勇善戰，活到了戰爭結尾。這四位先祖阿修羅王留下子嗣，造就如今的四大支阿修羅族，每一族各自有四位本族阿修羅王。吾輩為赤角，延續的是阿修羅王羅睺一脈。這正因此，你才有資格拔出這柄魔刀。此刀原名‘噬月’，意為斬月噬光之刃。你若稱它為羅睺刀也無錯，因為它本就是阿修羅王羅睺的佩刀。”
“它為什麼會在聖門外面？”李駭問。
“一千三百多年前，這把刀當時的主人，同樣也是一名極勝王，因為敗於至尊王之手，心有不甘，離開了聖門。走之前留下預言，將來他的子嗣必會拔刀重歸，那時，便是阿修羅族復仇之時。”熙炎說。
“阿修羅和至尊究竟有什麼恩怨？”李駭好奇。
“這要從聖門之初說起。在久遠到要被稱為遠古的時期，至尊當時還自稱為天人，與阿修羅族是眾多人類種族中最為兩大的兩族。當時的人類為了躲避一場從天而降的災難，必須尋找一個安全之處。人類動用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朝地心挖去，最終找到了現在的聖門，同時人們發現，只要活在這裡，人類的壽命將大大延長。天人已有統治全人類之心，將阿修羅族視為最大勁敵，在分享勝利果實時突然襲擊，從而爆發了遠古之戰。慘遭暗算的阿修羅族落敗，復仇之心自此融進了血液之中。”
這個故事怎麼這麼耳熟？
李駭一時想不起來在哪看過。
“難道……”白芷難以置信地說道，“乳海的傳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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