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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冠

日暮時分,張小新終於趕到了長安城門之下,他微微抬起頭,仔細端詳著城門,上面的每一道斑駁,都是時光留下來的印跡。距離自己離開長安,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耽擱這麼長時間。

從師父那領了任務之後,他和師兄王朗一同前往小城去尋找小花紅的蹤跡,沒想到遇到了唐門的人在進行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而張小新要尋找的目標,竟被自己的師兄王朗給抓走了。

長安城下,張小新感慨萬千,不由他回想太多,城門處兩個把守的官兵走了過來,他們帶著狐疑的目光看向張小新,“喂,你幹什麼的?”

張小新思維靈活,連忙陪了個笑臉,“嘿嘿,我第一次來長安城,這城門也太高了吧,比俺家那城門可高出來不少。”

其中一個官兵嗤笑道:“土包子,這裡是都城,就你那窮鄉僻壤,還想跟都城比。”他回顧四周見沒什麼人,於是也起了閒心,將長槍往地上一戳,倚著槍桿子說道:“看今天沒啥生意,正好我來教教你長安城的規矩。這俗話說得好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可知道?”

張小新裝出一副愚笨的樣子,連連點頭,“知道知道。這規矩嘛,我聽俺村頭的老人家說過,說是外面的地方跟俺那不一樣,啥事都講個規矩,讓俺別亂說話。”

“嘁,你這呆小子。別聽你那什麼說的,來讓本大爺告訴你,什麼叫規矩。”那官兵伸手到張小新面前,食指微微彎曲,朝掌心勾了勾。

張小新不為所動,那官兵見張小新毫無反應,當即喝道:“怎麼,不懂?”

“不懂。”張小新點點頭。

“銀子,有沒有銀子!”那官兵說道。

“哦!銀子,我有。”張小新說道。

那官兵聽到這句話,雙眼一下子放出光來,就像是豺狼嗅到了肥羊的味道,他急道:“那還等什麼,把銀子給我。”

張小新搖了搖頭,“不行,這是俺爹給俺的。”

“什麼你爹給你的,我就是你爹!你小子,要不乖乖把錢拿出來。要不,你就別想從這城門口走進去。你可知道……城西的亂葬崗?”

張小新眉頭一皺,他聽出這官兵話中的威脅意味,當即怒火中燒,他倒是沒立即表現出來,反問道:“亂葬崗?亂葬崗怎麼了?”

“嘿嘿。”那官兵笑了笑,將手中的槍桿攥緊了幾分,“要是你不乖乖將銀子拿出來,我保證,你今天晚上就得在亂葬崗上了。”

張小新也不再存著裝傻的心,只因他沒想到面前的官兵,竟然還會做出強盜的勾當。他不禁悲從中來,忽然想起自己的師父。

師父常常教導他,不要憑藉自己的武力去欺壓別人,更不允許他殺人。此刻張小新原本衝動的心冷靜了下來。那官兵見張小新剛才看他的眼神不對,又見他彷彿在裝聾作啞,腳下一挑槍尾,便將磨得鋒利的槍尖指向張小新的胸口。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那官兵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張小新並沒有表現出來絲毫慌張之意,甚至很平靜的詢問那官兵的名字。

那官兵腦海裡原本想了很多的可能,比如張小新見到自己被槍尖指著,頓時慌亂如羊,又或者他會像其他人一樣開始扭頭狂奔。但他就是沒想到竟然張小新會問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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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白痴。”那官兵嘀咕了一句,“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身子往後一拉,右腿蹬地,左手握住槍桿前端,右手猛地往前一推,那槍尖便會貫穿而過,這在他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張小新原本以為他的武藝可能會好一些,沒想到使得軍隊裡的功夫,跟隨師父走南闖北,雖說張小新自己的武藝不是江湖上最好的,但論眼界,卻是不差。所以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官兵不過是會些武藝的普通人。

張小新身子朝右一轉,躲過刺來的長槍,在如此近的距離,長槍的優勢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他向前跨出一步,距離那官兵僅有半尺一遙。他快速出拳將官兵擊倒在地,一腳踢飛長槍。

那官兵在這兒橫行了幾個月,從來沒遇到過什麼高手,沒想到張小新看起來柔弱的樣子,卻是武藝不凡。那官兵連忙掏出懷中的銅製小笛,放進嘴中。一道急促而又清脆的笛聲響起,還沒來得及吹出第二聲,那官兵就被張小新一腳踢暈過去。

“不好,是護衛軍的傳訊笛。”

張小新暗道一聲不好,沒想到這官兵看起來不怎麼樣,竟是都城護衛軍的一員,可是都城護衛軍不是都在皇城之中,今日怎麼會來看守城門?

不待張小新思索明白,城中又響起了幾聲熟悉的短笛聲,張小新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此地,相信不過片刻那些護衛軍就會聞訊趕來。張小新隨手戴上掛在身後的草帽,將自己的面容遮住,匆匆進入都城。

果然,一隊人馬整齊劃一朝城門處趕去。張小新混在人群當中注視著護衛軍離開。張小新走過幾條偏僻小巷,見身後沒有人跟蹤這才放心起來。

“沒想到剛回到長安就惹了個麻煩。”

張小新朝著和烏鴉約定的客棧走去,現在的他心情輕鬆了起來。來到長安城一道不小的街上,循著人流他站在了一座裝修富麗堂皇的客棧,雖說是客棧,但雕樑畫棟,大門處懸掛著高高在上的牌匾。

“樊——樓。”張小新慢慢念出牌匾上的字來,“原來這就是樊樓啊。”

“沒錯,這就是樊樓。”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張小新轉過頭看去,只見一個面容白皙,身材瘦弱的書生,只是眉眼之間卻有著一絲英氣。那書生頭上綁著青色方巾,身上的長衫有些破舊,但還算乾淨,他手中拿著一把摺扇。

張小新打量書生的同時,那書生也在打量著張小新。一路上張小新風塵僕僕,衣衫上還沾有路上的泥點,在原本灰白色的衣服下襬上,好似潑墨一般。張小新倒是沒注意這些,他將草帽又掛在身後,活像是剛從地裡回來的老農一般。

那書生用摺扇點了點張小新,張小新為之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書生開口道:“我說兄弟,你不會是第一次來樊樓吧。”

“的確。”張小新想了想,他從小隨師父來到長安,不過是在長安城外的翠華山上,的確是很少到城裡來。

“你知不知道樊樓的規矩?”書生說道。

“咦?一個客棧還有規矩麼?”張小新這個倒是不知,難道長安城中的客棧,就比其他地方的有什麼不同?要是價錢貴一點,倒是無所謂。

“衣冠不整,禁止入內。”書生說道。

“什……什麼?還有這種規矩!這還是不是個客棧了。”

那書生白了他一眼,“這當然不是客棧,誰告訴你樊樓是個客棧了!這是長安城最著名的酒樓。酒樓你懂吧。聽說我漢國第一詩人李嘿時常來這裡吟詩作對。”

書生接著說道:“我看你還是左轉直走,到清華池洗洗澡,再換身乾淨衣服再來吧。”

“等等,我看你也沒有資格進這樊樓啊。”張小新說道。

那書生聽到這話,剛準備踏進去的腳又放了下來,“你且說說,我怎麼沒有?”

“你的冠呢?”

“我……”那書生伸手指著自己頭上的青色方巾,“這就是我的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