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大唐宦最新章節列表 > 9.樞機使之爭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9.樞機使之爭

一個時辰前,揚州蜀岡子城省衙東廂廊,劉德室、武元衡、顧秀、張梵等參知政事、郎中,緋衣紛紛,順著長廊走過來,不一會兒幾位抱著被子的衙吏交談著走出來。

“太師還未歸宅?”劉德室便問。

衙吏們避讓一側,致禮說:“然也,過去三日,太師始終在坐衙,不曾歸去。”

劉德室點點頭,覺得最近天下的局勢確實有些讓人擾心。

西廂處,一名當番的撞命郎,奉著份帖書靠到槅扇門窗前,“太師,有帖子來。”

“唔。”高嶽鬍鬚有些雜亂,從簾子處接過帖子,拆封後看了下,不由得開心,芝蕙在裡面說,三兄可以歸宅了。

看來洛真平安上壘。

然則就在高嶽準備收拾行裝,傳喚幾位筆吏代替自己處理公牘時,有人來報,參知政事和省司郎中、員外郎都到了。

高嶽急忙坐回原地。

“逸崧,絕不可回長安宰堂為次相,應藉口淄青未寧,繼續鎮守江淮五年,待時局平定,再去長安不遲。”劉德室剛走進來,就很急切地如是說。

高嶽昨夜沒怎麼睡安穩,他掐掐自己的鼻樑,猛地張了張眼睛,接著說:“既然嶺南杜公已表態,他,我,城武,一起三人,都必須放棄行省或方鎮,回朝廷宰堂,這可是貞元新政行中書省最制的底線,如這種遷轉只是表面文章的話,那和先前的節度使割據又有什麼區別,朝野將怎麼看待這新政?”

“太師所言甚是,現在劍南韋皋就是要玩弄這套,如太師和杜嶺南不歸朝,他便也有藉口不歸朝。”武元衡分析道。

“逸崧,之前宣撫司得到張保高託海東商社船隻送來的書信,他建言說,倭國築紫與我淮揚的‘拔荷’秘密貿易,因其中白金的流量太大,已引起倭國王的警惕,更有大臣上奏,說他們倭國每年流向唐土白金幾乎有萬兩,數十年下去,倭國將無可用之銀,也將無可僱之兵,所以倭王有封閉太宰府,海禁鎖國之意。”顧秀拱手說,“不妨找個籍口,由海東商社出錢,張保高僱傭白水郎、肅慎刀伊及新羅海賊,我們淮海行省則提供配備炮銃,用武力讓倭國就範呢?如是,逸崧也可對宰堂言海東情勢不穩,名正言順地再鎮淮海五年。”

顧秀說完後,其餘官員齊齊陳許。

高嶽見大家心齊,也有些猶豫,不過他想了想,嘆口氣,“我如以海東為籍口留省不歸,杜公就會以安南、南洋有事為籍口,城武也會說南詔態勢不穩,這樣下來……”

言猶未畢,兩名撞命郎立在正堂階下,稱“驛站有急信來,是,是從西川蜀都來的。”

眾人驚愕,顧秀趕緊將信轉手,交到高嶽面前。

高嶽看完後,緩緩摺疊,接著對眾人說:“韋城武已奏請朝廷……”

“莫非是尋找藉口,不願返朝?”劉德室焦急地詢問。

“不,他第一個奏請朝廷,要卸任歸朝。不過,他說我唐規矩,出鎮武臣功勳再高,不過以同平章事寵之而已,尚未有入宰堂為相國的先例,所以首相之位他堅辭不受。”

“那是次相否?”眾人問到。

“不,是樞機使。”高嶽回答說。

“樞機使!”

可現在樞機院歸的是賈耽啊!

“城武向朝廷請求,要賈耽替手他,前來西川,他則入樞機院。”

“逸崧,這樞機院可是管一二十萬禁軍、邊軍的衙署,那韋皋要是進去的話,就等於兵權全在他手。原本賈相公敦厚,和宰堂關係很是融洽,可若韋皋入內,逸崧你在上都為相,可就危險了。”劉德室一語道破。

“然則城武如行,我便不得不行,否則道義便不在我這邊。”高嶽想了想,然後對眾人說:“我高嶽,縮在揚州可怎麼行?這天下形勢到了這時,必須到了攤牌的時刻,我去而城武不去,法鉤的是城武,城武去而我不去,那麼法鉤的便是我高嶽。由國到家,遵守的都不過個法度,誰先破壞了法度,誰就是罪人,所以長安我是必須要去的,也希望城武能從國家艱危考慮,體恤百姓黎庶之苦,能消除隔閡,戮力同心,重建盛唐之世,不,是超越盛唐的光明未來,那麼長安也沒那麼可怕。”

這時武元衡上前,細細地對高嶽說如此如此。

言畢後,高嶽頷首,說伯蒼的建議非常有道理,“我行之後,在朝廷委派新的宰相出鎮淮海前,大小由伯蒼主持,省衙左右司由芳齋執掌。主要有三件事體。”

一,趁冬藏休閒,以三個月時間,於淮海省各保甲處,訓練四萬青壯,“我去長安是為文事,可絕不可無武備”,當初高嶽在淮揚推行管領軍——鎮戍軍——保甲三線軍事制度,現在可以發揮用途,數萬二線預備主力,也只需要一聲令下即可齊集入伍;

二.將府庫和淮揚大質庫裡的銅錢,急速運出一批來回爐,鑄造為各色輕重火炮,此外隨時準備向商賈借貸款子,以備不虞;

三,“江東行省素來與我交厚,未來也必將是淮海和武毅軍堅整的後盾,我行後由張梵主筆,要拉攏江東行省的各色資源”,還有徐泗濠的武寧軍節度使張建封、山南東道於頔、江西路寰、鄂嶽的嚴震、荊南的樊澤、福建的鄭叔則等,也是高嶽著意拉攏的物件,“不可輕慢”。

等到高嶽向自家樓院裡走時,劉德室牽住他衣袖,“逸崧,你家人絕不可隨你一起去長安。”

“猶自記得十多年前,太上皇播遷奉天城時,我去救駕,曾將家人一一託付於芳齋兄,沒想到今日,依舊如此……”不久,回到官舍裡的高嶽,讓妻妾子女全都坐在帷幕後,自己則於前,感慨萬千,對著劉德室深深叩拜下來。

劉德室則慌忙將高嶽扶起,想起前塵往事,不由得哽咽:“當初能和逸崧結為棚友,互相扶持到了今日,是劉某的造化,逸崧肯將妻子二次託付於我,則是劉某的榮幸。逸崧你去長安,我就在揚州,絕不會有半點懈怠!”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如事不濟……”

“劉某即刻乘海東大船,攜你的家人避難海外,此生絕不再回中土。不過逸崧放心,那桑道茂曾經說過劉某的面相,前半生雖跌拓,可後半生高壽且榮華,所以逸崧你絕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裡雲韶還沒哭,雲和倒是在障子後哭了起來,千般萬般也好,她多希望餘生還能伴在崧卿的身邊,今生既無法為他的妻子乃至妾室,死後的碑塋能挨在一起,也好啊。

此刻,阿措有些慌張地趕來,喊“有客使自西川來。”

接著她停在前庭頓了頓,喘著氣說:“是西川判官,劉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