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大唐宦最新章節列表 > 12.廣陵王闖殿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12.廣陵王闖殿

“王叔文你聽好,我是廣陵郡王,未來的皇太子,將來的九五至尊,攸關神器誰屬的事體,憑什麼不該過問?今日我便要闖殿,讓陛下出面,不可將樞機使予董晉,而是予韋皋。”李純突然發怒起來,接著挽起衣袖,直接登上臺階,一群中官謁者阻擋不住,直接向金鑾殿東堂奔去,越走越快。

“殿下,殿下!”王叔文也急了,便跟著李純的背後,想要伸手牽扯,卻又不敢。

東堂帷帳中,李誦正在接受灸灼治療,這段時間雖然朝堂軍政兩順利,然則他的身體卻越來越虛弱,口舌開始僵直,臂膀也日漸沉重,今日是陸贄前來和他問對,討論的正是首相和樞機使人選的事。

“加韋皋為三公太尉,統攝政事宰堂亦無不可。然則只讓太師為次相,豈不是太委屈。”

“太師可以接受的話,陛下又何需有所憂慮?”

“太師真社稷之臣也。”李誦嘆息說,然後看著胳膊上冒出的煙,和滲出的烏黑色血液,心中湧起陣悲哀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就在陸贄準備告退時,東堂門外一陣喧譁,李純跳了進來。

李誦先是吃驚,然後就有些不豫,身側伴立的王忠言更是愕然。

此刻李純慢慢靠近帷帳,王叔文則氣喘吁吁地緊隨其後,連呼“殿下不可”。

“何事?”李誦發問。

瞬間,在場所有人都盯住站立不動的李純。

“兒在少陽院讀書,聽說父親風痺漸深,心憂如焚,五內不守,故而斗膽來金鑾殿探視,別無他事。”李純哭起來,跪下,對著父親叩首說。

“那王司馬?”李誦好奇地追問。

“兒至金鑾殿時,只見王司馬自後迫兒,兒實不知何事,驚惶之中奔入殿內,請陛下處分。”李純淚水漣漣。

聽到此,李誦立刻對王叔文投來某種怪疑和不滿的眼神。

王叔文則呆在原地,喉嚨不斷翻動著,皇帝的這個眼神,讓他尤其感到憤懣不解,他從入直翰林院外,便始終是皇帝的親密好友,兩人早已超越君臣關係——被最信任的人投來不信任的眼神,這是最為痛苦的。

可還沒等王叔文說些什麼,李誦就對李純說,“如真擔心,可對文思使明言,到浴室殿來看視予便是,這裡是予和宰臣們討論政事的地方,王司馬見你進來,自然會阻攔你。”

“父親教訓的是,兒此後絕不敢犯。”李純很乖巧地回答道。

至於陸贄,則默不作聲,避讓在一側。

朱雀大街西第三,通化坊以南的豐樂坊,人煙熙熙攘攘,數名梳著曉鬟的婢女手持竹簡,開心地從遞鋪裡走出,貼著坊牆竊竊私語道:“有客人要從東面至,回輔興坊去告訴主知道。”接著拐過去消失不見,牆角的一輛犢車上,裝著數棵移種的花卉果樹,一位重度駝背、鬍子花白的老人,抄著袖子坐在犢車邊,居然和一位瘦高個穿半臂的士人相談甚歡,不時發出會心的笑聲。

那士子舉著帖,另外只手握著細筆,邊交談邊在其上寫著清麗的字跡,

最後老人上了犢車,吆喝著牛兒牽拉,載著花和樹,晃晃悠悠往坊內去了,士子則恭恭敬敬地向其道別,接著轉身來到通化坊門內的一處食店前,今日他休沐,想要單獨於此酌酒吃食,回去好好把所見所得給潤色,謄抄為書稿。

文章題目他都想好了,便是《種樹郭橐駝傳》,此文一出,必能和韓愈的《圬者王承福》相抗衡。

就在柳宗元喜滋滋地入店後,卻遇到兩位青衫的僕役,對他作揖。

“廣陵郡王英斷且有城府,他若為太子,我等無遺類矣。”不一會兒,食店處僻靜的屋舍內,便服的王叔文,情緒有些激動地對柳宗元如此說。

柳宗元有點納悶,他有些想不明白,廣陵郡王隨即冊立為太子,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為何王叔文的反應如此激烈。

“子厚你還不懂?我們全是當今聖主的近臣,貞元內禪(王叔文陡然壓低聲音,幾不可聞)是我等一手策劃的。也是得到韋皋和高嶽支援的,然則聖主登基後卻食言了,在興元建山南行省,不讓韋皋一統三川地,由此韋皋深恨,而現在廣陵郡王明顯在動用自己力量,策動韋皋入京為樞機使,且利用失勢的中官,挑起宰堂和樞機院的爭端,伺機奪權,這京師是要遭遇戰火劫難的!”

王叔文的話語,讓柳宗元大驚失色,這幾年來雖然地方有削藩的戰事,可長安卻是愈發和平繁盛,“戰火”這個字眼,沒幾個人會想到的。

“可是,我們如何說?父子情分乃是天生的,叔文,疏不間親啊!”

“大明宮內談什麼親情?太上皇和當今聖主難道不是父子,不也被逼禪位的嘛,同樣的事,絕對會發生在聖主和廣陵郡王身上。真正忠於聖主的,沒別人,只有我們!”王叔文拍著胸脯說到,接著搖動有點懵的柳宗元說,“子厚你記住,我等是聖主前驅,也許韋皋得勢我們要削韋皋,高嶽得勢我們就要謀劃削高嶽,但這一切都是為了聖主獨斷乾綱著想的,而不是他人,他人如廣陵郡王一夕執掌大統,我等便是第一個要死的!”

“那現在?”

“必須得高嶽的奧援,當今世上,制高非韋不可,制韋非高不能!”

“可真的如此,但若是韋皋崩敗,難道高嶽就不會威脅聖主嗎?”

“高嶽雖譎而正,韋皋和廣陵郡王就難說了。”

“那依叔文看,此事如何行得?”

王叔文在房間內走動,然後對柳宗元提出三點。

第一,現在我們和聖主直接掌握的武裝,即是樞機副使範希朝的一部神威軍,絕不能丟,而我本人包括你和夢得,得儘快掌握相權和三司國庫;

第二,杭州司馬王伾精通醫術,馬上趁他入浴室殿為聖主針灸的機會,我持你的文章進諫聖主,不談父子,只談要裁抑中官,免得他們聚集在廣陵王身邊,為非作歹;

第三,對外則要結納高太師,極力在聖主前推舉董晉入主樞機院。

“那文章便交給某去作。”身為文膽的柳宗元,慨然答允。

“好,我即刻去見王伾。”

但此刻,王叔文和柳宗元都不知道,王伾的宅第,於當日休沐的早晨起,就來了數位了不得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