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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三馬各逞強

接下來的討論就熱烈起來,因武昌軍雖則只沔、嶽、鄂、安、蘄、黃六州,可卻處於山南東道、荊南、淮西、湖南四界的水陸要衝地帶,原本準備獨立“改鎮為省”的,不過節度使嚴震驟然逝世,現在是將武昌軍旌節保留,還是獨立建行省,抑或是拆分開來,併入相鄰的行省或方鎮中,便成為格外值得重視的問題。

就在其他宰臣議論紛紛時,高嶽平靜地望著韋皋和杜佑。

這是他向有些晦暗不清的路面上,擲出的一顆石子。

“武昌軍的鄂嶽,其地通接荊、峴,江、漢合流處,自古以來,為兵衝要地,上游有事,則夏口為必爭之地,而若淮、汝多虞,那麼夏口就是控御下流的重鎮,不可輕忽,故而某的想法是,可於武昌軍六州獨立建省,以聖主心腹或朝中大臣出鎮。”杜佑身為首相,率先說出方案來。

高嶽於心中淡笑,杜佑口中的“聖主心腹”,指的是什麼人,再清楚不過了。

隨後他看著韋皋。

韋皋不愧是雄踞西南的一代名將,立刻能領會杜佑嘴裡的“上游”,指的是就是劍南,而所謂的“下流”,指的則是鄭絪所鎮的淮西,及陸贄所鎮的淮海。

鄂嶽武昌軍的歸屬,果然牽繫著天下的政局。

不過他不率先表態,而是問高嶽:“逸崧,你的想法是什麼?”

“太尉……”

當高嶽喊出韋皋的官銜時,韋皋的眼中,掠過絲轉瞬即逝的悲哀。

“不妨將荊南與武昌軍合併,而後設荊鄂行中書省。”高嶽說出自己的方案來。

韋皋手指微微動下,很明顯高嶽的話對他產生效果:為什麼高嶽要把江陵府和鄂州合併?是不是他暗中和荊南節度使樊澤達成過什麼交易?可明明樊澤已答應,擁護冊立皇太子一事,似乎是站在自己這邊,莫非樊澤是想兩頭示好,也想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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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韋皋想完,高嶽又擲出第二顆“煙霧彈”來,“其實……鄂嶽也可以和湖南行省合併,為荊湖行省。”

“什麼,湖南行省參知政事李巽也?”韋皋最終按捺不住,開口表明自己的態度:“最好是將鄂嶽與山南東道合併,隨即在此處設省,如此往北可拱衛京師,中可控扼大江,往南可至嶺南、黔中、江南西道等地,最為穩便。”

說完後,整個宰堂陷於了沉寂中。

其他的宰臣如顧少連等,心中都明白了:此後宰堂怕是再也形成不了共識了,杜佑一心幫襯的是陛下的近臣們,而韋皋的集團應該是那群正在觀望的舊節度使,至於高嶽肯定和出鎮各直隸行省的前宰臣們密切相連。

而今的中樞,就像座脆弱的房屋,還被三駕往不同方向疾馳的馬車牽拉,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此次宰堂會食,冊立皇太子的事韋皋贊同,而杜佑和高嶽卻在拖宕;而鄂嶽武昌軍的歸屬,更是三派意見,各不相讓。

訊息傳到了大明宮少陽院裡,廣陵郡王李純有些焦急了。

他對吐突承璀切切交待說:“之前讓司農少卿郭釗借探崔僕射的病,徵詢高嶽的口風,高嶽不是應承願擁戴孤為太子的嗎?莫非他膽敢翻悔!”

吐突承璀苦著臉:“殿下,而今宰堂中,韋太尉、杜歧公及高太師三足鼎立,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先前韋太尉首倡冊立殿下,那麼杜高兩人就肯定會……畢竟定冊翊戴之功,沒人希望只歸屬到一人身上的。”

李純摸著八字鬍,思索決斷後,便甩下句決定來:“高嶽和杜佑尚不知孤對他的態度,不妨用孤的手腕,將三派暫且聯合起來,先把孤推上儲皇的位置,而後再各個擊破。”

“殿下果然英睿,不曉得在未來,先擊破哪個?”

“當然是杜佑支援的二王他們。”李純斷然說到。

先弱後強,李純是很有分寸和忍耐力的。

“以誰為密使?”

“繼續以郭釗,高嶽和汾陽王府的交際向來不錯,只要高嶽被說動,以杜佑的性格,稍加利誘,是斷不敢一對二的。”畢竟,李純對高嶽的真實態度,他認為除去吐突承璀等幾位心腹外,其餘的汾陽王府、宰堂乃至是他的妻子郭氏,及高嶽本人,全都被他巧妙地矇在鼓裡。

臘月結束後,汾陽王府的門閽吏奉著名刺,來到昇平坊,對高嶽說,司農少卿郭釗想要來拜訪。

“希盼至切。”高嶽給出肯定的回答,不過他也告訴郭釗,見面的地點就放在宣平坊,自己的甲第中。

心領神會的郭釗,便在暮鼓聲裡,單獨赴宣平坊。

太上皇治國時,對皇都巡城監抓得非常緊,對大臣家宅監察尤其密切,當初馬燧和李晟兩位,用餐時只要不舉女樂,都會被太上皇知道,所以大臣們也是風聲鶴唳,不怎麼敢私下聚會。現在太上皇自己在南內興慶宮,同樣遭密切監視,連《天寶三載.上都十二時辰》都不準看了,京師內風氣為之一變,大臣、商賈們的公私交遊,又開始活躍起來。

郭釗入高嶽甲第的筵席時,先是感慨讚美了番。

因為高嶽府中沒花枝招展的歌伎、沒婢女,也沒有裹頭巾手持樂器的樂師,宅第內只有滿足最低需求的些許僕役,當妻兒都住去揚州後,宣平坊更是冷清,留守的門閽吏和僕役,每日最大的工作,便是投食池沼裡的幾條鼉龍,也即是淡水鱷魚。

所以郭釗由衷佩服太師樸素節儉的生活。

筵席就兩人,郭釗帶來的僕役在廚院裡就食,至於酒水和食物,也是高嶽臨時置辦——直接叫人從坊內的食店裡燒煮好,送來的。

“廣陵郡王在少陽院內,始終仰慕太尉、太師和歧公。”

“哦?”聽到郭釗這話,高嶽頓時捏住食箸,受寵若驚。

“所以廣陵王登基後,少不得要繼續為太師為首相。”

“哎,方今聖主又怎麼棄廣陵王於不顧,不立皇儲呢?”等到郭釗最終挑明來意後,高嶽有些訝異,然後寬慰郭釗道,隨即又開始推磨,“況且宮闈內廷的事,嶽身為衡樞大臣,豈能參預?”

郭釗是真的要為阿妹的未來考慮的,也是真心希望高嶽能支援李純的,見四下無人,索性一把手抓住高嶽:“鄂嶽武昌軍,就遂太師的意,和荊南合併為一大行省,由樊澤為平章事。”

“韋太尉和杜歧公那邊?”高嶽有為難意。

“對韋太尉,許諾山南東道於頔為下任樞機使;對杜歧公,許諾以王叔文為荊鄂行省的參知政事,檢校四品。”郭釗一氣報出條件,三駕馬車互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