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記錄看得殷凝晝一陣頭疼，湊合著看完，他覺得自己急需看點輕鬆愉快的東西來舒緩一下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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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關掉交易記錄，隨手點點，開啟了造船廠的艦船預購單。
都說機械是男人的浪漫，更何況現在是選購宇宙飛船，殷凝晝當然不能免俗，之前那副懶洋洋的姿態早就不見了，對著預購單挑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你沒有錢。”艾殷慢吞吞地提醒他。
“這不就是預購單存在的意義嗎？讓你感受購物的快感還不用付錢。”殷凝晝搬出他的歪理，繼續選購。
話雖如此，看著售價後面的一連串零，殷凝晝還是產生了一股迫切的想要賺錢的衝動。
原因無他，他看中的大型太空母艦各項配置齊全的話，造價高達882.36億。
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麼？
簡單比較一下，目前星際標準裡，食用鹽是380標準貨幣/噸，艾殷一年食用鹽消耗量大約在800萬噸，銷售量則達到了1070萬噸，根據計算，艾殷的食鹽庫存量必須達到1200萬噸以上，才能確保市面上不會售空。
目前艾殷的庫存食用鹽僅剩200萬噸，也就是說，這一趟殷凝晝最少要採購1000萬噸食用鹽，這就是38億標準貨幣。
換算一下，買一艘太空航母的錢用來買鹽，足夠艾殷消耗24年了。
沉痛地算了算，殷凝晝關掉頁面，對著螢幕照了照自己的臉，認真和艾殷探討：“你覺得我們考慮一下透過刷巫渝的好感獲得折扣怎麼樣？我對自己風趣幽默的靈魂還是很有自信的。”
艾殷若有所思：“這就是你們人類說的色、誘嗎？”
聽到艾殷這麼說，殷凝晝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嘆氣：“其實我也對我英俊瀟灑的外表更有自信，可惜在你們城市意志眼裡人類和人類沒什麼區別……”
聽他這遺憾的語氣，似乎很是嚮往能夠靠臉吃飯的生活。
在計算了一下流動資金後，殷凝晝決定先去巫渝採購半年的鹽，再看看剩餘的資金夠不夠付一艘驅逐艦的訂金。
“要不是我們這麼窮，我也不會計較這點小優惠，”他為自己辯解一句，“不過既然我們現在上了同一條賊船，接下來就要好好算計算計了。”
艾殷重複了一遍：“算計？”
殷凝晝面不改色：“計算，計算。好消息是，我們算是有個好開頭，照現在對於你們的尊崇態度來看，說不定和鹽商磨一磨還能拿到一點折扣。至於船等等也沒事，你看看我們已經殺了只雞，總不會還有人傻到在擁有城市意志的城邦裡鬧事吧？”
殷凝晝一邊說話一邊側頭，視野邊緣忽然人影一晃。
他抬起頭，看到科林正好走到他身邊，望著某個方向，一言不發，只是神情多了幾分陰霾。
殷凝晝順勢看了眼，看到不遠處一艘艦船剛剛進入港口，船上的人已經下來了，穿過一擁而上的維護人員，三三兩兩往港口外走。
殷凝晝比較了一下，感覺這些人的氣質和科林的船員很像，想了想，問：“是您的朋友嗎？”
“朋友？”科林嗤笑一聲，“告誡你一下，小國王，可別隨便讓那些人接近，他們可沒有我這麼友善，我還不想帶著你的殘骸去見穆恩。”
星盜……而且大概是臭名昭著的那一種。殷凝晝心裡有了計較。
換個人大概會聽話地不去看，但殷凝晝沒有這個打算，他收回視線，目光停在預購單上，嘴裡卻在低聲問：“盯上那幾個人了嗎？”
“嗯。”艾殷說，“為什麼要盯住他們？”
“看看他們來艾殷想幹什麼，”殷凝晝說，“這裡是我的城市。他們帶武器了嗎？”
艾殷：“帶了。”
殷凝晝皺眉：“艾殷就沒有什麼武器禁止入港的規定嗎？算了，我去看看。”
這件事讓艾殷來處理也行，但城市意志一出手就是地動山搖的，細緻活還是讓殷凝晝去看看更穩妥。
“你的船還有十分鐘出發。”艾殷似乎覺得殷凝晝忘了這件事，很負責地提醒他，“還有，雖然我給你加強了身體機能，但你現在的身體還是扛不住多少傷害。”
殷凝晝並不擔心：“那就不用我的身體。”
他指點艾殷：“你可以給我製造一具臨時軀殼，然後讓我的意識離開身體，進入臨時軀殼去跟蹤他們，我的身體先隨便放哪裡，你幫我看著點。”
簡單來說就相當於建立一個遊戲角色，登入遊戲角色出入槍林彈雨。
艾殷顯然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做，他琢磨了一下這句話，過了會才回來，問：“臨時軀殼也會受傷，如果受傷過重，你還能繼續跟蹤嗎？”
殷凝晝：“嗯……就死了唄。然後你可以立刻重塑一具新的身體。”
聽到殷凝晝這麼說，艾殷沒什麼反應，算了算，問：“你知道怎麼跟蹤嗎？”
殷凝晝：“熟練著呢。”
艾殷：“我知道了。”
他話音落下，科林的船員開始湧向飛船，殷凝晝也跟上去。
不多時，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聽著安全鎖依次閉合，閉上眼睛。
意識倏地離開身體，他的視角陡然拔高，殷凝晝看到自己的身體在座椅裡沉睡，下一刻，四周的景物一變，一牆之隔，港口人聲嘈雜。
細碎的金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將殷凝晝的意識包裹在內，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
監控死角，身著禮服的男人睜開眼睛。
身體裡湧動的力量熟悉又陌生，殷凝晝活動了下身體，適應片刻：“走吧。”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艾殷新奇的聲音直接在殷凝晝的意識裡響起。
藉助塑造的身體活動時，他們的交流全部在意識裡完成，不管說了多少話，放在外界僅僅過去一瞬。
不同於新手上路的艾殷，殷凝晝倒是很熟悉這種感覺：“把城市地圖給我。”
這次艾殷又研究了一會，殷凝晝的視野右上方才浮現出小小的懸浮窗，城市街道盡數被線條勾勒出來，隨著殷凝晝的心念一動，地圖轉眼從二維轉變成三維，接著放大，代表目標的金色箭頭在地圖上閃動。
一條紅線從代表殷凝晝的藍點迅速竄出，指向遠方的金色箭頭，這次艾殷無師自通了路線規劃功能。
“走吧，”殷凝晝壓低帽簷，“讓我們去看看那幾位先生想做什麼。”
在他的腦海裡，任務面板亮起，新任務歸入列表――
【任務名稱：城市巡遊】
【任務難度：未知】
【任務目標：找出星盜的目的】
【任務描述：趁這個機會，來一場城市漫步吧！順便去給那些在你的星球上轉悠的蒼蠅開幾張罰單怎麼樣？】
【任務獎勵：無】
離開港口後，星盜們就分了頭，不過這不影響殷凝晝跟蹤。
在艾殷範圍內，艾殷意志就是最好的定位器，無論對方怎麼繞圈子都逃不出他的視線，殷凝晝只要跟著地圖閒庭信步就行。
雖然耽誤了一點時間，但星盜們還需要繞路，所以殷凝晝並沒有遲多少。
半小時後，他跟著幾個男人抵達了目的地。
目的地處於艾殷的邊緣，距離港口不太遠，離城市的一處出入口很近，殷凝晝問了下艾殷，瞭解到這裡住的是一家普通人，男主人是個礦工，不過最近因為患病，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工作了。
“礦工？”
目送星盜們敲門後被放了進去，殷凝晝收回目光，沒有走出這條位於星盜視線死角的小巷，背倚牆壁：“城市裡有採礦點嗎？”
“不在城市裡，在防護罩外。”艾殷說，“防護罩範圍再擴大會很浪費，所以那些採礦點都在防護罩外。”
目前艾殷有137個正在開採的資源站，就算機器代替了大部分人力，對礦工的需求依舊很大。
眼前的地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畫面視窗，拍的是礦工的家，畫面裡，幾個星盜剛剛關上門，對於環繞在他們身邊的無形攝像頭恍若無覺。
艾殷和他共享了視野，因此不需要進入礦工家中，殷凝晝也能實時掌握事態變化。
一陣沙沙聲後，聲音也被同步接了過來，劇情掠過了前情提要，直接進入了正題。
……
“爸爸！”
女兒從門外跑進來，撲進自己的懷裡，馬普咳了兩聲，抱住驚恐的女兒：“怎麼了？”
他的妻子站在門口，衣角被她揉得不成樣子，帶著點不知所措。
“有人……找你。”
在女兒攙扶下，馬普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了門口的幾個男人，他們看起來也算衣冠楚楚，但當他們轉頭看向自己時，馬普忽然有些不寒而慄。
他從那一雙雙眼睛裡讀出了血腥氣。
他在桌前坐下，面前就被推過來一根試管狀的容器，裡面躺著一枚細長的金屬礦石。
身為礦工，馬普見過無數稱得上美麗的礦石，但試管裡的金屬依舊美得讓他驚歎，就像是人魚的鱗片，即使是昏暗的光線，依舊無法掩蓋它表面暈開出的一層層金綠色的璀璨光澤。
“就是這個，見過嗎？”為首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問。
只看了一眼，馬普就認出了這塊礦石。
他吸了口氣，點點頭：“……見過，這是我上個月開採到的，因為覺得好看就隨手帶出來了。真的只是這樣而已，我沒有違反規章制度，沒有……”
男人打斷了他：“和規章制度沒關係，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在哪裡開採出這塊礦石的？”
他看著馬普的眼睛，語調壓低，循循善誘：“你應該也猜到點東西了，我們不瞞你，只要你告訴我們位置，不會少了你的報酬的。”
他的語氣並不帶威脅，嘴角的笑容堪稱和善親切，但馬普依舊能感覺到他話語背後的冷酷。
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不出位置，下一刻，他的屍體就會躺在地上。
餘光瞥了眼門邊不知所措的妻子和女兒，馬普放在桌下的手攥緊了衣服，目光在試管裡的礦石上掠過，掙扎片刻，低聲說：“我記得，是……”
……
這件事不怎麼複雜，殷凝晝很快就看出了來龍去脈。
大概就是這個礦工無意中發現了一種昂貴的金屬，接著這塊金屬不知怎麼到了星盜手中，於是這群星盜嗅著味道找上門，想要打探出礦脈的位置。
星盜記下位置時，殷凝晝一邊記錄，一邊指示艾殷搜尋：“搜搜看這是什麼金屬。”
艾殷的結果來得很快。
“δ47-3型金屬，一般叫人魚金，是用來製造大型太空母艦中控晶片的最佳材料，目前沒有單獨出現的記錄，一旦發現，都能在不遠處找到礦脈。”
不過這不是艾殷的重點。
“人魚金很貴。”他強調。
殷凝晝挑眉：“有多貴？”
艾殷：“15噸人魚金就可以買下一艘太空航母。”
殷凝晝：“……”
殷凝晝：“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吧？”
艾殷：“嗯。”
一條礦脈能開採出多少人魚金原礦？殷凝晝覺得自己已經不用算這個了。
他盯著畫面裡喜不自勝的星盜們，和艾殷一起露出了和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