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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泗口一貫炮

初夏時節,皇太子李純派遣來的使節有些窘迫,他已然不曉得自己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先是乘船沿和渭水平行的廣通渠(宇文愷、郭衍所鑿)至潼關,而後越過陝虢,無驚無險地抵達東都,可讓他訝異的是,韓洄所據守的河陽,也對他敞開了道路,這使節不敢怠慢,繼續沒命兼程趕路,因樞機院的說法,早日下達詔書給徐泗武寧軍,早日爭取到張愔,對整個平叛戰局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這段時間,西川和興元交界處,小規模的武裝交鋒連綿不斷,奉義軍卻始終無法逾越興元將軍高固的築壘通道,高固無愧個“固”,把各條道路嚴防死守如鐵壁般,以至劍南平章事賈耽半開玩笑地對幾位參政建議——索性出兩萬奉義軍,乘船沿江東進,直接去襄陽城,可能發揮的作用還更大點;在隴砥和祁山處,張敬則、王伾的義寧軍也固守水洛城、籠竿城、華亭城幾個要點,構成三角形防禦地帶,還得大部分山水寨的支援,從河隴一帶趕回來的神策京西三軍同樣寸步難行,尤其是神策威戎軍,本就以前涇原安西行營為基幹,因和高嶽的關係匪淺,“戰意尤其低迷”,節帥朱忠亮想要奮起,也得不到麾下骨幹張羽飛、劉國光、馬頔、史富等的支援,也只能望著水洛城乾瞪眼,而隴砥東面行省的參知政事陽城則直接奏請大明宮:“神策京西三軍至隴砥者足有四萬兵,戰馬五千匹,每月耗芻糧酒肉三十七萬貫,卻萎靡無功,不出三月京西儲備即將蕩盡,還請朝廷將其罷還。”另外,陽城甚至還提議,不要戰爭要和平,不要炮銃要蒸胡,迎高嶽歸朝,平息爭端,此後繼續以高嶽主持宰堂,共同匡扶皇太子,匡扶皇唐。

“陽亢宗不過一言官耳,叫他領著原本屬邠寧、涇原的鎮戍軍,擊華亭城,他是束手無策,逡巡無為,現在居然還來賣直沽名!”樞機使韋皋大怒,當即就叫宰堂飛牒罷黜陽城,命柳公綽替手隴東行省的參知政事。

牒文到了平涼,陽城長嘆口氣,然後對妻子、寡妹(陽城妹妹喪夫後,就依陽城生活)說,太尉說的沒錯,我當個文士諫官還可以,這一省的軍政不是我的能力可以處分好的,可諫官的臭脾氣又不改,喜歡多言多語,開罪宰執,不如歸首陽山“采薇”去吧,便用輛破犢車載著妻子和妹妹,又僱了頭驢子,將自己痴呆的弟弟馱著,交出兵符和官印,往長安而去。

至於柳公綽,韋皋在他臨行前親自交待:“義寧軍據守的是原州、秦州,定武軍堵塞的是鳳州和興州,可隴砥綿延數百裡,其間往南到的一段是空虛的,也就是故大震關處,你去行省後可火速領鎮戍軍,將其鑿通,讓神策三軍行進來!”

原來,高嶽昔日與西蕃圍繞隴砥爭奪時,曾用亂石和巨木將大震關封死,隨即開鑿了新的安戎關,與新築的汧源城互為唇齒,而韋皋現在則要把大震關重新利用起來。

可寶貴的時間依舊一天天荒廢下去,心焦無比的韋皋,又將目光投向關東:既然高嶽出現在河陽,其後又出現在汴州城,不出意外的話,他下步肯定是要針對徐泗武寧軍的,自己想要儘快出潼關開啟局面,然而奉義軍卻不在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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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奉義軍,韋皋說話的份量是天差地別的。

現在李純心念念的,是將兵權託付給山南東道節度使於頔,不斷出制給他封官進爵,寄希望他能閃擊淮西,當得聞汴州李吉甫“變節”後,喪氣的李純又將目標限定在許昌和汝南兩座重鎮上。

至於徐泗,李純也只是派出使節持詔“曉諭寬宥”。

對韋皋,李純更是不放心,希望他就呆在長安,謀劃軍策即可。

這段時間李純瘋狂地不斷去興慶宮探視太上皇,主要就是希望太上皇能出面,儘快正式讓自己登基為帝。

“原本希望的是把高三困在長安,孰料被困在長安的,卻是我。”皇城樞機院裡,梅雨來臨,模糊沉悶的空氣中,韋皋身著素色長衫,惆悵地聽著雨水從屋脊上滑落墜地的聲音。

淮陰泗口處,淮水和泗水合流處,五千名武寧軍“黃頭兵”沿北岸列陣紮營,而三萬武毅軍則在南岸至山陽瀆口佈陣列砦。

兩軍的角色定位和先前相比還沒來得及變化:

武寧軍擁護張建封之子張愔,向朝廷索取留下旌節,被目為叛逆,遭到討伐;

而武毅軍出山陽瀆,本心是想儘快去汴州策應高太師,但名目上還是奉朝廷命令,來“討伐武寧軍”的。

由是兩軍就在泗口處對峙上了。

畢竟現在皇太子和太子太師,還沒公開撕破臉。

“發炮。”南岸武毅軍的營砦處,被革車和土壘環繞的炮位處,尚在為外祖父穿著緦麻的高竟揮旗,接著一發發炮丸在噴射的煙霧裡升空,呼嘯著射入武寧軍營地邊側的泗水中,濺起股股巨大的水柱,水氣和硝煙彌漫整個河口,辨不清對面的情況。

發射完後,高竟就蹲坐在炮壘裡,掏出面簡冊,用捲紙毛筆快速記錄下各種資料,作為校正資料所需。

“打完了沒有?”旁邊炮壘裡的白居易,不一會兒過來問到。

高竟點點頭。

這完全是例行公事:武毅軍和武寧軍雖沒解除敵我關係,可早已有了默契,單日武毅軍對泗水口發炮,雙日武寧軍對淮水裡發炮,兩軍炮轟來轟去,一日不停,看起來十分激烈,可炮丸全都落入水中而已。

勇敢的泗口商人們,就動員當地百姓,坐著船在淺水裡撈取炮丸,然後交付到兩軍營地裡,換取酬謝,現在百姓一聽到炮丸的呲溜聲,就歡呼起來,“一貫炮又響了”(撈取一顆炮丸,得一貫的酬勞),是樂不可支地往河岸擁。

而私下地武寧軍和武毅軍的將士早已開始互相貿易,每日炮擊結束後,商船就載著變形的炮丸,和形形色色的貨物,往來穿梭,好不熱鬧,恨不得早點搞“戰壕聯歡”。

等到皇太子的使節安全經過汴宋,氣喘吁吁到了徐泗北面鄰靠漕河的埇橋,當地的戍將馮元規大喜,熱情地迎接使節,說:“你可算來啦!”

使節有點驚恐,因為他覺得馮元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