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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洄游

“無知者是不自由的,正因和他對立的是一個陌生的世界。”——黑格爾

人類的影子在災難面前時是渺小的,然而人類改變自然進化規律的事實也是無法避免的,在追求生命的同時,自然也在不斷約束著人類的力量,極力讓萬物遵循亙古不變的規律。達爾文告訴我們,物競天擇,適者才能生存。

時間能沖刷掉一切看似堅不可摧的保護。在獵人出現後,安全塔內的形勢就發生了變化。最糟糕的變化是二代異種的出現,進化使得它們具有了熱源感應,可以探測人類的體溫,所以很快,安全塔就成為了異種的主要攻擊目標。異種們起初都發瘋一樣靠近安全塔,但是它們被塔外強大的火力壓制下來,屍橫遍野。異種並非沒有智力,不出一個星期,它們就不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於是在安全塔外聚集起了數以萬計的異種,異種們將安全塔死死圍住,塔外隨處可見散發著腐臭的汙穢物。介於這種情況,政府只好採取了另一項措施,就是往下挖。

挖。又是近半年的時間裡,施工人員成功打通了安全塔到地下排水系統的路線,排水系統四通八達,這些錯綜複雜的走道便成了所有往來者的“交通樞紐”。

死亡城內九成人口都被諾芬病毒感染並變成了異種,兩年來,由於異種越來越少難捕食到人類,它們就只有互相蠶食,這種生存方式不僅噁心,還不符合能量金字塔的構造。可是事實上,異種的進化使得它們的消化變得非常高效,而且它們的熱量消耗又被降到了最低,幾乎隨時都可以進入類似“冬眠”的狀態,因此,雖然異種的整體數量在不斷減少,但是由於其基數仍然有上百萬,所以它們仍然可以延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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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府決定和巨耳合作而不是徹底消滅異種的那一刻起,這裡就像一個威力不斷減弱的定時炸彈,一旦出錯,還是能讓人屍骨無存。

“你說什麼,從死亡城裡走出去?”白修先是一愣,然後突然大笑起來,“你們開什麼玩笑,這些年我試遍了方法,想從這裡走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光是在這裡生存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白修低下頭看著自己顫抖著的雙手,他回想起了一年前自己所經歷的那一場悲劇——那場讓他不再願意去相信任何人的悲劇、那場導致他養父母死亡的悲劇。

那一天,火舌在一片被燒焦的土地上亂竄著,火星紛飛舞著飄向漸暗的深空。

“白修,我們被包圍了!”一位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大叔一邊向白修喊著,一邊端著槍對著面前成群的異種掃射。

白修咬咬牙,端起手槍射擊著:“大家都別放棄!”

無數槍口迸發出的陣陣火光中,異種還是慢慢衝破了人們的火力防線。有幾個膽小的人尖叫著扔下槍向身後逃去,但他們很快就被異種追上並撕碎了。

“頂住!”汗水順著白修的臉頰滑落下來,他知道身後的建築物裡有很多婦女兒童和傷員正藏匿在裡面,自己的養父母也在其中。

“不行了……不行了!”一個端著槍的男人突然把槍口對準白修,“我們需要誘餌!白修,讓我們……讓我們逃吧,別管房子裡這些人了!”

白修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領怒吼道:“給我頂住!”

“嘭!”的一聲,那人的槍口冒出一縷青煙。

白修的瞳孔一張,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襯衣上慢慢滲出鮮紅的血漬。

“喂,沒事吧白修!”刀疤臉大叔回過身,抬手一拳砸在那人臉上,“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沒有白修指揮我們,你能活到現在?!”

說完,刀疤臉大叔把槍口對準了那個驚恐萬分的男人。

“別,刀叔,我沒事……”白修示意刀疤臉大叔放下槍,他扯下自己的袖子纏在了腹部,然後緊緊壓住傷口繼續喊道,“都聽好了!死守這裡,直到裡面的人全部撤離!”

“婦女和孩子是我們的希望,傷員是我們的同伴,決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白修喘著粗氣指向瘋狂湧來的異種,“我們一定要堅持到天黑!給我打!把子彈一顆不留地打出去!”

人們互相對視了一下,然後握緊了槍一邊射擊一邊嘶吼道:“殺了它們!”

白修端著槍望著眼前的異種潮,腹部的劇痛讓他難以忍受。天色漸暗,異種們有著極其規律的生物鐘,白修知道它們很快就將撤退。

“傷口怎麼樣了?”刀叔問。

“沒事,我還能堅持。”白修撩起襯衣開始纏繃帶,閃爍著的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

“我們沒有彈藥了,只剩下一箱手榴彈了,”刀叔嘆了口氣,“只有連夜轉移了。”

白修點點頭,在刀叔的攙扶下站起身:“大家聽好,我們趁著夜色迅速轉移,保證孩子和傷員先行。”

疲憊不堪的人們紛紛抬起擔架,大家開始慢慢轉移到更遠的地方。直到天色將亮時,還剩最後一批傷員沒有轉移。

“我們走。”白修捂著傷口蹣跚著走在隊伍最後面。

刀叔抬著擔架說:“努力總算沒白費。”

白修點點頭。

“你還是老樣子啊,即便是在這災難裡也總是想讓所有人得救。”刀叔笑了笑。

“我不想再看見更多死亡和悲傷了。”白修臉色蒼白地說著,他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這兩年裡,白修親眼目睹了異種將自己珍視的朋友撕碎,身邊的倖存者一個個消失,這讓白修過早地經歷到了命運的殘酷,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擁有和年齡不相符的堅強內心。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尖叫:“是異種!在我們後面!”

“什麼?!”白修看了看手錶,明明還沒到異種開始活動的時間。

“難道是被血腥味刺激了嗎……”刀叔看著擔架上的傷員,皺了皺眉頭,“白修,再這麼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

白修心一橫,他一咬牙說道:“你們先走,我斷後,我來引開它們!”

說完,白修把刀叔往前一推:“快走!”

“嗷!”白修的身後不遠處已經傳來了異種淒厲的嚎叫聲。

“可是!”刀叔看著白修,他還想說些什麼。

“答應我,讓大家都活下來!”白修轉過身,手裡握著一枚手榴彈,“快走!”

望著刀叔他們漸行漸遠,白修的心一沉,他看著街道對面正瘋狂向自己湧來的異種,拉開手榴彈扔進了身旁已經搖搖欲墜的建築物。

“轟!”隨著手榴彈的炸裂,建築物轟然坍塌,將異種連同這條建築物間的狹窄道路一起埋了起來。白修強忍著腹部的劇痛想要躲避開墜落的建築物殘骸,卻還是被一塊水泥板壓住了身體,漸漸失去了意識。

“呃……”不知過了多久,白修睜開沉重的雙眼,他看著從廢墟縫隙裡滲進來的雨水滴落在自己身上。

“我……沒死?”白修試著活動了一下,他發現自己運氣很好,不僅沒有被壓死,還被倒下的立柱支撐起的這個空間保護了起來。

白修忍著傷痛搬開了水泥板從廢墟中爬了出來,陰沉的天空正在下著雨,雨水打溼了白修沾著血水的白襯衫。

“呃……”白修壓著傷口踉蹌地走著,可他還沒走出多遠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白修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只見所有躺著傷員的擔架全部排在他的眼前,上面的屍體被異種撕扯得面目全非,內臟和碎肉遍地都是,血水混雜著雨水在地面上蔓延開,白修甚至分不清哪些是他的養父母。

“這……”白修渾身開始顫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是誰幹的!”

白修吃力地站起身,他跨過屍體往前走去,滾滾熱淚順著眼角流下。

接著是婦女的屍體,然後是兒童,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白修跌坐在雨裡,他的淚水幾乎流乾了:“是誰……這是誰幹的!”

忽然,白修聽見從前面的建築物裡傳來了一陣爽朗而熟悉的笑聲。白修走上前去,雙目無神地往裡面看去。

“哈哈哈哈!幸好有刀叔及時拋棄了那些麻煩的包袱,不然我們怎麼可能逃得出來啊,哈哈哈……”一個男人大笑著,“要我說啊,早就該是這樣了,不然我們的彈藥也不會被白修那個臭小子全浪費了。”

“沒事兒,活下來就好。”刀叔坐在地上得意地笑了笑,“白修太年輕了,要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天真,咱們早就死光了。”

另一個人拍了拍刀叔的肩膀,比了個大拇指:“刀叔這招厲害,把手榴彈藏在傷員身體下面,真是絕了,哈哈哈!那幫畜生一扯就炸!”

“你們……剛剛說什麼?”白修搖搖晃晃地走進門內,無神地望著面前這些曾同他出生入死的同伴們,聲音顫抖著,“刀叔,我怎麼交代你的……”

眾人側過頭看著滿身是血的白修,他們全部都愣住了。刀叔啞了好一會兒,乾笑了兩聲說:“白……白修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說完,他起身走向白修。

“我問你……我是怎麼交代你的……”白修的雙目黯淡,他陰沉著臉問。

刀叔臉色一沉:“白修,不那麼做我們都得死,你也得理解我們,我們都……”

“我怎麼交代你的!”白修怒喝一聲,棕色的眼眸裡忽然閃出一絲綠色的熒光。

“白修!”刀叔一咬牙,怒斥道,“醒醒吧!一腔熱血是救不了所有人的!”

刀叔渾身戰慄了一下,他頓了一頓,接著說:“我,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我只是想活下來!”

“是嗎……”白修詭異地笑了一下。

白修弓起身子,他的渾身開始散發出白色的蒸汽。白修把臉隱匿在陰影中:“你說……應該做的?”

“你他媽的!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之前用槍擊中白修的那個男人抄起手旁的刀衝向白修,“刀叔,別跟這小子廢話了!做了他!”

說完,那男人衝到白修面前,手中的刀刃閃著寒光向白修的頸脖砍去。

“咣!”白修的一隻手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應該做的?”白修失神似地獰笑著,他的瞳色開始泛青,“你們應該做的?”

白修咧開嘴角露出惡鬼一般的表情,他用深邃如幽林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驚恐萬分的男人。

那男人褲襠一熱,一泡尿撒在了裡面,他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怪,怪物!刀叔!救我!”

“唰——”雨還在下。

等白修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跪在地上,渾身沾滿了鮮血。在他的身邊躺了好幾具屍體,汙血和內臟塗滿了牆壁和地面。正對著白修的那具屍體是刀叔的,刀叔的腦袋被活生生擰了下來放在一旁,表情無比驚恐。

白修兩眼無神地望著刀叔臉上那道刀疤,又看看周圍的屍體,最後看了看自己那滿是血汙的雙手。

外面的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地面上,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白修站起身,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原樣,他撿起一把刀走出門外,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白修從回憶中掙脫出來,他看著張肅仇,目光銳利:“據我所知,能從排水系統離開死亡城的人只有兩種,一是獵人,二是和巨耳合作的人。無論那個叫喬拉的女人是哪一種,我都不可能跟你們走。”

說完,白修一躍跳下了床,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覺得自己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白修看見自己的外套和隨身帶著的小包都掛在一旁的衣架上,他穿好外套,然後取下了小包掛在腰間準備離開這裡。

“我和喬拉也才認識不久,在這之前,我和你一樣是一直逃亡在死亡城裡的倖存者。”張肅仇抓住了白修的肩膀,“相信我,她會帶你出去的。你不知道你陷入了什麼樣的麻煩之中。”

“相信你?”白修冷冷地看著張肅仇,“張肅仇,你說這句話,合適嗎?”

聽見這句頗具深意的話,張肅仇沉默了。

一把推開了張肅仇之後,白修徑直向門外走去。走出房間後是一個直角拐彎,拐過去以後是客廳,寬敞的客廳被收拾得很整齊,門被電磁鎖鎖得很牢固。這間房有兩層,面積很大且打整得也很乾淨,房子的各個部位也經過了液壓裝置的仔細加固,異種是不能輕易攻進來的。

白修站在房門前猶豫了一瞬,然後還是將電磁鎖解鎖後推門而出。

“白修!”張肅仇嘆了口氣追了出去,可就在他追出門後的一瞬間,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白修和張肅仇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倒在樓梯口,還在虛弱地喘著氣,而喬拉正倒在她的身旁,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