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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困龍躍在艮

張芬所企盼的和平,就像面脆弱不堪的紙,而今已被徹底碎裂,隨著漢川鼓盪的風,消散得無影無蹤。

興元軍城,高高矗立著的天漢樓下,在雄渾的大鼓聲中,披著猩猩紅披風的高固全身貫甲,登上昔日韓信留下的拜將壇,居高視下,參知政事衛次公陪立其後,高壇四面的平地上,立著六千名精壯的定武軍將士,各面旗號衣甲皆鮮明嚴整,隨後高固一揮手,各幢隊的幢頭,大部分是學宮裡的武道生,即刻轉身,手持統一印製出來的檄文稿件,齊聲對各自所領的幢隊士兵高聲朗誦。

這篇檄文,正是淮西省衙的黎逢主筆,在裡面黎逢用明白曉暢的言語,敘述了皇太子李純是如何與韋皋勾結,如何和巨璫俱文珍等勾結,以進獻丹藥的名義生害陛下的,殿中少監王叔文、神威殿後軍牙將李元忱又是如何得到陛下密詔,奮死討伐逆賊的,王在殞命前又是如何將密詔託付給高宮師的,請託宮師引外師討賊的云云,又委任商隊載運在騾馬、船隻上夾帶,順著江湖陸路,往關東各地傳播,衛次公在興元府領受後,立即讓府城、洋州的雕梓坊開足力量印製,等到高固引師從駱谷道撤回後,便用此召開了動員大會。

聽著檄文內容,定武軍忠誠勇敢的士卒們,無不從年輕的臉龐裡透露出憤怒和殺氣......

“兒郎們,你等當中不少老兵,都是追隨宮師打過黨羌、西蕃的,新兵們則部分是興元、鳳興當地的良家子弟,還有部分是從外地徵募來的壯勇,我們定武軍既老成,又年輕!但有一點是沒有疑問的,我們的銃手、投彈手、炮手、騎手,全都是忠於皇唐,忠於高宮師,忠於宰堂,忠於貞元新政的,現在有奸賊要顛覆新政,要搞復辟,我們絕不答應,他們用樞機院兵符想叫我們陷於死地,這是陰謀;他們殺害王叔文、李元忱等忠烈之士,這是血債。對於陰謀我們用炮銃刀劍去粉碎掉,對於血債,我們就必須用血來償!”高固的話語雖沒有文縐縐的氣息,可卻簡短有力,切中要害。

“血債血償!”六千只手臂有力地振起。

“有人出於私慾和野心,要搞亂這個天下,我們絕不答應,也絕不退縮,以戰求和,以戰求存!”

“以戰求和,以戰求存!”

“定武軍雖然只有一萬二千人,可是卻個個都是好兒郎、偉兒郎,有兩千兵已經疾馳去利州三泉,增援趙光先將軍;有兩千兵在孫秉謙將軍統制下,始終堅守在陳倉鳳州的河池城,現在還餘你們六千兵,我來統帶,就是去武都城阻擋野心家的奉義軍,備好炮丸,磨礪鋒刃,不用膽怯,在秦隴地區,還有我們的兄弟義寧軍做後盾,敵人來爭一座城,我們就給他最大的殺傷,丟了一座,我們就退守另外一座,絕不能讓他們輕易突破秦嶺和隴砥,進入到長安城去。至於興元府,已經編練好數千保甲義勇,由衛參政統制,堅守城垣,保護你們的家眷,勿憂。”

“我等絕不退卻,已將性命交到高宮師、高宣撫的手中,上戰場後絕不以家人為念,對敵除死方休。”各幢頭隨後舉拳宣誓,六千定武軍子弟同樣舉拳高呼應和。

“出師!”高固隨後奮力揮手,勢有萬鈞。

而同時,無法順利前進的奉義軍,移屯到三泉側翼的益昌城,展開臨時性的軍事會議。

“直驅金牛道,由陳倉道出鳳翔去京師的路線,已絕無成功的可能。”王有道率先下了定論。

至於最早的尾隨定武軍,趁機吞併興元府,再出駱谷道“殲滅”定武軍的計劃,更是隨著高固的回師,第一個宣告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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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三泉城的定武軍是棘手無比的釘子,哪怕僥倖擊破此城,陳倉道上還有個“攔路虎”,即能同時控扼隴南仇池山、陳倉道、祁山道、略陽道的河池城!此城是高嶽鎮守興元時,手把手構築起來的,天險、雉堞、火力無一缺乏,守軍足以抵禦十倍於己的圍攻,固守三載也不成問題,更別說奉義軍如翻越崎嶇蜀道攻擊河池,還隨時面臨側翼的武都或興元府的軍事威脅。

曹良金想了想,破口大罵起來,說太尉鎮蜀時“三川合一”計劃,因山南行省的建立徹底破滅,隨後又想推行“中樞開花”的策略,也被及時逃逸的高嶽給破壞了(高嶽如被擒,全域性勝矣),“高宮師,當真是狡如狐的人物。”

自古以來,蜀都制霸中原最大的困難,便是出不去。

從西往東,祁山路、陳倉.金牛道、褒斜道、駱谷道還有子午谷,一起五條連線秦蜀通路,被定武軍給封得死死的!

“襄鄧的於頔是我們這邊的,不如讓他會合金商、同華一帶忠於朝堂的京兆管領軍(前身為神策東大營的龍驤軍),溯漢川西進,夾擊定武軍——我等不走劍門戍,轉行巴南的大竹道,翻米倉山,徑自可乘虛擊興元府城。”曹良金冷靜下來,指畫地圖言道。

聽到這裡,王有道額頭上的汗下來了,“走米倉山不是不可以,然而時間。”

時間,時間而今是最寶貴的東西。

若奉義軍不能及時趕到長安城,那韋皋和李純手裡直屬的兵馬,則只有神威軍,還有搖擺不定的前三支京東神策軍(金商同華的龍驤軍歸京兆行省,陝虢的鎮義軍歸都畿行省,而陳許的忠武軍則併入淮西行省),對全國無法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怎麼辦?”奉義軍諸將面面相覷。

“可以讓奉義軍走維松地界,而後和鄯湟的神威西大營會師,再想辦法去上都嘛,也就多行千餘里地而已。”數日後,蜀都城芙蓉臺下的衙署裡,賈耽氣定神閒地獨坐一榻,捻著鬍鬚,望著面前懸著的錦圖,對眼前抄著手的韋平、崔佐時等參知政事慢悠悠地說到。

韋平臉上滿是尷尬,自從賈耽來劍南後,軍政全被架空,奉義軍的調集他沒法過問,現在遇到釘子,話語裡居然全是幸災樂禍。

“賈相公天文地理、周易神算無一不精,還望相公能卜算一卦,算得那高太師到底去向為何?”

賈耽笑了笑,便隨手佔了一課,然後對韋平說:“困龍得水,大利在艮。”

“大利在艮……?”韋平和崔佐時不約而同地念出這個“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