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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分道龍池宮

崔群即便把頭給埋起來,也能感覺到馬蹄劇烈的震動,好像在敲鼓般,而自己則是鼓面上的一隻小蟲,當戰馬的喘氣聲,騎兵的吆喝聲,還有蹄鐵在地面上的擊打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時,崔群還是沒能忍住無視,他驚恐地抬起眼,幾名宰堂軍的騎兵已衝到自己面前。

雖然以前當翰林學士時,騎過恩賜的“長借馬”,可崔群還是被騎兵胯下的巨大戰馬給驚嚇住了,這馬是從渤海國裡引入的賓鐵馬,極其雄壯,鳴叫起來宛若巨龍行空,其上的騎兵披著前後兩檔的鎧甲,手裡握著特殊的長刀,說是刀,但卻和劍有些類似,比較直,戰馬騰起了蹄子高高地,就在崔群的頭頂,將他嚇得幾乎昏厥過去,舉著手本能扶住臉,倒坐在地上,尿都快竄出來。

“篡太子何在!”不過隨後這批騎兵到沒有什麼過分粗魯的行為,只是喝問崔群等癱坐在路邊的官員。

“過了蒲坂往東去了。”崔群回過神來,有氣無力地答覆,他累了,不管前程如何,都不想再於這場無希望的內戰裡顛簸下去。

聽了崔群的回答,宰堂軍騎兵們揮揮手,回指蒲城中的那座佛塔高樓,也給崔群等指明方向,“自己去那邊集合,高輔師馬上就要入城。”

至於李純,從普救寺逃出後,在高嶽方騎兵的尾隨下,狂奔一日一夜六十裡,奔入到虞鄉境內,前面便是著名的安邑大鹽池,然則李純惶急下,至荒廢的龍池行宮清點人數才察覺:河中尹兼奉化軍使郗士美,翰林學士崔群,高品宦官陳弘志,還有自己的叔祖母昇平公主,居然都沒跟上來,統統扔給了宰堂的騎兵們俘虜。

李純下了車,對著西側跪拜下來,哭得是痛徹心扉。

而伴隨來的學士李絳,也只好坐在草叢中,雙手死死抱著幞頭,同樣泣不成聲,他不明白奉化軍為何如此寡廉鮮恥,不要說替聖主死守蒲城,居然還倒戈一擊,放宰堂軍過河,來追殺聖主!

現在該往何處去?

是向潞州那邊走,去投盧從史;還是向北取道晉州,去投奔顧少連所在的太原府。

李絳哭完了,建議陛下不可延誤,顧少連乃是文臣宰相,出鎮太原,統制奉誠軍,無論如何都要比盧可靠,還是該先到聞喜,然後就沿著汾河河谷,直往太原府去。

這麼一說,李純覺得也有道理,太原不但城池大,且極為易守難攻,怎麼看都比澤潞或洺州有王業氣象,便囑咐身邊的吐突承璀、霍文澈等,不要生火做飯,以免暴露行跡,大家分吃些乾糧就行。

最終李純分到的是些事前在普救寺就炒熟的麥飯,急忙間有沒有容器,便將其倒在衣衫下襬處,由史美人扯著兜住,用手抓著吃。

吃著吃著,李純只覺得這麥飯粗礪無比,是半口麥粒半口砂,又想起在大明宮的生活,不由得眼淚和鼻涕再度淌下來。

史美人看到此,眼眶紅了,“陛下為何如此感傷?”

李純看著她的尊容,哭得更傷心,壓根都沒了食慾,但不好說什麼,只說予想阿母和貴妃,也不知道她們淹留於東內,遭逢了何種命運。

史美人頓時咧嘴,也哭起來,“他到這步田地,還想著妻兒,真的是深情,這麼好的皇帝,為何有群狗賊要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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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純望望身邊還餘下的人物,劉闢、李絳、歸登、吐突承璀、霍文澈,德陽公主、呂靈,義陽公主、王士平、王武俊,義章公主、張茂宗,還有跟出來的李惟簡等,再加上些人夫、雜役和低品中官,已不足百人了,其中有接近半數是王武俊帶來的成德軍將。

可很快,王武俊發作,一腳踢翻了麥飯,灑得滿地,兇態畢露,指著四面的人,話語則是針對李絳的,“盧牧要迎陛下去潞州,我願也為陛下前去恆州說得我兒,可陛下在無知文士的攛掇下都不聽,偏偏要循著汾河,跑去什麼太原府!那顧少連不過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詞臣,只怕高嶽的軍馬來了,膽子都嚇破,直接把陛下給捆縛獻出去。”隨即王武俊一拱手,“陛下若執意去太原,那不如就此別離,某自回恆冀去,屆時說不定還能領成德軍來救陛下把。”

而張茂宗、李惟簡,一個是義武軍張茂昭的弟弟,一個是李惟嶽的弟弟,本身就和王武俊有極深仇怨,見其如此,也無不大怒,同時站起來,拔出佩劍,大罵說:“王武俊你何太無禮,如再敢叫囂,便在此地把你殺了。”

王武俊嘿嘿笑著,手裡捏住弓和箭,站在火光下,惡狠狠地宛若匹白眉老狼,“那你兩個崽就試試好了。”

“阿父還跟他們客氣什麼,我們自回恆冀去!”王士平當即就幫父親,也拔出劍來。

“司空都這個時刻了,為何還要內訌?”呂靈站在兩夥劍拔弩張的人中間,伸出手來勸解道,“去太原也好,我隨即去回鶻趟,看看能不能求來援兵。”

“那你們去太原好了,我們王氏只去恆冀,若還不滿意,索性你們走,我們留,想必高嶽也不會對我們若何。”這會兒,連義陽公主也瞪著眼睛,站在阿翁這邊。

畢竟她現在是王家媳婦,到了太原,阿翁和丈夫都是沒根基的,便會全無勢力。

這話激怒了呂靈的妻子德陽公主,她當即花容怒發,戟指義陽罵道:“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早就穿針引錢當了淫媒,讓高嶽和大姊靈虛私通苟合,還生下了孽種,他當然不會虧待你等,只怕你們跟在聖主身側,隨時要害他!”

這話不異於晴天霹靂,在場的眾人無不譁然,沒想到平日裡溫文沉默的德陽公主發作起來也是如此可怕。

而李純更是嘴唇直打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和高嶽有奸染的居然是長姑姑,且義陽在內裡還是個掮客。

那王承嶽果然是高嶽的種。

義陽不甘示弱,“哪便如何?高嶽還是上皇一手拔擢起來的呢,我和士平攀結他,有何不可。”

“你們攀結,你們攀結......本來去回鶻和親的應該是靈虛,可到最後犧牲的卻是我,這就是你們攀結的結果,我又何辜,我又何辜!”德陽想曾經遠嫁北地的種種悲苦,不由得撕扯開衣衫,邊哭邊罵起來,當真是往事前塵全都湧上心頭,根本無法控制情緒了。

“都不要吵了。”李純拍著手,站起來,衣襬處刷刷地直顧往下掉著麥粒,“現在誰能來勤王,誰就是忠臣,何必拘泥小禮小節?司空想回恆冀,予絕不會加以阻攔,只請司空重歸真定府後,還能念起對予的忠義,不負出兵承諾便好。”

“這是自然,那我等便在聞喜別過。”王武俊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