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殺了淩馳！”
洛青幾乎是臉色扭曲的說出了這句話，毫無預兆的，氣氛從平靜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
“什麼啊？”女孩一愣。
“你們的……破壞豐收。”
好感，感激的情緒，一瞬間消散於無，洛青狠狠的咬著牙，臼齒摩擦的咯咯作響。
“破壞豐收？”女孩扁了扁嘴：“你指的是……”
“殺了你所謂的庇護者所要回收的樣本，不就是破壞豐收麼……”
“你說什麼吶？”女孩瞪了下美眸：“我說了，我們是同族呀，我們不會那麼做的！”
“同族？”洛青嘴角動了動：“你知道‘車’這種東西吧？”
“當然……”女孩毫不猶豫的回應道。
“有一個女孩，她很怕車，因為她的家人全部死在一場車禍中……她怕車怕到有了精神創傷……”
洛青低首垂眉，喃喃說道：“那一天，正好是豐收的日子，她說門的另一邊是新世界，是未來，我們約好了一起逃，我想跟她在另一邊……”
洛青攥緊雙手，神情隨之暗淡下來：“突如其來的混亂摧毀了我們要穿越的門，門爆炸了，我們僥倖在爆炸中存活了下來，只是我被炸的失去了行動能力，如果不是穿著她做的魯班甲，我當時可能已經死了……”
“這和車有什麼關係麼？……”
“人群在爆炸後四散逃開，我們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儘管我失去了行動能力，魯班甲還能勉強進行自主機動……”
洛青不理對方，顧自說道：“在魯班甲的自主機動當機前，我們衝上了銀龍，她說，撤離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我們可以從機場駕機離開……可是，那會我已經不能動了，連開口都開不了，我無言的看著她，她也默默的看著我……我什麼也做不了，你知道嗎……”
“嗯。”女孩扁扁嘴，沒再插話。
“她真的很怕車，沒人能開車，她不得不鑽到駕駛座上，你不知道她被嚇成了什麼樣子……”洛青的聲音有些哽咽：“單單是把車子發動起來，她就暈倒了幾次。她很生氣的哭著說，要不是我救過她，她早就自己跑了，即便如此，她醒來的時候，還一遍又一遍的求我不要死。”
“就那會兒，我也忍受不了疼痛，昏迷了過去。”
洛青搖頭嘆息一聲：“等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她正哭著求我醒醒，我忘不了她破涕為笑的樣子，一輩子也不會忘，那時候，逃難的人們已經察覺到了銀龍的意圖。他們圍了上來，堵死了銀龍的去路，他們拍打著銀龍的玻璃，試圖把車子掀到路旁的綠化溝裡……”
“她跟他們吵了起來，她的性格不是那樣的，她是憤怒到什麼程度才會跟別人去理論……可是那些人，早已經變得不可理喻了……”
“車子到底還是翻了，她受了傷，疼的直打哆嗦，就在那會兒，她掙扎著從駕駛座擠到我身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拉住我的手，漂亮的藍色電花從她的手上冒出來，麻麻的，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電擊的緣故，我發現我竟然能動了，也許是覺得沒什麼機會了，我就問她，要是有命活下去，我能不能跟她交往，她很乾脆的拒絕了……”
洛青苦笑一聲：“不過，她並沒有拒絕我把她從車裡抱出來，魯班甲的從動系統還能運作真是太好了，我抱著她躲避著混亂的人群，沿著溝底走向機庫，她疼的受不了了，也許是想要轉移注意力，她小聲的唱起了歌，斷斷續續的，那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那也是我第一聽她完整的唱完……那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歌聲……就在我們到機庫的時候，你們的黑帆，一架接一架的從天上降落下來……”
“我們沒做什麼啊……”女孩皺起眉頭：“我們也想知道智慧終端到底是什麼，我們的任務只是接走她，要不然，我們為什麼學你們的語言？”
“問題是她死了！是你們的黑帆摧毀了我們搭乘的戰機！”洛青大喝一聲：“我差點也被你們害死……”
“怎……怎麼會……”女孩臉色微微一變：“我們有不能傷害你們的命令的，我說了，我們是同族，如果有能力的話，我們甚至會拯救列碼世界所有同族，所以，沒向你們伸出援手，我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隨你怎麼說吧……”洛青抬起頭來：“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咦，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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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駕駛艙的全景視窗，可以將環獸體內的紅色大地一覽無餘，就在黑帆航線的前方，一縷濃煙從地面上滾滾升起，一成不變的景象突然變得突兀起來，讓洛青和女孩停止了交談，專注於眼前的變故。
“好像是一個蛞蝓的聚居區……”也沒見女孩做什麼，就聽她肯定的說道：“對，是一個蛞蝓群落，我們下去看下……”
洛青點點頭，他猜女孩耳邊的通訊設備應該有現實增強的功能，要不然她不可能看得比他清楚。
在一陣減速制動後，黑帆繞著弧線朝那個蛞蝓群落飛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洛青終於分辨出了濃煙的來源。
那是幾具被燒成焦黑色的蛞蝓屍體，它們在蛞蝓群落中心擁擠成一團，像一個火堆，滾滾的黑煙正不斷的從它們身上冒出。
“這……這是怎麼回事？”
洛青臉色一變，活生生的蛞蝓怎麼會燃燒起來？這裡沒有陰天下雨，不存在雷擊的可能，連工具都不會使用的蛞蝓怎麼能生出火來？
“不……不知道。”女孩也錯愕的搖了搖頭：“還有不少活著的蛞蝓聚集在外圍，我們去問問它們……”
兩人說法的功夫，蛞蝓們也注意到了從天而降的黑帆，它們對黑帆的出現並不畏懼，和其他聚居區的蛞蝓一樣，它們好奇的靠上前來。
“發生了什麼？它們怎麼了？”女孩透過黑帆問道。
聽到黑帆會說自己的語言，蛞蝓們愣了一下，旋即，有蛞蝓回應道：“■來了！”
“它說什麼？”洛青聞言一愣，又是一個他沒掌握的詞彙，他趕緊問道：“什麼來了？”
女孩愣了一下，她錯愕的看著視窗裡的蛞蝓，不解的皺起眉頭，良久，她才衝洛青說道：“怎麼說呢……我覺得，在你們的語言裡，最合適的詞，應該是……龍，它們說……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