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過於菜雞, 殷凝晝嘴上沒說，但眼底的失望根本不帶掩飾的。
他張著嘴，感嘆半天，最後也只是發出了艾殷的聲音。
“嘖嘖。”
聽到這聲, 艾殷抬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殷凝晝不知道夜魔到底有沒有理智, 反正從出現開始到現在他就沒發出過聲音，此時聽到殷凝晝的嘖嘖, 也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 獨眼裡幽焰起伏，摸不清是什麼想法。
“hmm……”也就牛津比較給夜魔面子, 圍著盒子轉了一圈，目露沉思, 過了會問殷凝晝,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殷凝晝把房間裡的燈全部開啟, 一時間, 地上只剩下了裝著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的盒子，夜魔則透過這塊礦石離開了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無盡虛空之中。
他撿起盒子, 重新開啟內建燈，一面發出一個代表疑惑的單音節：“嗯？”
“你需要找盥洗室嗎？”牛津耐心地問。
殷凝晝理解了他的意思——城市意志對他的精神汙染似乎反映在了嘔吐上, 導致他一時半會就要衝進盥洗室吐一發, 只是在此之前城市意志也沒有代行者，不知道他這是不是正常現象。
總之，看起來像是他在藉助嘔吐排出精神汙染在他靈魂裡的殘留。
牛津大概是想透過這個來確定夜魔對殷凝晝造成的影響。
對於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 殷凝晝當然不敢大意，立刻用心感受了一下。
過了會，他帶著點困惑，咂了咂嘴：“……好像沒什麼感覺。”
按理說邪神的等級應該比城市意志高，否則收藏家也不會在寫到數百年前的黑暗時代時那麼心驚膽戰了，殷凝晝一開始也設想過，說不定他看一眼夜魔就不用離開牛津了，直接進瘋人院和難兄難弟快樂作伴就好。
但現在他神清氣爽毫無感覺，反倒是夜魔被他欺負……不是，對付得當場跑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邪神……
和夜魔接觸的整個過程裡，殷凝晝都沒有太多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在面對不可名狀的生命，也能感覺到那種古怪而混沌的影響力，吸引接觸到這些知識的人不可自拔地投來視線，將浩瀚星空中所有壯麗的景象投影在他們的腦海裡。
可這些朦朧的奇想只在他的腦海中喚起一瞬間，就像是煙霧一樣消散，像是牛奶融入可可，他無比順滑地接受了這份來自深淵的汙染，說實話，還沒有和牛津共鳴時的排異感來得強烈。
“雖然我很好奇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我不太擅長□□靈魂，”牛津思忖片刻，說，“不過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推薦一位這方面的專家。”
殷凝晝眨眨眼：“讓我猜猜，你們關係不錯？”
柴郡貓尾巴優雅地一甩：“對，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如果你打算前往白國，那麼你肯定會途徑這座城市。”
殷凝晝：“……”
雖然猜到牛津的朋友估計也是城市意志，但想想巫渝都沒獲得這個“老朋友”的名號，明顯是和牛津不夠臭味相投……這麼一想，這位“老朋友”估計也不會正常到哪裡去。
他正在思索，牛津開口，吐出一個頗為古怪的詞彙。
“海上華庭，或許你聽說過這個詞？”他笑道，“從牛津出發，只要十天就能到華庭海。”
他話音未落，發現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自己的代行者短暫地怔了一下，眼睛裡似乎有什麼光流過，如同流星劃過山脊上沉靜的夜幕。
他沉默片刻，嘴角淺淺一挑。
這個笑容的弧度並不明顯，卻彷彿有種說不出的魔力，能夠感染觀眾的情緒，牽出一段塵封在老閣樓的回憶。
“那麼到時候就麻煩你引薦了。”殷凝晝說。
只是聽到一個名字，短短瞬間，他就決定了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
牛津好奇起來，稍稍挺起背：“是不是在我之前你就認識華庭海意志？”
“這個……現在應該算不上，”殷凝晝目光遊離，只是含糊其辭，“你可以當成我喜歡這座城市，對，就是這樣。”
這句話一出口，艾殷猛地抬起頭，再也趴不住了，不顧懶勁直接站了起來，昂著頭觀察殷凝晝的神情。
和殷凝晝出來這麼久，艾殷自覺已經今非昔比，許多以前不理解的事，他現在也在逐漸有了自己的認識，不像以前那樣只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他的代行者說過，城市意志的力量和記憶有關，存在越久的城市擁有的力量越強大，只不過並不是所有城市都能歷經千年而不朽，也不是所有的城市意志都能以完好的狀態跨越時間長河。
他每成長一點，他的力量都會變強一點。總有一天，他會變成比巫渝更加繁華的城市，或許是十年後，或許是一千年後，無論多久都沒關係，因為對城市意志來說，時間的尺度是沒有盡頭的。
但艾殷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麼開心。
小煤球困惑不已地想，雖然他覺得代行者最喜歡的肯定是自己，對其他城肯定都是……逢場作戲？應該是這個詞，但是這個“其他城”的數量是不是越來越多了……
那邊，柴郡貓的豎瞳慢慢放大，尾巴向上筆直翹起，尾尖向前微微彎曲。
他明顯對於殷凝晝的話產生了興趣。
“那麼我和你一起去華庭海。”牛津意志愉快地宣佈。
殷凝晝：“？？？”
牛津也有他自己的道理：“當然，現在是狩獵節，看人類為一點虛名你死我活的確很有意思！但現在我已經有你這個代行者了，在你不幸下地獄之前，我沒有關注狩獵節結果的必要，畢竟他們不一定能活到我需要重新尋找代行者的時候。”
從牛津的角度，這個邏輯的確沒什麼問題。
殷凝晝一向擅長歪理，眼下難得無言以對，只好悻悻接受牛津的提議。
雖然下一個目的地確定了，但在那之前，還有一點事要收尾。
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現在被重新封存，但殷凝晝也沒有把它留在牛津的意思，而是帶在了身上。
雖然能被手電筒制裁的夜魔聽上去的確很菜……但那是對殷凝晝而言，他知道夜魔的弱點，又不怕精神汙染，所以才能欺負夜魔玩，換成普通人，光是看夜魔一眼，估計不久後就會在無盡的恐懼和癲狂中死去。
因此殷凝晝對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很有點想法的。
當過那麼多城市的代行者，殷凝晝自然也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
在艾殷巫渝牛津這樣的城市裡，他當然是無所不能，可離開城市之後，脫去馬甲的他和隨便一個普通人一樣脆弱。
如果敵人是人還好，但如果是像之前的艦隊襲擊，或者宇宙中本身存在的危險，無論他被多少神明眷顧，那時候他也只會化作宇宙中的塵埃。
更別提他的目標是進入白國，這條路有多難走，在經歷了這麼多事後，殷凝晝現在已經有了大概的體會。
所以雖然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一個用不好就可能出事，殷凝晝還是打算把它隨身帶著，遇事不決放夜魔，他不一定會死，但是他的敵人肯定要涼。
當然，在那之前，殷凝晝打算先試驗一下。
眼下就有個現成的試驗場。
根據牛津的說法，那夥對這塊石頭有所企圖的獵人現在就在仙境裡，殷凝晝打算帶著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去找他們，問問看他們到底想要它做什麼，如果遇到什麼危險，正好可以放夜魔無差別搞事……
這樣想著，殷凝晝舉著盒子：“先幫我加持一下這個。”
艾殷：“怎麼加持？”
牛津：“嗯？可以。”
無形的意志從四周湧來，極具壓迫地籠罩了殷凝晝手中的盒子，在城市意志氣息的洗禮下，金屬盒和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被徹底解構、浸徹、重組，彷彿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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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面板上的資訊進行了更新。
【名稱：存放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的盒子】
【攻擊力：0】
【作用：召喚一個夜魔】
【評價：使用夜魔時需要注意避光，否則他會試圖躲回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裡。】
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是召喚夜魔的媒介，但本身不屬於夜魔，而被城市意志加持過的物品就和城市意志提供的武器一樣，即使離開了牛津，也能夠隨時召喚出來。
殷凝晝順便在面板上新開出一個【物品】分類，假裝自己隨身攜帶空間揹包。
做完這一切，他才憐愛地拍拍艾殷的腦袋：“這裡不是艾殷，你不能加持的。”
目睹牛津是怎麼加持的，艾殷覺得自己學會了，於是點點頭：“哦。”
回去之後要不要把代行者的家加持一下？這樣以後代行者在哪裡都有地方住，不用住在其他城市提供的住所裡了。這樣的話，還要加持一下別的，比如床，衣服，機器人……到時候再順便和代行者商量一下這項服務價值多少錢，一件物品一萬標準貨幣應該不過分吧……艾殷自顧自琢磨起來。
才剛學會加持，小煤球就已經盤算著加持個十萬八件的物品給自己的代行者，甚至連賬目明細都列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艾殷貓貓也是“？？？”的一天。
因為某個不能劇透的原因，每迫害奈亞一次我都能收穫雙倍的快樂……
算算看，過兩三章就可以和讀者一起分享快樂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