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站在外灘邊上, 突然被一條龍綁架——殷凝晝覺得這絕對不是華庭海遊客的正常體驗。
霧中的景色在他眼前飛逝，他被抓著在城市間飛馳，周圍的霧氣描繪出風的軌跡。
但只是一瞬間，殷凝晝就再次踩到了實地。
龍影從他身邊掠過, 從大廈頂層消失, 殷凝晝看看四周，發現自己被放在了這處位於大廈頂層的茶館裡, 只是不知為何空無一人, 只有雲海浮游。
殷凝晝向來不是苛待自己的人，眼看著綁架犯走了, 他非但不著急，反而悠悠閒閒找了個位置, 直接坐了下來。
他給自己點了一壺茶和幾份茶點, 一邊等著茶送上來, 一邊翻開放在一旁的電子刊物。
“……剛剛那是什麼？”
等殷凝晝看完幾行字, 艾殷微弱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小煤球還在警惕隨時可能冒出來的蜃龍，因此甚至沒有現出身形, 而是藏在暗中, 觀察四周的動靜。
剛剛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做什麼, 代行者就被莫名其妙的東西抓走了, 雖然他反應很快，迅速跟了上來，但這件事還是給他留下了一定的陰影。
但是沒有下次了。艾殷默默想。下次他會保護好代行者的。
差不多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殷凝晝：“……”朋友, 請問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自信？
“這不是很明顯嗎？”他也不提醒艾殷這樣的舉動沒什麼用，“城市意志，不過考慮到這裡是華庭海，你應該能猜到了吧？”
除了城市意志，這種不可思議的天地之靈怎麼可能在城市裡藏身，哪怕華庭海的迷霧終年不散也不可能。
不過殷凝晝在這邊坐著也不是為了喝茶看報紙的，他只是在等華庭海——或者別的什麼——過來，對方總不可能就是抓他玩的，抓著玩還用放在這種喝茶說話的地方嗎？
殷凝晝一邊想，一邊不自覺地向口袋摸去，只是摸了半天，他也沒摸到熟悉的煙管，這才想起來霍克沒有煙癮，身上自然不可能帶煙，只好悻悻放棄。
那就是現在的華庭海。他忍不住想。
和他認識的城市意志的確沒有多少相似之處了。
沒一會，殷凝晝點的茶被送了上來，可讓他等了半天的蜃龍依舊沒有出現。
反倒是他給自己倒茶時，柴郡貓無聲無息閃現出來。
“啊，這裡有杯倒好的茶，多麼貼心啊。”
牛津一邊感嘆，一邊自然地端走了殷凝晝手裡倒好的茶。
殷凝晝：“……”
好在作為這杯茶的報償，牛津帶來了一個有意思的訊息。
“我想我們的朋友可能要過一會才能來了。”他淺啜了一口茶，給出解釋，“他現在正在進行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當然，要我說，這只適合惡人。這個世界存在這麼多的暴力，可惜其中有趣的實在不多，否則我早就能找到新的娛樂了。”
沒等殷凝晝開口，艾殷已經疑惑地出聲了：“城市意志也會有慾望要紓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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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
殷凝晝：“……”
半晌，殷凝晝語氣複雜地糾正他：“是打架。”
艾殷：“………………”
……
“你真的想和我打一架嗎？”華庭海興味地問。
“這應該問你，”燕京說，“你真的想要那個人類嗎？”
聽到這句話，華庭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先問一句，無論什麼答案，你都能接受吧？”
燕京：“嗯。”
得到準話，華庭海歪歪頭，彷彿在思考：“你這麼說的話，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下一刻，蜃龍笑了起來：“但和你搶的話，實在是很有意思啊。”
……壞心眼，惡趣味，古靈精怪，用什麼類似的詞來形容都不為過。在燕京的眼裡，華庭海總有點人類幼崽一樣的特質，還要多出一分無視規則的肆意妄為。對華庭海，交易是不管用的，因為最後蜃龍總會搞出點亂子，也就只有……他們唯一的信使才能讓華庭海稍微乖巧點。
這也是為什麼燕京之前想要瞞過其他城市意志——光是一個華庭海就足夠讓他頭疼了，更別提其他城市意志。
如果沒用“漏洞”的說法騙過華庭海，以華庭海和他們唯一的代行者之間的關係，他們早就該搭上線了，而那個人類也會掉頭跑路，堅決不來中央星域。
不過好在，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想到這裡，燕京也對華庭海的思路感到無言以對。
他實在不太能理解……華庭海到底是為什麼如此自信地相信這是個替身劇本，哪怕到現在，蜃龍依舊以為是在和他搶一個隨便什麼人類。
……運勢是站在他這邊的。燕京閉上眼睛。
“每一次？”
“每一次？我倒是想，不過那怎麼也算不上吧？”華庭海理了理鬃毛，語氣無辜，“我們只是找到了共同的興趣愛好而已。”
燕京聲音低了點：“一起看女人跳舞？”
“對，就是你說的——女人，”華庭海說，“全華庭海最出名的交際花，雖然我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男人們的確很喜歡她們呀，所以我帶著他一起看了。你不喜歡？你當然不喜歡。我以前就說過，別這麼古板，否則你只能找個和你一樣古板的代行者了。這就是為什麼——”
察覺到燕京心情指數直線下跌，蜃龍沒有說完那句話，眨眨眼，故作乖巧地問：“不是嗎？那麼你新看中的代行者喜歡什麼？”
……機會來了。
燕京冷冷地說：“他不喜歡。”
“那麼作為人來說，他很虛偽。”華庭海評價，而後嘆氣，“這就是為什麼我找不到第二個代行者了。”
作為熟識多年的同類，燕京很清楚，至少現在，華庭海對他的話信以為真了。雖然還有一定的興趣，但華庭海應該也越發不會把剛剛抓到的人類和……他們唯一的信使聯絡起來了。
“把他送來中央星域。”燕京用這句話來收尾。
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說了，華庭海只是一時想岔，按蜃龍以往的敏銳和細膩，他說得越多，真實意圖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離開前，燕京回頭看了眼大廈頂層的茶館，想看看他選擇的代行者現在怎麼樣。
……他看到一人倆貓坐在最好的觀景位置上，面對窗外濃霧喝茶，看牛津的樣子，估計正在做實況轉播，再看看青年調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居然還舒舒服服躺下了，足以想象他聽戲有多愜意。
燕京：“………………”
……
殷凝晝完全不知道兩條龍打架是為了什麼，他聽牛津的轉述，不禁感慨真是不管在哪裡，燕京和華庭海的關係都一如既往的不好。
城市意志的形象和性格會受到很多因素影響，歷史文化，時尚潮流，以及最重要的，生活在他們之中的人的想法。
就像牛津人造就了柴郡貓愉悅犯的性格，華庭海和燕京大概也有受到兩地人想法一定的影響，每次殷凝晝進群聊，都能聽到他倆隔空互懟。
殷凝晝其實也挺希望他們友好相處的，別的不說，看看隔壁京都和東京，雖然這倆也是互嘲的關係，但京都的優秀之處在於直接用行動和東京劃分界限——東京搖滾，京都就說唱；東京玩抽卡手遊，京都就玩手柄主機；東京索尼死忠，京都就……任天堂最高。
每每看著背對背打遊戲的兩座城，再看看這邊的華庭海和燕京……
而為了讓他們友好相處，殷凝晝也嘗試過絕招——
城市意志存在的時間越長，愛好自然也就越多，巫渝熱衷於麻將，□□衷於抽卡，牛津隔三差五去打牌，到了現在，殷凝晝也不清楚他們都在熱衷於什麼了。
不過城市意志的時間觀念和人類不同，喜歡上什麼也會更加長情，比如第一次見面時燕京就沉迷相聲，之後殷凝晝每次見到他，他都在沉迷相聲……
……如果不是他更喜歡群口相聲就更好了，那樣他和金陵津門隨便哪個一唱一和就行，不用每次都把殷凝晝拉上逗哏。
總之，某次殷凝晝假裝無意地在燕京面前提起華庭海的相聲演員，某某人貫口說得好云云，華庭海似乎也挺感興趣。
燕京不屑冷笑：“呵。”
殷凝晝：“……”
燕京：“他懂什麼相聲。”
殷凝晝：“……真的不打算試試看？說不定能夠發現新的共同點哦？”
燕京瞥了他一眼，語調裡充滿了一貫的優越感。
“與其等他練到你的水平，為什麼我不和你搭檔？”
殷凝晝：“………………”這位朋友，我有理由相信你只是饞我的相聲。
正想著，眼前的雲霧忽然向兩邊散開，迷霧翻湧間，巨大的龍首從中探出，垂眸望向下方的殷凝晝。
少女獨有的清甜嗓音在殷凝晝耳邊響起。
“你就是那個能夠聽到我們聲音的代行者？幸會幸會。妾身是華庭海，啊，忘了問了，你不恐高吧？”
殷凝晝：“……”
他震驚得幾乎忘了吐槽華庭海先把人帶上來才漫不經心問一句恐不恐高的行為。
城市意志的形象並不是固定的，而是會受到各種因素影響發生變化，這點殷凝晝一直知道。
……以前大家都是好兄弟，怎麼現在你變性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華庭海：外灘魔女，陸家嘴妖姬，說的就是區區不才在下。
晝晝：都是好兄弟你怎麼變了性？？？
華庭海：現在你可以喝妾身的花酒了，不開心嗎？
愛他，為他變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