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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修羅

“修羅,因血染雙手、執念過強,故聞佛法而不能徹悟、受教化卻心無所為。”--鬼溼婆

音樂靜靜流淌著。

“王?”宋傲在大廳裡和一名女子舞蹈著。

“是的,你就是我的王。”

“是嗎?”宋傲將那女子摟入懷中,“為何是我?”

那女子抬起頭,用她冰藍色的眼眸寵溺地注視著宋傲:“因為是你給了我生命。”

宋傲微微一笑,他慢慢將女子的腰身放低。

音樂聲止,女子臥在那一襲血紅色的蕾絲翻邊長裙裡,依偎在宋傲的臂彎之中。

那女子髮色如雪,皮膚白皙得令人窒息,它的五官更是精緻得和瓷娃娃一般,雙瞳如同幽藍的北極光。看外表,她也就十八九歲上下,舉手投足間甚至還透露出些許稚氣。

“薇莉兒。”宋傲輕輕吻了一下那女子的額頭,柔聲喚道,“Myprincess.”

“Mylord.”薇莉兒臉泛潮紅,她忽然渾身顫慄了一下,一股電流瞬間流過她的全身,刺痛了宋傲。

宋傲輕輕呻吟了一聲,薇莉兒心疼卻又無奈地說:“對……對不起,我還是……”

宋傲用食指輕點在薇莉兒飽滿的雙唇上,微笑著搖了搖頭。

宋傲的指尖滑過薇莉兒的臉頰,他凝視著薇莉兒冰藍色的雙眼說:“你真是一件絕美的藝術品。太美了。”

“我的王,”薇莉兒輕輕閉上眼,“我會替你實現你的願望的,是時候去找到另一把鑰匙來開啟新的紀元了。”

“放心吧,”宋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們會來找我的,很快就會來的。”

說罷,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主人,之前的實驗體的基因組已經解碼完畢了。”

宋傲起身扶起薇莉兒,他走上前去開啟了房門,站在外面的是一年半前押解馮青教授到FATear總部的“機械手”--花燼。花燼已不再留著小梨花髮型,而是披著一席長而直的秀髮,雖然個子依舊不算高,但是她的腰身比去年更加苗條漂亮了。花燼的手上仍然戴著一副巨大的機械手套,它們看起來比去年的那副更精巧。

宋傲問道:“花燼,你覺得以你的戰力,能帶領‘創紀’戰隊嗎?”

花燼搖了搖頭:“主人,我不適合領導,適合輔佐。”

宋傲猶豫了片刻,接著問:“那你覺得誰合適呢?”

“林海。”花燼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我知道了。”宋傲點了點頭,“科萊克斯告訴我那個實驗已經進入第二階段了,到時候你就按我說的去做。”

“明白。”花燼略微沉吟片刻,又問道,“主人,不知道薇莉兒……小姐,算不算在‘創紀’的隊員之內?”

“她是替補。”宋傲回頭對薇莉兒笑了一下,又重新看向花燼,“你幫我把‘創紀’聚到指揮大廳裡,我要開個會。”

花燼點了點頭,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薇莉兒,然後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花兒她不喜歡我呢。”薇莉兒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我半年前做出了那件事,花燼她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吧。”宋傲背著手,看著花燼遠去的背影,目光中滿是愧疚。

三十分鍾後,在FATear新基地的作戰指揮大廳內,宋傲端著一杯紅酒站在指揮臺上,而臺下站著五位不同尋常的人。

“突然叫我們集合,是有什麼任務了嗎?哈哈哈哈。”一陣尖銳的怪笑從一個科學家模樣的男人嘴裡擠出,這個男人的左眼是一隻機械義眼,眼神對焦時會發出淡紅色的光線。

“博士,您的笑聲依舊這麼……”一個穿著迷彩褲和黑背心、雙手疊在腦後側躺在牆邊的古銅色皮膚少年尷尬地笑了一聲。

“都安靜,先聽指揮官要說什麼。”說這話的人是在場的所有人裡唯一一個以標準軍姿站立在宋傲面前的人,他的造型給人一種幹淨利落的感覺,但是如果他脫下衣服,人們會看見依附在他整個上半身的那令任何人都會心生恐懼的百鬼紋身。這個男人的名字叫林海,綽號“惡鬼”。

宋傲點了點頭:“果然,在你們這群怪人裡,最適合做領頭羊的是林海。”

“林海做隊長的話,還真是滿滿的陽剛之氣呢。”五個人中,除了花燼,另一個女性隊員貝爾徹終於開口了。

林海用餘光瞟了一眼這個左眼下有顆淚痣的美豔女人,然後重新望著指揮臺上的宋傲。

宋傲看著林海:“林海,我現在任命你為‘創紀’的隊長,任命花燼為副隊長,目前確定的隊員就是指揮臺下的其他人,現在請你先整隊吧。”

“是,指揮官!”林海上前一步,背過身跨立,“集合,列隊。”

出人意料的,這群看起來自由散漫、毫無組織紀律的人一聽見林海的話後,竟訓練有素地排成了一排,站姿非常標準。

宋傲走下臺,從每個人的面前經過,口中依次念到:

“‘機械手’花燼;‘鬼眼博士’科萊克斯;‘海蛇’貝爾徹;‘禱告人’亞伽;還有‘惡鬼’--林海。”

“你們知道‘創紀’為了什麼被組建起來嗎?”宋傲問道。

“為了……改變。”花燼喃喃道。

宋傲站在全隊面前開口道:“你們每個人都是經歷了改造過後存活下來的士兵,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們已經是勝者了。我給予了你們這份力量,所以也理應給予你們一個戰鬥的信念。”

宋傲頓了一頓。

“為了塑造一個更完美的世界。”

“就我們?哈哈哈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科萊克斯把他的機械義眼向兩邊轉了轉,臉上掛著令人發瘮的笑容看著宋傲,“老大,老實說,我可不是拯救世界的料。”

“博士,不是拯救,是毀滅。”宋傲面無表情地看著科萊克斯,神情宛如審視群臣的王,“你們覺得如今這個世界,還值得被拯救嗎?”

宋傲輕蔑地笑了一聲,搖搖頭:“三戰結束後,戰爭並沒有帶來反思,而是帶來了無法逆轉的毀滅和無盡的悲傷,曾經孕育出無數生靈的土地變成一片焦土,人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出武器,又親手用武器斷送了自己的未來。”

“再這樣下去,人類文明在地球上的存在必將被抹殺。地球即將進入新的紀元,對於不懂得敬畏自然、敬畏生命力量的愚蠢生命,滅亡,只是遲早的事情。”

宋傲那冷毅的目光再次掃過創紀的隊員們:“而你們,則是這個毀滅方程式的催化劑。”

2081年7月15日,早七點五十二分,天啟市上空。

“噠噠噠……”運輸機的四個螺旋槳旋轉著,捲起的旋風把白修的頭髮和他的黑色風衣吹得亂七八糟。

白修打了個哈欠,繼續站在艙門口望著天啟市。晨光中的天啟市本應是一片祥和的美麗城市,然而因為Norven,這座城市現在只剩下令人作嘔的汙穢物和無數異種。

“修,聽得到嗎?”白修的聯絡器裡忽然傳來了喬拉的聲音。

白修嗯了一聲,又打了個哈欠。

“記住,你和張肅仇一會兒負責的是C區,也就是城中心區,注意安全,等我和兔子把B區解決了就來支援你。”

白修看了一眼手錶:“六點過的時候,霍老大不是已經把作戰計劃傳到每個人的資料庫裡了嗎?”

“你記性不好,人又大大咧咧的,我怕你忘了。”

“好的,大小姐……”白修又打了一個哈欠,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手錶,“差不多了,八點整開始空投,你快進空降艙吧。”

“嗯。”喬拉點點頭,用手在空中的全息顯示屏上一揮,斷開了聯絡。

白修望了望背後那個像一枚巨大雞蛋的白色空降艙,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心說:“什麼空降艙,不就是保護你自由落體不會被摔死嗎……”

“怎麼只有一個?”張肅仇從控制室打開門走了出來,看見只有一個空降艙後,愣了一下,“你剛剛不小心踹下去了一個?”

白修苦笑道:“霍老大聽說了我昨天空降基地的事情後,決定為了節省資金和軍用物資,讓我直接……跳下去……順便,也算是評測我的能力了。”

“哈哈哈……”張肅仇難得地大笑了幾聲,然後鑽進了那個“大雞蛋”。

白修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然後戴上了防風鏡。他看了看手錶,七點五十九分。

“終於可以實戰了,”白修看著自己的雙手,“為了讓更多的人能活下去,我必須更強,我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白修微一閉眼,細密的血蝸便爬滿了他的眼角,他的雙手開始散發出白色的霧氣,靴子裡也慢慢滲出白霧。他微微一笑,張開雙臂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風在他的風衣裡鑽進鑽出,短短幾秒鐘後,白修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態,然後墜落在地面上,震起一陣塵土和汙血,遮住了他的身影。

異種的情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響激化,它們紛紛向那煙塵看去。

沉默幾秒後,一陣風吹散了蕩起的塵土。地面上,白修腳踏著兩隻被砸成了肉醬的異種,右手拎著一隻異種的頭顱,滿臉汙血,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異種笑著說:“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其餘六枚空降艙應聲落地,天啟市瞬間變成了戰場。

與此同時,在赤帝的指揮中心。

“上校,有一些事我不大明白。”深夜透過國軍的系統切入了蘇九生他們的聯絡線路問道,“我剛剛調查了生化資料庫,據我所知,這些異種並沒有特別強的抗打擊能力,為什麼不直接用火力覆蓋整個天啟市將其全部殲滅,而是要一直拖到現在讓赤帝處理呢?”

“這個是霍將軍的要求,”蘇九生望著作戰實時顯示螢幕說,“我們之所以一直沒有處理天啟市,前提條件是我們已經進行了全面的隔離,而且對於Norven的傳染方式,我們也有所研究,可以確保不再發生大規模Norven感染事件。我們透過這次作戰,可以仔細掌握赤帝單兵對異種的實際作戰能力,這有助於我們評估赤帝的能力。”

“我明白了,那我也來幫忙觀察和記錄吧,這樣我也可以進行一些分析。”指揮中心裡的攝像頭突然開始自行轉動,對準了實時顯示屏。

蘇九生對著攝像頭笑了笑:“那就拜託你了,裘娜。”

戰場上,白修和張肅仇正對著異種展開廝殺,白修在赤帝經過了一年的“等式訓練”,擁有了近三年的戰鬥經驗,對於自己身體裡的基因武器的使用方式也早就瞭如指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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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鬼溼婆說,白修作為安氏族人,其身體內的基因武器是一種進行隔代遺傳的名叫“修羅”的基因,也就是被宋傲喚作“Thekey002”的基因。

修羅,因血染雙手、執念過強,故聞佛法而不能徹悟、受教化卻心無所為。

“戰場上,修羅為王,然而在這世間,修羅卻是徘徊在間隙中的亡靈。安崇明,你很快就會明白我為什麼苦苦尋找你這麼多年了。”鬼溼婆在白修完成等式訓練出來後,專門要求和白修見了一面,“你身體裡的這把利刃,遲早會刺穿你的心臟,在那一刻之前,你自會來見我。”

白修聽完後,他靜靜看著鬼溼婆:“我此生的目的只剩下一個,就是不再讓人們陷入我曾經有過的的恐懼和迷惘之中。即便犧牲我自己,也在所不辭。”

鬼溼婆的三隻眼一直沒有睜開,他仍舊被束縛在蛛網裡,似乎沒有了當年那煞人的氣焰。

戰場上,白修手握兩把匕首繼續擊殺著異種,他不斷強化著自己四肢的爆發力,以極快的速度閃躍在戰場中,所到之處汙血四濺、哀嚎徹天。

然而異種的數量還是太多了,不斷湧來的低階異種們像行軍蟻一般想要吞噬掉白修和張肅仇。

“老張,”白修忽然停了下來,“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讓我反噬。”

張肅仇猶豫了一下,然後提著兩把骨刀點了點頭。

潮水般湧動的異種群迅速向二人襲來,白修閉上眼,僅僅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他眼角處細密的血蝸蔓延得更深了。

白修再睜眼時,他那淺綠色的瞳仁已經變成深綠色,猶如夜晚的叢林般深邃。

“式神臨場。”白修暗念道。此時,他和張肅仇面前的異種已經躍到了半空中,只差幾釐米就可以將它們那尖銳的手爪和牙齒刺進二人的皮膚。

然而接下來,張肅仇只感覺到一股勁風從身後掠過,他手握雙刀站直了身體,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眨眼的瞬間,剛剛還躍在半空中的異種們的腦袋就被幹淨利落地削了下來,幾乎同時的,張肅仇所在位置的附近範圍內,各個地方都有異種身首分家。

此刻,肉眼已經無法近距離捕捉到白修的蹤跡了。

事實上白修並不是在奔跑,而是靠強化過的肌肉在進行瞬間的連續跳躍,在單兵對決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讓對手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人眼就奈何不了他的移動速度。

這也是為什麼白修在“振興”訓練場裡的單兵對戰排行榜上永遠是第一名的原因。

短短十幾秒,異種的屍體就堆成了小山包,張肅仇身邊似乎有一個無形的保護罩,異種只要靠近便會被毫不留情地斬首。張肅仇此時也不能隨便動,因為一旦他不小心移動了,很有可能被正在他的四周高速移動的白修擊中。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幾分鐘後,白修終於停了下來。白修站在張肅仇身邊喘了幾口粗氣,然後甩了甩滿是汙血的兩支匕首。此時,白修和張肅仇的身邊堆滿了異種的屍體,至少有幾百具。

望著遠處還在不斷湧來的異種潮,白修皺了皺眉:“太多了,比我想象的難殺多了,訓練的時候也沒見過這麼多的異種。”

“‘修羅’和‘甲冑’本來就不是群攻型的基因武器,現在能保護好我們自己就行了,剩下的等天兔和喬拉來支援我們。”張肅仇提著雙刀說。

“我就搞不懂了,”白修望著漸漸包圍過來的異種,舉起兩把匕首,“為什麼把我們兩個單兵輸出型的戰士分在一組,而且還放在城中心這個異種最集中的地方?”

“不知道,但是這樣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張肅仇用腳跺了跺地面,搖了搖頭,“這裡的地面太硬了,我的骨刺穿不透,只有一直這樣殺下去了。”

說罷,張肅仇取下墨鏡放進腿包裡,然後挽起了袖子。隨著血蝸的蔓延,張肅仇手臂的皮膚外開始快速生長出一層堅硬並且尖銳的骨甲,像是鎧甲一樣武裝了他的手臂,而他的手也被骨質利爪所包裹了起來。

“‘兵家’,”白修咽了口口水,“每次單兵對戰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招了,變化太多了,就像個隨身冷兵器庫。”

張肅仇閃著金色的眸子,說:“走。”

說罷,張肅仇飛快地衝入了後方的異種群裡,他的右手迅速合成了一把奇長的骨刀,左手不斷製造出骨質飛刀,他一邊甩飛刀,一邊用骨刀極快地遠端斬殺著異種,刀刀命中要害,異種根本無法近身。

張肅仇經過了這一年的等式訓練,已經可以精確地控制自己的骨質生長能力,不要說普通的刀劍了,就連鑰匙他都可以照著模子合成出來。

“老張,我可不能輸給你啊。”白修帥氣一笑,然後反握著匕首縱身殺入了前方的異種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