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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幕 吟遊詩人是沒有家的

秋日的最後的清晨裡,少年登上山坡,眺望遠方金黃鋪繪的大地。

霍爾頓身上只揹著他的琴箱。他的所有行李被裝在胸前小小的項鍊裡面——昨晚他醒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那枚七角形的寶石在閃著光。少年試著握住它,然後發現自己的食指伸進了寶石中間不知名的空間中。

霍爾頓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把頭探了進去。

他看到的是一個閃爍著銀光的房間。房間中央是一枚發著白光的寶石,而周圍的牆壁全都是銀色的,像是一個鏡面一樣映出了他的臉。房間並不大,是一個邊長四米的正方體,不過足以放得下很多東西。

在覺得呼吸不暢之後,霍爾頓把頭拔了出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這枚項鍊之前沒有顯現出這種特異性——要知道,從他記事起,這枚項鍊就一直陪伴著他,別說用手指了,小時候他甚至用刀刃去觸碰過項鍊中央七角形的寶石,刀刃啪地一聲折斷了,寶石毫髮無傷——因為浪費了一把寶貴的刀,他還被紅毛按著腦袋打了好幾下屁股。

他跑去把項鍊給埃爾德隆看,老人鑑定說這是罕見的儲物裝置,並且囑咐他不要告訴其他人——因為罕見也就意味著很值錢,比霍爾頓本人還要值錢。事實上,老人是無法開啟那枚項鍊的,能從中存取東西的只有霍爾頓。

於是男孩把他所有的行李都塞在了寶石中。

他看了一眼背後的綠章村,小村子已經從怪物肆虐的破爛景象中恢復了一點,然而橫亙村子中央的那一排被撕碎的建築物還是顯眼無比。這需要很多年來修復。霍爾頓轉過頭,緩緩爬下山坡,秋風慢慢拂過他的臉頰。

風聲中,他聽到有人在叫他。他慢慢回頭,看到艾爾莎拉著艾斯特斯的手,上氣不接下氣地向他跑來。

“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了?”男人被扯掉的那隻手已經被一堆木板固定在他的肩膀上了,用另一只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小子,你也太不夠義氣了。”

“詩人哥哥!”少女帶著哭腔說道:“你真的要走嗎?我可以去說服爺爺不趕你走,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在地上打滾……”

男孩艱難地說:“對不起,可是我真的要走了……”他揉揉女孩的頭髮:“吟遊詩人是沒有家的,我也沒有家……”他抱住女孩的小腦袋:“對不起,對不起……”

少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眼淚和鼻涕蹭了他一身。

艾斯特斯揉揉兩個孩子的頭,問霍爾頓:“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嗯,等我解決了我的病之後,我就回來。”少年扭頭,不敢看男人的眼神:“謝謝你,艾叔,這三個月來如果沒有你們照顧,我……”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那算什麼!”他蹲下身子,看著少年:“你也幫了我們很多的忙,不是嗎?”他頓了一下:“更重要的是,自從阿雅去世之後,艾爾莎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說著,艾斯特斯拍了拍小女孩的後背:“你不是還有禮物要帶給你的詩人哥哥嗎?”

艾爾莎依依不捨地從霍爾頓懷裡分開,從背後拿出一張弓:“哥哥,這是我和阿萊克一起做的……”她擦擦眼淚:“它很結實,是用帶魔法的紫衫木做的,弓弦是阿萊克用邪眼身上的筋腱和神經絞合在一起。”小女孩將弓遞給霍爾頓:“阿克萊忙了兩個晚上,本來是要送給你感謝救命之恩的,誰想到你第二天就要走……現在這張弓還不能算是完成,它還需要每天早上在太陽下曬一曬,大概三四天就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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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接過那把比短弓稍長,比長弓略短的武器,鄭重地背在背後:“幫我謝謝阿克萊,然後,”他抱了女孩一下:“謝謝你。”

從背後看去,淡紫色的弓身上纏繞著銀色的神經線,在弓梢還有一枚不凋謝的綠葉調皮地支稜出來——就像艾爾莎的呆毛。弓身上刻著精靈文字的“阿克萊”“艾爾莎”和“霍爾頓”,歪歪扭扭的。

“好了好了,小丫頭,該我了。”男人將女孩拉到一邊,對著少年撓撓頭:“我也沒什麼能給你的,我手笨,不會做這些小東西。不過嘛,我可以教你一招,”他露出了慣常的微笑:“既然艾爾莎送了你一把弓,我就把我自己創造的用弓箭的一個技巧教給你。不過我可不能演示,”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能學到多少全看你自己了。”

男孩點點頭。

“這招不是什麼簡單的平射曲射連珠箭什麼的,那些你都會。”男人比劃道:“這一招的主體宗旨,就是同時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射箭,來攻擊敵人的死角。”

霍爾頓舉起手:“艾叔,這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你聽我說。”男人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男孩:“首先,這一招對於戰鬥環境有著限制。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在地形極為複雜的戰場上,比如森林或者小巷中——”他伸出能動的那隻手比劃道:“這樣,你便可以選擇數個位置作為你的射擊點,每射出一箭,立即跳躍到下一個射擊點。”他指了指周圍的樹叢:“其次,透過在箭矢上灌注自己的戰氣,來控制箭矢的飛行速度。最早射出去的箭矢灌注的鬥氣最少,之後一箭比一箭多,直到最後一箭射中敵人的弱點。”

男人比劃了一個射箭的動作:“這最後一箭是最強的,直插敵人心臟,如果他躲開了這一箭,就會有更多的箭矢射到他的身上。”

霍爾頓思考了一下:“可是如果射擊點太遠就很難跳躍過去……”他有些疑惑地看著艾斯特斯。

“這是近戰的技巧,孩子。作為弓箭手,你在中遠距離上是絕對安全的,但是很多時候需要你和敵人進行近身戰,這個時候就可以用出這個技巧了。”男人撓撓頭:“當然了,我一次也沒成功過。”

少年正在思考,點點頭,然後突然跳了起來。

“啥?艾叔你不是在哄我吧!”

艾斯特斯哈哈大笑,就連小女孩也暫時從離別的愁緒中驚醒,帶著眼淚撲哧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未來的路還很長,日後總有再見的一天。”男人爽朗地笑道:“別像個女孩子似的哭哭啼啼。人活在世上,就是要快活,要藐視你的困難,然後解決它。”他拍了拍霍爾頓的肩膀:“尤其是你,小男子漢。”

少年差點又流出淚來,不過他很用力地忍住了。

“爺爺說你的病一時半會不會復發,”艾爾莎拉著他的手說:“一個人要小心啊!”

少年最後揉了揉她的頭髮,對著艾斯特斯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茫茫的森林之中。

秋意漸濃,金黃的葉子飛旋而下,沒過了霍爾頓的身影。

PS:裝這個Linux虛擬機器裝的我頭皮發麻…

到這裡,這個故事的序章才算是真正地結束——我還是不立什麼flag為妙。

然後,在長達三千裡的歸鄉之旅之前,霍爾頓·考菲爾德要先去鑽個地城——在那裡,他邂逅了自己的另一個命運。

下卷預告:

“交個朋友吧,”如鏡中倒影般的兩個少年的手握在一起:“我叫艾裡,艾裡·銀霜。”

“這……這是什麼?這也太犯規了!”銀髮雙馬尾的少女看著遠處頂天立地的骸骨巨人,抓緊了手中的戰刃。

“在這個見不到陽光的地方,你不是我的對手!”花匠裝扮的人撣掉了身上的土,站了起來:“從我們的國家裡滾出去!異國的神明!埃科斯不歡迎你!”

“現在只有你能阻止他,因為你是他的……”和善的亡靈對著霍爾頓笑道,而男孩沉默著推開了最後一扇門。面對著深不可測的黑暗,他拉開了紫色的長弓:

“無論如何,我都會阻止您!”他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這是您教過我的,我一直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