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J酷路澤賓士在新城公路上。
白凌霄從沒想過，今天對他來說將會多麼重要。
和老城區相比，新城的高樓鱗次櫛比，這是時代在這座小城裡的投影。玻璃樓面反射著夕陽的光芒，堅硬的稜角和質感使這個世界看上去森嚴而冷酷。
葉喬在駕駛位上一言不發地開車。三人擠在後座，跟以往一樣。
這次是小白首先打破沉默：“隊長，不會又要去搞什麼嚇死人的特訓吧？吊在鐵軌上什麼的，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有什麼好怕的？現在把你吊在繩子上，你可以輕易爬上去了吧？”
“這倒也是哦。”
夕陽從樓群的縫隙間露出來，西方吹來的風灌進車裡，帶著夕陽的香味。白凌霄這才發現，葉喬今天穿著森色制服，胸前別有一枚別緻的銅製勳章。
夕陽一點點往下墜，最終沒入地平線下。城市裡華燈初上。葉喬將車開到綠塔下面。
綠塔是樹城的地標建築，高兩百多米，站在頂樓的瞭望臺上可以俯瞰全城。小白平時只是路過，從來沒進去。這種氣派的大樓向來令他望而生畏。說實話，他以前的生活就是出入家和學校，去路邊攤吃烤串兒，有時進個商場專賣店，也忐忑半天。
門僮前來拉開車門，然後敬禮。小白他們依次下車。葉喬也下來了，由門童代為泊車。
她神情肅穆、幹練嚴整地走進旋轉門，向大堂前臺出示了證件。
“葉小姐，以及其他三位遊客，請。”
雖說只是“其他三位遊客”之一，小白仍覺得這是他迄今為止的人生裡受過的最高禮遇了。他們坐上觀光電梯，裡面有專門的服務生指示上下和摁按鈕。確認是上觀光臺後，雖然有一肚子疑問想問葉喬，卻礙於有陌生人在而憋在肚子裡。
透明的艙室外，地面的燈火越來越遠。天邊漸漸收在眼底，呈現出橙色與藍黑色交匯的金邊。
好一會兒電梯才停下。小白迫不及待地衝到落地窗邊。放眼望去，街道變成了河流，汽車變成了船。而再遠一些的地方，仍充斥著低矮的平房，最後延伸進無邊無際的農田。
“隊長，這棟樓是屬於組織的嗎？好厲害！”小白叫道。
“笨蛋。”葉喬站在一旁，“你不知道樓頂對觀光遊客開放嗎？我們只是包了個場而已。”
“幹、幹嗎包場？”剛問完這個問題，小白突然想起最近的訓練，警覺地從窗戶邊閃開，“你不會要把我們從這裡吊下去吧？！”
“我不會那麼無聊。”
葉喬用手捋了捋頭髮，也瞭望著遠方：“他們還沒來，你們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誒？誰還沒來？”小白四處張望。
“當然願意聽，隊長快講吧！”沈放打斷小白。
葉喬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下去：“曾經有位獵人，傳言裡稱他為’死神的雙刀’。他將雙刀流用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
“那時候並沒有什麼喚醒計劃。每個獵人加入獵戶座，都是因為有很堅定的信念。血脈？血脈只能讓你擁有資格，信念才是支撐你戰鬥的根本。
“在一次任務裡，他和其他四名獵人一起遭遇了三頭獅鷲。
“一名赤金獵人，兩名白銀獵人和兩名青銅獵人，這幾乎是超越常規的超強編隊。而同時遭遇三頭獅鷲，他們仍然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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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之前就聽葉喬說過，獵人等級由低到高依次為玄鐵、青銅、白銀、赤金，那時他見葉喬胸前別著銅色勳章，還吐槽說隊長你這麼厲害竟然只是青銅獵人，結果葉喬說：“比我厲害的獵人有很多，我只是比你們厲害一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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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當時差點喪失了繼續努力的勇氣，只好繼續吐槽：“你是青銅，那到白銀，赤金……喂，你們是在練聖鬥士嗎？”結果賺得葉喬一頓白眼。
葉喬現在提起的這位“死神的雙刃”，是他們迄今聽說的唯一金獵。雖然聽起來很日漫幼稚，但他的能力無疑是強大到三人無法想象的，所以他們並沒有吐槽，只是靜靜聽葉喬講述。
“可是，即使有‘死神的雙刃’，他們也沒能全身而退。或許是他們已經知道了必死的結局，有人開啟了通訊器的錄影功能，才留下極為寶貴的影像資料，讓我們得以觀察獅鷲是如何戰鬥的。在此之前，我們很少遇到它們，更不知道它們的習性，缺乏有效的戰術。落單的獅鷲或許還能勉強對付，但當它們結隊出現，可以說，能不能活下來，全看獵人的運氣。”
“是啦大姐頭，”沈放接茬，“那個獅鷲真是很厲害。上次我們三個人，連它毫毛也沒傷著。”
葉喬只是繼續自說自話：“‘死神的雙刀’本來是有機會撤離的，但他還是選擇了戰鬥，與最後一頭獅鷲同歸於盡。”
“為、為什麼不逃啊？”小白不解。
“大概是因為可笑的信念吧。”葉喬突然笑起來，滿臉苦澀。
“可笑的信念？”
“他啊，滿腦子都是獵人的責任和榮耀，他總對我說，絕不以背部迎接對手。異獸也好，敵人也好，他都把他們當作對手，所以他應該也從未有過打不贏還能逃跑的念頭。”
他這樣厲害的人，其實是不需要逃跑的吧。小白卻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對啊，是我我也不逃。難道要躲起來，眼睜睜地看著戰友的屍體被吃掉嗎？”沈放插話。
“吃、掉？”小白瞪大眼睛，似乎才想到這一茬，“異獸會吃人？”
“想也知道啊。”沈放白他。
葉喬點頭：“對。來地球的異獸幾乎都是肉食性的，它們也需要補充能量，既然殺死了‘獵物’，為什麼不吃？”
“好噁心……”小白覺得背脊發涼。
被異獸殺死是一回事，被它們吃掉……小白一陣後怕。
“我能理解他的選擇。”一向話少的陸星移突然開口，“看著夥伴犧牲，自己卻逃走，就算活下來，也一定會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不繼續戰鬥。”
“對了，故事後來呢？”
“沒了。這就是我要跟你們講的故事。”
“啥？！”
“獵人的信念就是這樣啊。”葉喬像是自嘲地笑了笑，轉過身行禮，“你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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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凌霄這才發現，剛才聊天太投入，竟沒感覺到來人。
薛榮亦穿著森色制服，大步流星走來，他身後跟著南宮羽、何念念。之前在營地裡見過的那位瘸腿先鋒官，也鏗鏘有力地從電梯裡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