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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看到葉寒投來的詢問目光,黃谷輕咳一聲,趕忙上前介紹到:“小兄弟,可還記得數日前老夫曾與你提及,將你從深山之中帶回來之人?”

“晚輩記得……您稱他為少主,”葉寒壯起膽子看了一眼身側的馮炎,猜測道:“莫不是……”

“不錯,我家少主便是眼前這位了!”

“晚輩葉寒,多謝少主前輩救命之恩!”說完便欲起身行禮,卻因身體虛弱,行動有些不穩,剛一起身,就覺一陣天旋地轉,只得重新坐回床上。

“少主前輩?這名字可不能亂叫哦……”聽著葉寒這略顯彆扭的稱呼,馮炎血色眸子目光稍顯柔和,有些戲謔道:“再者你我二人年齡相差無幾,這一聲前輩可是把我叫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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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被人一番調侃,葉寒蒼白的臉上湧現一抹潮紅,更顯的天真不諳世事。

“哈哈……玩笑而已,小兄弟莫要當真,我姓馮名言,虛長你幾歲,日後你可以稱我師兄!”透過隻言片語的瞭解,看著葉寒的囧樣不似作假,馮炎心中斷定這少年應是一尋常的農家子弟,如此一來倒是正和其心意,將來更好控制,“至於你將來能否稱呼我為少主,就要看你的表現嘍!”

“是……馮師兄!”葉寒乖巧地改了稱呼。察言觀色並非馮炎獨有,再加上老者之前的提醒,在馮炎心中暗暗算計之時,眼神中無意間流入出的一抹貪婪正巧被葉寒看在眼中,內心更加警惕,不知對方究竟意欲何為。

“小兄弟的情況,黃谷已經大致與我提過,前些時日因有要事在身,一時間脫身不開,沒想下人照顧不周,反倒是讓小兄弟身體抱恙,數名下人我已命人懲處過,還望小兄弟莫要見怪!”

“馮師兄哪裡話,能於深山之中讓小弟免於豺狼之口,已是莫大的恩賜,豈敢再有抱怨可言。”

“如此便好。”馮炎一副親和兄長模樣,轉而有些擔憂地說道:“只是剛才我見你靈氣氣息紊亂,於體內胡亂衝撞,長久下去恐對經脈損傷過大……”

“靈氣?”葉寒故作不解。

“對了,小兄弟並非修行之人,對靈氣為何不甚了解,倒也不足為怪,靈氣乃是……”

經過一番簡單的解釋之後,葉寒才恍然大悟,“馮師兄的意思是說,這些年來小弟怪病纏身,時常痛苦乃是這靈氣躁動之故?”

“不錯!”

葉寒大驚,慌忙問道:“那可有去除之法?”

“果然是鄉野少年。”見葉寒這般慌亂,馮炎心中對於該如何利用他有了更好的計策,“前些時日,因下人照顧不周,致使小兄弟體內靈氣暴走,現下我已將你體內傷勢暫且壓制,短時間內應是無礙,但你並非修行之人,想要短期內祛除怕是不易,眼下只能在其再次發作之前,借他人之力,用特殊之法將你體內的靈氣暫且過渡到自身,方能避免重蹈覆轍,但此法治標卻不治本,至於如何才能將其徹底控制或是徹底除去,還需等為兄向家族長老請教之後方可定奪!”

“原來如此!”現在,葉寒終於知道了馮炎留下自己的原因,既然把注意打到了自己體內的靈氣之上,想必那短期之內應無性命之憂,可如何才能從對方手中脫困卻又成了另一個難題。

“小弟病發之時,時常神志混亂,六親不識,此番有勞馮師兄冒險替我療傷,心中已是不安,又怎敢再次勞煩!”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一半兒撒手不管可非我鬼府行事作風,況且小兄弟心地純良,一番交談下來,與我甚是投緣,既然稱我一聲師兄,更要將你醫好才是!”

“可……”

“小兄弟莫不是信不過為兄?”見葉寒猶豫,馮炎佯怒道。

“小弟定是相信馮師兄……”

“既如此,那便安心在此靜養,只得將你醫好,我也才安心不是!”

話已說道這份上,葉寒自知不能再做推辭,只好點頭應道:“那便有勞師兄了!”

“如此甚好,你便安心在此好生歇息,過些時日我再過來!”

葉寒欲起身相送,但奈何身體虛弱,又被馮炎勸阻,便立於房門處,目送二人離開。

待確定馮炎離開之後,暗暗將《長生經》在體內執行了幾個周天,發現除了經脈中的靈氣孱弱之外,並無大礙,待得氣息順暢,這才心中稍安。

在自己能夠控制體內靈氣之後,一直都是相安無事,但這次的突然失控,再加上馮炎的言語,那些原先看來事發突然的情況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至於那所謂的引渡之法,根本就是他從自身奪取靈氣的方式而已,只怕自己現在已經被他當成了用來修煉的爐鼎。

唯一讓他有些想不通的是,馮炎若僅僅是想要奪取自身靈氣,憑他的實力和地位,即便要用強,自己也絕無反抗之力,為何還要刻意親近,來拉近二人之間的關係?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恍而過,不知不覺間,葉寒來到黑山道口已有段時間,在馮炎的“精心照料”下,葉寒在衣食住行方面一直享受著貴賓般的待遇,他的活動範圍也不再僅僅侷限於身處的別院,除了馮炎、魏泫成等人的居所之外,其他地方任其進出,但就在如此奢華的生活條件下,尚不足一月時間,他體內的靈氣就已經毫無徵兆的暴動了三次,雖然之後幾次不再像最初那般將整個別院毀的殘破不堪,卻多半是因為每次馮炎都會在葉寒靈氣即將失控的恰當時機出現,然後以“馮師兄”的親切姿態將躁動的靈氣吸收殆盡。

馮炎如此頻繁的出手,葉寒在表面上感恩戴德的同時,心中早已苦不堪言,當晚草廬夜談時,老頭兒曾告訴過他些許隱秘,但一方面因為靈氣躁動之時,若強行壓制,必然會暴露自己已入修行的事實,如果被馮炎等人知曉,那自己先前的偽裝便毫無意義,更有可能提早招致殺身之禍,最重要的一方面是現在的葉寒在馮炎等人面前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資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策似乎都無甚用處。

正是由於馮炎三番兩次從葉寒身上奪取靈力,親身體驗過後,他才更加瞭解對方的恐怖。

算上這一次,已經是第四次,葉寒因為體內靈氣被抽空,現在已陷入昏睡,馮炎則在一側盡情煉化剛才所得。

因為馮炎的特殊交代,尋常之日鮮有人敢踏足葉寒的居所,就是這麼一處幽靜的別院,今天卻來了一位身亭玉立,容顏俊朗,氣度甚是不凡的翩翩佳公子。

此別院位於黑山道口中心偏後,若要從山門外行至此處,期間必然要經過幾間人員密集的堂口,再加上現在有鬼府高手坐鎮,若想不被人發現,也並非易事。

但來人於院門拐角處現身後,神態輕容,閒庭若步,竟似縱情山水間,遠離凡塵事,同黑山道口現在人人如驚弓之鳥般的緊張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踏進院門,見院內空無一人,年輕男子伸了伸懶腰,徑直朝屋內走去。

黑山道口現已被人徵用,四處都有鬼差監視,在年輕男子半隻腳剛踏進這所院門的時候,就已被隱在暗中的數道氣息牢牢鎖定。

不知是對藏在暗處的鬼差不屑還是這年輕人真的神經大條沒有察覺,自進門起,那股神態自若的樣子就不曾變過,不知不覺間,已到別院正中,來人腳步未做絲毫停留,繼續向前,若這一腳落地,別院院門到正廳的這段路程便算是過半了。

腳掌離地,忽見半空之中驚現六道身影,乃是馮炎的貼身暗衛。

六名暗衛掠至半空,身形站位暗暗結成六芒星之勢,正好將來人困在中間。

六人無需言語,默契極佳,右手於身後處聚力,繞於手臂之上的三條鐵鏈泛起了濃濃黑霧,十八根鋒利鐵鏈盡數出動,化作十八條獠牙毒蛇,齊齊朝中間襲去。

回想著當時僅一招便將十幾名黑山道口幫眾斬殺殆盡的場景,再看此時來者略顯慵懶散漫的身姿,此人的下場似乎輕鬆便可預見,面對闖入之人,六名鬼差出手便是全力一擊,威力早已超出當日數十倍,年輕男子若被擊中,定然身死當場。

十八條鐵鏈化成的黑蛇已經近身,卻不見那年輕男子有絲毫閃躲,唯有一片悄然飄落男子身旁的綠葉尚未落地便沒了蹤跡,而那十八根寒鐵鏈明明早已鎖定目標,卻在即將穿透來人身體之時,盡數偏離軌道,隨後轟然數聲,深深插進了院中青石板內,其間甚至不曾碰觸到來人的衣袂一角。

與此同時,六名尚在半空的鬼差右臂肩頭處的骷髏頭轟然碎裂,六道黑影莫名遭受重擊,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

六聲身體撞在石柱或青石板上發出的悶響,年輕人即將踏過小院半程的腳步剛好落地,時間不差分毫。

整個過程並不複雜,一切發生卻也不過在須臾之間,即便六人同時出手,但自始至終,也不曾讓來訪者的腳步有一絲一毫的停滯,就連那被擊碎的青石板上濺起的灰塵似也不敢隨意沾染男子的錦衣。

暗衛失手,後半段的路程自然是暢通無阻,行至門口,年輕男子正欲推門而入,見其悠然身姿稍稍一滯,指尖離房門雖不足半尺,卻再難向前一分,就在其身形被定在原地的同時,一股強大威壓不知何時早已融入淡淡清風之中,柔柔清風繞於其身,堪比鋼鐵囚籠,來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被困其中,不同於之前的十八條鐵鏈,如此無形威勢來自四面八方,著實讓人避無可避。

清風縈繞未久,周身威壓便攜千鈞之力朝著身處其中的年輕人擠壓而去,清風雖無形,此刻卻如同泰山壓頂,如此一擊之下,定然粉身碎骨。

“嘭……嘭……嘭……嘭……嘭……嘭”

接連六聲悶響,正是人體骨骼在重壓之下被擠碎發出的聲音。

這幾道悶聲正是來自剛才的那六名暗衛,如果稍一留心就會發現,將六名鬼差的受傷部位拼接在一起的話,左臂、右臂、左腿、右腿、軀幹再加上頭顱,正好是一具完整的人體,而這六人的受傷方式……皆是如出一轍:被野蠻碾壓所致。

此時再觀房門處那原本應該被碾碎的年輕人,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如同來時一般,神情悠然,衣不沾塵。

至於那融進清風當中的威壓,在剛才一擊之後,便隨著清風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