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善濤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了，既然是殺僧，要打的話自己很可能不是對手，儘管對方已經這個年齡了，但畢竟是當年名鎮四方的殺僧。
“這柄劍……可否給貧僧一看？”緣空並沒有追問下去，反而是提出了一個請求。
這哪裡是什麼請求啊，這根本就是要求啊，自己不給能怎麼辦？殺僧的名頭太大，不給真的怕出事情。
於善濤無奈：“大師想看便看，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
緣空似笑非笑看了於善濤一眼：“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你這小娃娃，心倒是七竅玲瓏，放心，我緣空沒有你聽聞的那麼壞，就是單純的看一看而已。”
於善濤臉上賠笑，但是卻並沒有相信緣空說的話。
緣空左手握住劍鞘，右腕使力，寒霜“噌”的一聲被拔將出來，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劃過一道銀光，燭火一陣晃動。
緣空眼神明亮，仔細地看著這把劍，臉上和剛才的雲淡風輕不同，露出了一絲鄭重。他把劍鞘放下，左手持劍，右手在劍身劍身上輕輕一彈，只聽見“叮”的一聲，一聲清脆的劍吟在狹小的空間裡迴響不絕。
“好劍。”緣空大有深意地看了於善濤一眼，將寒霜收回劍鞘，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驚疑不定的於善濤一眼，無奈的笑了笑，道：“說吧，你到底是誰，來這裡幹嘛。”
於善濤此時心裡還在想要不要告訴緣空真相，從剛剛的舉動來看，緣空很可能就是老爹所說的故人，但是也有可能不是，畢竟現在寒霜的秘密還不得而知。他實在是無法相信一個被別人稱作“殺僧”的人，換做其他高僧，於善濤估計就信了，但是這樣一個兇名在外的“高僧”，於善濤怎麼都信不過。
“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緣空道，“挺正常的，在漢國消息閉塞，估計你聽到最多的，無非是幾十年前，徒手殺一個賊窩此類。”
於善濤不可置否，尷尬的笑了笑，身子卻不經意地退了退。
“你有這種想法在所難免，我能理解。”緣空不緊不慢，再次說道，“那我這麼說吧，我在漢國，認識一個人，他姓於。”
緣空說出的話就像是春雷一般，在於善濤的耳畔迴響。
“您……您……”
“沒錯，我認識你父親，於連城。”緣空面色如水，望著於善濤。
一時間，房子裡出了火焰搖動的聲音，只能聽到於善濤粗重的呼吸。
“嘭……”
於善濤再次重重地跪下：“緣空大師，我父親如今有難，我……我想去救他，所以……所以，讓我拜您為師吧！”
緣空抹了抹頭，頗感無奈：“雖然我不知道於兄弟他怎麼了，但是你這要求有點過了呀。”
於善濤抬頭，眼眶激動地差點要掉出淚來：“為什麼？”
“傻小子，我是這裡的住持，哪有上來就拜住持為師的，難道你是羅漢轉世不成？這麼大的架子？”緣空搖了搖頭，苦笑道。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激動，說錯了話，大師莫怪。”於善濤也意識到了自己要求的無理，連忙認錯。
“先不說這個，你快起來吧，跟我說說於連城他怎麼了？還有，你說你是他兒子？你有什麼證據？”緣空拉了於善濤一把，把他摁在凳子上。
“我父親他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押進了天牢，我也是在別人的幫助下才逃了出來。”於善濤低下頭，沉聲說道。
“莫須有？具體怎麼回事，你知道嗎？”緣空問道。
“我也是迷迷糊糊的，我父親他有什麼事情一般不跟家裡人說，我前一天還在家裡的床上睡覺，後一天醒來就在別人家裡了。”於善濤很是尷尬。
“……”緣空也感到一陣無語。
“但是，我父親的罪名一定有問題！”於善濤抬起頭，堅定地說：“他不是那種人，我很清楚，但是，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
緣空一陣沉默，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
於善濤愣了一愣，剛想發問。
緣空抬手打斷了他：“你想在這裡習武可以，但是其他的我幫不了你。另外，我勸你，放棄去救你父親的念頭，他把你安排到我這裡來，就是不想讓你再回去躺那蹚渾水。”
“山賊地痞什麼的都好辦，哪怕是王侯也好辦，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想要救出來的，是被關押在天牢裡的父親，你想要反抗的，是整個國家的意志。”
“你一個人，能做什麼？你什麼都做不了。”
“曾經，我像你一樣，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夢境，拜師學藝，在雲隱寺修行了數十年，結果一場大火，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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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吧，你一個人，又如何能救出在天牢裡的父親你。我認識你的父親，哪怕過去了很多年，他的脾性我還是知道的，既然都這麼做了，那就是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如果有，我不認為你比他更有能力。”
緣空說完這些，也沉默了，等著於善濤的答覆。
許久許久，於善濤垂下的頭顱似乎是屈服了：“謝謝大師，我想拜師學藝。”
緣空大有深意地看著於善濤，卻也不再多說什麼：“好，明天早齋過後，到我的僧寮來找我，濟源明天會過來帶你熟悉一下寺院，你和他一起過來找我就好。”
於善濤沒有說話，依舊是垂著頭，直到緣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於善濤的身軀顫抖著，傳出小聲啜泣的聲音。
想想圓孔說的也沒錯，自己又能有什麼本事，能反抗一個國家？但是就這麼放棄了？想起以前和父親在一起的種種，他還是不能勸自己放棄。
事出有因，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因，導致了父親進了天牢，但是關進天牢又不是斬首示眾，九死一生又不是十死無生，總歸是有機會的不是嗎？或許現在，牢房裡的父親徹夜難眠，也或許正在接受嚴刑拷打，作為兒子，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把在天牢裡的父親拋在腦後不管不顧？
不管是誰，都不要妄想勸說於善濤放下心中這件事，更別說只是說了幾句話的緣空和尚，殺僧又如何？將來一定有辦法救出父親。
心裡暗暗下了決心，於善濤擦了擦溼潤的眼睛，如今並不是悲傷的時候，想想天牢裡的父親，於善濤沒有任何心情，任何時間去讓他悲傷了。
於善濤靜靜地看著跳動的火焰，眼中倒映出來的也不知道是蠟燭的火苗還是他內心燃氣的火焰。但就在此刻，於善濤面對未來，已經全然不懼。面對的是一個國家？過來的路上，於善濤心裡還在忍不住的打戰，但現在，他感覺不到任何的驚慌和恐懼，有的只是雄獅一般的鬥志，雖然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救出父親，但是他已經不會再回頭了。
這個寺廟，於善濤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留下來，拜師學藝。
他想起了許久之前聽江湖中人傳起來的故事。
武林，就是另一個神州，雖然各個國家統治著神州，但是卻有一群專注於武道巔峰的人物，他們在的地方，叫武林，相傳，只要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就算是皇帝也要給些薄面。
於善濤攥緊了雙拳，他不知道這個傳說是真是假，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把這件不可能的事情找一個堅持的理由或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