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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歸鄉

春季雪融的時日,一名皇唐老兵踏上了“歸鄉”的路途。

此前,唐朝對渤海國和“金角國”發起的討伐已然勝利結束,為此鄴都的宰堂不但出動了五萬名宰堂軍,甚至還將能征慣戰,曾在攻滅南詔國戰事裡立下汗馬功勳的十五軍團(原奉義軍)和十七軍團(原淮西武彰軍)從南面調遣過來。

兇狠猛烈的炮火摧毀了“海東盛國”——渤海國的一切。

大氏王朝就此覆沒。

而受此波及,襄太子李純所遺留下來的“孤烈海唐”,即在金角灣建立起來的航海小王國,也不得不對正牌的唐俯首稱臣,經宰堂裡的執政們商議,決定先讓金角國的繼承人,十七歲的李果,乘船前往鄴都來,充當人質,而後再對金角國做進一步的處分。

老兵的序列,是十七軍團,參與了對龍泉府的圍攻,當這座富饒的大城被地雷轟塌失陷後,傳來了宰堂終戰的命令,落滿雪的營壘裡,門槍兵馬使將所有服役滿期的士兵給召集起來,告訴他們,新成立的渤海都督府亟需墾荒的人丁,你們這群馬上要被揀退的,如果願意留下,“該地有耐寒的盧城稻,有上好的率賓馬,還有鋒利的位城鐵,一切待遇等同於雄邊子弟,每人安置十二頃地,並帶三戶靺鞨奴(大部分渤海國人被降格為農奴)......”門槍兵馬使揮手不斷地鼓動著。

當然,渤海國的金山,這位兵馬使是絕口不提的,雖然爭奪金山,正是皇唐宰堂悍然發起對渤海國討伐的深層理由,為此不惜捨棄掉渤海國這道天然阻絕北地蠻族的屏障。

許多同袍留下來,可老兵卻選擇直接領“遣散費”,再加上先前補齊的半年俸金,合計十枚沉甸甸的興元銀寶錢,返回家鄉去。

雪又起了,站在營門前的老兵,眉須上落滿了白色,遮掩了他本來花白的顏色,眼睛看著仿造唐長安城建造起來的,巍峨的龍泉府,十七軍團繡著“盤瓠”徽章(半龍半犬的神獸,南蠻信奉的土神)的軍旗正在城垣上寂寞翻動著。

一會兒後,他轉身,託了託行裝,在雪地上踏出一串沉沉的足跡。

他的身後,僕從唐軍來的契丹、回鶻、奚的輕騎兵正在歡呼如雷,爛醉如泥,環繞著篝火,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接下來,老兵穿過迅速恢復繁盛的扶余城(今四平附近),在此地購置了匹上好的幽州騾子,把自己的棉被、陶壺、箱篋給揹著,而後自己依舊按照軍營的習慣,扛著五成新的火繩槍,腳上穿著鹿皮靴,後腰上懸著把短柄的佩劍,晃盪晃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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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營平鎮戍軍所處的遼澤邊緣時,一排排柳樹開始冒出嫩黃的色彩,雄邊子弟田莊的龍骨水車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正在排幹水澤,墾闢新的田土,鳥兒成群在人的頭頂掠過,春雷將大地沉睡的所有都喚醒起來,老兵眯著眼角的皺紋,笑了笑,繼續往南走入積利州的地界,他的目的地是南端的青泥浦,在那裡登船,只需半日,就能到登萊地界,然後便繼續,返回他在蔡州的“家”。

十七歲成為州郡的團結子弟,三年後和同伴正式進入十七軍團,作為土生土長的淮西子弟,卻打了半生的仗:最早,是鎮壓李唐親王在賀蘭山一帶掀起的叛亂活動,其得到了部分戍邊軍團的支援,因宰堂在首任輔師高嶽薨後第四十年,擁立了普王系的皇帝,此後唐思宗(李誦)和普王李誼的兩支血統後裔開始更迭踐祚,;其後又遠赴南詔地區,進行了長達十一年的“平蠻戰爭”,親眼看著南詔白色的大佛寺被大火徹底吞噬,那裡的鹽、銀、銅全部進入皇唐的囊中,所有印有南詔文字的佛經和文籍全毀於一旦;在南詔又呆了很長時間,老兵甚至娶了個南詔女人,但很快又接到了調令,北上前去征討渤海國,並預先得到了五十“當千銀錢”的楮幣,他就讓妻子孩子先一步前去蔡州,“如果我回不來,就改嫁了吧。”

不過服役生涯達到三十年時,他還是回來了。

當初,全鄉有二十名青年戴上理正給的裹頭,加入團結之中,其中又有十二人進入十七軍團,其後七人陸續陣亡,二人改調他軍,還有二人因信奉了“靈道宗”,蓄謀兵亂而遭處決,最後他一人,孤零零地從渤海國,跋涉回來。

青泥浦,一座被榆樹柳樹環繞的韶娘娘廟宇前,老兵將行縢散開,拄著火銃在休息著,漁民和海客們,則絡繹不絕地來廟前祭祀香火,十分熱鬧。

老兵眼前翻湧的海濤裡,船隻的輪廓依稀可見。

韶娘娘,即是高嶽的妻子國夫人崔雲韶,最早被海東商社所信奉,很快擴散到了登萊、積利、營州各地。高嶽活著時最重要的兩個女子,一個於峻峭的恆山裡終老,開創了對帝國影響極大的“靈道宗”,一個則在海邊默默守護著過往的商旅。

韶娘娘廟的西面,是座靈道宗的道觀,一條道路穿過其間,直達青泥浦的津口,可奇的是,廟宇和道觀的樹陰,分居道路兩側,枝葉卻相逆而長,絕不會交錯起來,彷彿素不相能似的。

兩個穿著襦裙的少女,秀髮齊眉,大約是剛從靈道宗的女塾內下學而來,提著紅漆食盒,穿著越地的高跟木屐,有說有笑地沿著韶娘娘廟宇的牆邊走,然後坐在榆樹下的石墩上,和老兵隔著幾步遠的距離:這裡,可以正面看到海的景色,是最好的用餐地點。

老兵看這兩個少女的打扮,想來是富裕人家出身,不由得趕緊縮了腳步,坐得肅正起來。

“四枚蒸胡,三枚是素的,一枚裡有禽肉。”

“巧了,我也是。”

“那我們看看,誰能先吃到禽肉餡兒的。”

蔥綠色襦裙的第一個就吃到禽肉的,當紅色襦裙的恭喜時,卻蹙眉道,那剩下的全是素的了。

而紅色襦裙,一直到最後一枚,才吃到禽肉,她默默地吃完,接著嘆息聲,“不想最後的最後,才能吃到香甜的肉。”

旁邊的老兵,聽到這話,也陷於了某種玄妙的思緒裡。

船隻上的新羅水手擺手呼喊著,老兵想不明白,便重新扎好行縢,扛起了槍支,往津口邁步走去。

此刻,一群人突然在急促鐘聲裡,湧到了道觀的門口,為首的傳遞個驚人的訊息:“宰堂軍裡的信徒,在撤回榆關時候,發生了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