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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交集

“真話不全說,容易坦然。”--泰戈爾

時間倒帶回災難爆發前。那一天,也是同樣的天氣,一直持續到入夜,也未見半點陽光。

張肅仇站在安氏企業大樓頂層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天啟市夜景出神,他的女兒張怡可明天就滿十六歲了,他的妻子何艾準備給小可定製一個生日蛋糕,而張肅仇則在為給女兒買怎樣的禮物而發愁。第三次戰爭剛剛過去不久,如今的和平和安穩是張肅仇最珍視的財富。

忽然,張肅仇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總,Norven出問題了。”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有些焦急。

張肅仇皺了皺眉:“什麼問題?”

“剛剛實驗員給我打電話,說經過藥物試驗的小白鼠發生了……異變。”

“異變?”張肅仇愣了一下,隨後接著說,“先不要慌,Norven之前已經經過多次檢驗,我相信它沒問題。你把生化小組和Norven的研發部門成員一起叫去實驗室,我們去看看怎麼回事。”

張肅仇掛了電話後,他的心裡突然多了一分忐忑。Norven--諾芬專案是他親自監督的,不可能有問題。如果訊息屬實,那麼諾芬現在出現的這個問題一定是外來因素導致的。

半個小時後,一眾人聚集在了實驗室。

“就,就是它們!”一名實驗員指著一組被隔離的小白鼠顫抖著說,看樣子這名實驗員已經被嚇得不輕了。

小白鼠的身體狀態確實異常詭異,連生化組的人看了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白鼠的肌肉膨脹,已經超過了其皮膚所能承受的範圍,甚至有的白鼠的皮膚都被崩裂開,血正從裂口處不斷湧出。掃描顯示,小鼠全身細胞正在發生變異,而且速度極快。它們的攻擊性提升了數倍,其體液具有了毒性,其中含有一種前所未見的病毒。

“這是……”張肅仇看著眼前的景象,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因為Norven是新型藥物,所以我按照流程要對Norven進行定期抽樣檢測……”實驗員咽了口口水,“之前都沒有任何問題,直到這一次我在進行檢測的時候發現藥物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結晶體,我從沒見過。”

“一開始我以為是雜質,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申請了動物實驗,結果沒想到本該對健康動物無害的藥物竟然幾分鐘便將小白鼠殺死了。更恐怖的是,就在我準備彙報這一情況的時候,那幾隻死去的白鼠居然……居然……”

“居然怎樣?”張肅仇焦急地問。

實驗員一咬牙:“居然又有了生理反應!”

“這怎麼可能?!”生化組的成員發出驚呼。

“……我也覺得是不是我自己資料看錯了,就重新檢查了一遍資料,結果沒想到等我回過神來,這幾隻小白鼠的身體就開始變……變異了。”

“生化組成員,馬上提取樣本調查病變原因!搞清楚這種病變會不會發生在人身上!同時切記取樣過程中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張肅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轉向另外一組人,“應急處理小組,派人幫我準備新聞發佈會的演講稿,萬一真的出了什麼狀況,我要可以立即應對。”

“另外,叫市場管理部的人立刻組織產品召回,對於已經食用藥物的病人,立刻進行隔離檢查!”張肅仇熟練地下達了這些命令,從剛才的慌亂中立刻恢復成他一貫的嚴謹冷酷。

“張叔,這次的事情絕不簡單。”

張肅仇聞言回頭看去,說這話的人是安氏企業老總安達的兒子安崇明,今年才十六歲。安崇明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回來後也就一直待在公司裡幫忙,在安達的安排下,安崇明幾乎不怎麼出入公共場所,很少現身於外界。

“嗯,我們很有可能被人下套了。”張肅仇走到落地窗邊點燃了一根煙。所有人都各就各位開始工作,儼然訓練有素的狀態。但是這次,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充斥在張肅仇的大腦裡,他覺得這次可能要出大事。

“我跟去生化組看一下實驗程序。”安崇明從實驗室的儲藏室裡取出一件防化服穿在了身上。

張肅仇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注意安全,有情況立刻通知我。”

“嗯。”安崇明走出了實驗室。

安氏公司宏偉的落地窗外是暗黑色的天幕。夜幕下的天啟市充斥著摩登和慾望的味道,人們在燈紅酒綠中的喧鬧聲如酒精般肆意揮發著。在閃爍的霓虹燈管旁,角落裡的陰影正在慢慢蔓延開,一隻鬼面蛾抖抖身子,從陰影中悄然爬了出來。

實驗室裡,生化組的科研人員用氣體深度麻醉了五隻被感染的白鼠,整個生化實驗室裡充斥著詭異的氣息,實驗員甚至不知道這種麻醉藥物對試驗品究竟有多少作用,每個人的額頭都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整裝待發後,一名穿著白色防化服的實驗員走進了實驗區。白鼠攻擊性到底有多強,大家都沒有概念。在場的每個人都高度警惕,一旦出現危險,實驗員就會立即使用劇毒噴霧殺死這些實驗品並隔離實驗區域,進行警報並深度消毒。

這名研究人員的汗水滴落在防護服裡,他隔著面罩重重地呼吸著,實驗室裡一片死寂。

突然,實驗室的隔離門被開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開門的人。

就在大家注意力轉移時,一隻白鼠突然睜開了血紅的雙眼,它縮著鼻頭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和暗紅色的牙齦。這只白鼠猛地地跳出了籠子,它敏捷地貼在了實驗室牆壁上發出尖銳的叫聲。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白鼠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躍上了實驗員的肩頭,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好!”

最容易消逝的便是時間,兩年時光轉眼便過去了。

2079年9月,天啟市Norven病毒爆發後已近兩年,天啟市內城原有近1000萬人口,時至今日,只剩下約20萬活人,同時存在的還有300萬行屍。病毒的破壞力堪比核戰的威力。

兩年來,外城人已與內城完全失去聯絡。

天空是暗黃色的,就像老舊的白漆牆被煙火燻過的顏色。燃燒過的纖維飄過白修眼前,白修淺咳一聲,看看街的那頭,又轉頭看看街的另一頭。四周只有火焰燃燒產生的噼啪聲,火星漫散,飛向高空逐漸消逝。

廣播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請人們有序前往中心補給點進行補給。”

白修吐了口唾沫,皺著眉頭說:“都播了大半年了,每天早中晚都播,也不嫌吵人。”

風捲著暗灰色的碎片從遠處刮來,白修暗自扯緊了裹在身上的破舊衣服,向城中心的補給點走去。所謂城中心的補給點,其實就是政府的一個幌子,試想,動用投放物資的直升機就能輕易將倖存者救走,又何必每隔一段時間就耗時耗力地來補充物資呢?白修記得,2078年12月的時候,天啟市市長就下令徹底封鎖內城感染區,用十幾米高的電網將變異的人類攔截在了內城,並進行了對內城倖存者的救援活動,可是活動沒持續多久,救援行動就取消了。取消的原因很簡單:巨耳、政府與國軍的某些組織有交易。據傳說,諾芬病毒十分特殊,可以被用來製造超級士兵,所以政府一方面承諾軍隊,一旦研究出成果就立刻讓現役部隊獲得這種能力,從而建立“超能”部隊。同時另一方面,巨耳會研發新型疫苗進行出售,以此獲利。

白修望向噴水池旁邊的廣場,廣場上那孤獨佇立著的市長雕像仍舊帶著捉摸不定的笑容,被雨水沖刷成了公共馬桶的顏色。

“頭疼。”白修揉了揉太陽穴,他昨晚又做了相同的那個噩夢,那個長期折磨著白修的夢。在噩夢中,一隻長著四條手臂和三隻眼睛的怪物直勾勾地盯著白修,然後衝上來將白修撕成了碎片。自從收養他的養父母被“異種”--感染諾芬病毒而變異的人類--殺死後,白修一直以來就沒有睡過安穩覺。

白修,這個名字是他的養父母起的,兩年前,在病毒爆發後不久,白修的養父母在內城的一個角落裡將他救起,當時在白修身旁還放著兩個袋子,一袋是乾淨的水和食物,另一袋是槍械和刀刃。沒人知道這些東西是誰放的,更沒有人知道白修到底是誰,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了。白修似乎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除了如何生存以外,他記不起任何關於自己的資訊。

“嗞--嗞--”白修除錯著手中的收音機,這空洞的聲音就這樣迴盪在空曠的城市裡,顯得寂寥孤獨,平添一份恐懼。

白修嘆了口氣,丟掉了手中的收音機,用腳將它踢得老遠。

突然,白修瞥到一個身影在一旁閃過,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舉起手,轉過身來。”

白修嘖了一聲,他舉起手慢慢轉過身,只見自己身後站著個穿黑風衣的人,正舉著槍對著自己。雖然風衣的帽子遮住了那人的臉,但是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女人。

“你是‘獵人’?”白修口中的獵人是指那些混入死亡城、在地下黑市兜售異種和倖存者屍體的人。天啟市是以製藥聞名的城市,一些製藥巨頭僱傭殺手、在逃犯人,透過特殊渠道獲得內城的通行資格,然後讓他們在內城帶回異種、新鮮的感染者屍體用於疫苗的研發。

女子看見白修的臉後,突然愣了一下,她握著槍的手有些顫抖:“你……叫什麼名字?”

白修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白修。”

“白修?”女子收起槍,摘下風衣帽子露出了一頭銀髮和姣好的面容,她正是兩年前用偽造的身份潛入了安全塔的那個人。

“你說你叫白修?”

白修點點頭,他見女子放下了槍,便也把手放了下來。

銀髮女子凝視著白修,她深深地吸一口氣,說:“不好意思,你得跟我走一趟。”

說完,她向白修走近。

白修迅速從腰間掏出手槍並毫不遲疑地對準了她:“為什麼找我,你是誰?”

“你果然忘記了你是誰,不然你也不會有這種反應。”銀髮女子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近,“我叫喬拉,有點事要問你。”

“問我?”白修眉心一沉,“如果你真的要問什麼,就在這問吧。”

白修的話音剛落,喬拉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舉起槍,還沒等白修反應過來,只聽“嘭”的一聲槍響,喬拉射出的子彈已經從白修耳邊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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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白修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慘叫,他扭頭看去,只見自己背後不遠處正站著一隻異種,它的腦袋已經被子彈開了個口,腦漿正從傷口中緩緩流出。異種抽搐著跪倒在地,溼漉漉的舌頭癱在嘴外。

從拔槍到開槍,喬拉的速度之快讓白修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到底是……”白修再回過頭時,喬拉已經近在他的眼前了。

喬拉拿著電子注射器一下扎在了白修胳臂上:“不好意思。”

“什麼……”白修感覺四肢開始無力,腳下發軟,他重重喘息著,槍從他那漸漸失去力氣的手中滑落。白修眯著眼,他覺得眼前越來越亮,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他最後昏迷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後,白修重重地喘息著,他又做了那個夢,這讓他有一種溺水窒息的感覺。白修眯著眼看著面前的燈光,明晃晃的對於剛剛甦醒的白修來說格外刺眼。

“我這是……”白修喃喃道。

“你醒了,白修。”一個渾厚的男音傳入白修的耳中。

白修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他揉了揉眼睛向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一個戴著墨鏡的瘦削男人正坐在床尾看著自己。男人留著短髮,穿著一件純黑色短袖,外面套了一件鵝黃色的夾克。

白修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總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可他記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

“你是誰?”白修知道自己既然還安然無恙,就說明對方並不想加害於他。

墨鏡男人沉默了片刻後,他站起身說:“我的名字叫張肅仇,比你先一步到這裡。”

“張肅仇……”白修在和其他倖存者待在一起的時候聽過這個名字,張肅仇是安氏企業的高管,“諾芬”專案的負責人,甚至有傳聞說就是張肅仇一手策劃了這一場生化災難,可白修不這麼認為。白修覺得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地毀滅美好生活,更不會蠢到讓自己還陷入這場危機之中。

“我這是在是哪?之前那個叫喬拉的女人呢?”

張肅仇愣了一下,他本以為白修在聽見自己的名字後多少會有些吃驚,結果他自己反而被白修的冷靜怔住了。

“喬拉去地下排水系統了。”張肅仇把白修的槍丟給了白修,雙眼從墨鏡鏡片後凝視著白修,“白修,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從這死亡城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