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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無法回頭

“那個,其實我也沒什麼事。”葉昭昭突然感覺這樣下去挺尷尬的,她搓了搓手,“沒什麼要緊的事。”

“所以你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項毅面如表情說道,他鎖好門。

“喂,反正都不打算回來了,幹嘛鎖那麼好的門。”葉昭昭說道。

“要你管啊。這是我這些年來,第一次有家的感覺的地方。”項毅撫摸著門上貼著的對聯,那還是他在去年春節時貼的。那時他一個人做一頓飯,吃過後早早地睡覺去。

項毅轉過身,朝葉昭昭說道:“我該走了,沒什麼可說的了吧。”

葉昭昭一個人走在一條偏僻的竹林小道上,和項毅告別後,她來到了長安城外西的翠華山,沿著山路漸漸走到一片竹林。竹林位於山的半山腰。繞過竹林,葉昭昭看到了那棵巨大的銀杏樹,那棵樹在這兒已經不知道多久多九。當葉昭昭的師傅發現這棵銀杏樹時,就想到要在這兒蓋一個院子。後來這個院子裡走進來了三個人。

現在,這個院子裡只剩下了兩個人,原本還很熱鬧的院子,落寞地像一片葉子落在水潭中。師傅不在院子裡,葉昭昭摸著銀杏樹的樹幹,她想起來大師兄和小師弟。

他們都走了。於是本就人不多的暗殺門,就剩下了她和師傅兩個人。她曾問師傅,為什麼不多招幾個徒弟呢。

師傅就像往常一樣眯著眼睛,總像沒睡醒的樣子。師傅回答她的很乾脆,“沒錢。”

可是師傅能賺來很多很多錢,而且自從她到長安城建立情報網,花的錢就如流水一般,她知道師傅有很多手段,比如在長安城,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和師傅交情不淺。

“師傅!又睡著了嗎?師傅我給你帶酒來了。”葉昭昭提著一壺酒和用油紙包著的醬牛肉,她來到院子的後邊,那有有一塊菜地。

一個面色黝黑的老者,頭髮花白,他帶著斗笠正用鋤頭在鋤地。見葉昭昭手中提著的酒,他停下手頭的活,笑道:“還是昭昭好呀,知道給我帶酒喝。怎麼樣,是不是見過那個小子了。”

“師傅先吃飯吧。”

“好。”老者放下鋤頭,剛要去接酒肉,被葉昭昭制止,“去洗洗手,說了多少次。”

老者嘿嘿笑了幾聲,跑到院子邊,那有一個小水潭連著院子後面的小溪。老者隨意撩下水後就匆匆跑回來,葉昭昭知道他的德行,所以也無可奈何。他們兩個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石桌處,老者抓起醬牛肉吃了一口,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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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葉昭昭,“德勝坊的牛肉。”見葉昭昭點了點頭,他接著說:“德勝坊的牛肉,也還可以,只是沒有長樂坊的好吃些。那有家做的專門做醬牛肉的老店,之前我常去。”

葉昭昭白了他一眼,“你呀,有的吃就不錯了。”

“我準備今天先離開長安一趟。有些事情。”葉昭昭說道。

老者喝了口酒,嘴裡不停吃著醬牛肉,含糊不清說道:“為了那小子。”

葉昭昭沒有回答,不過老者知道,“哎,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走了,小新也沒回來,都走了。唉,”老者說著說著,又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對了,你順便去看看小新怎麼樣了。這小子去辦個必成的差事,都能搞成這樣。”

“師傅,王良已經在吳國的建安了,他成為了吳國的太子。師傅,大師兄他……”葉昭昭不敢相信昔日相伴的大師兄會叛出門派。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她即使有滿懷的疑惑也不能親自去問王良。

“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底細,從他拜入我門下的時候,我都調查過了。另外,他無意中看過了我調查的資料。所以他的叛出,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師傅你……”

老者揮揮手,“這事兒,你不用操心,我已經派人去了。”

……

江面平闊,小船孤獨地停在江中心,船上的人不見蹤影,在江面上逐漸起了一些霧,剛下過雨的岸邊有些溼滑。金恩正面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刻,他看到了數不清的人,一個個如同複製的人一樣,表情一樣,裝扮一樣,手中的刀也一樣。

金恩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知道這些人無聲無息包圍了他和他身後的這所小院子。他們是吳國的士兵,可是吳國的士兵,已經強到了這般地步?金恩看到為首的將領抬起手點了點嘴,又做出抹脖子的動作。金恩知道,那是告訴他不要出聲,不然自己的生命將受到威脅,或者是死。

在被束縛住的一刻,金恩的心裡不斷的想,“這是一個陷阱,王良設下的陷阱!”

他被扔在江邊,冰冷的江水不斷拍打著他的身體,他躺在淤泥之中,嘴裡塞著布,身上用麻繩綁的很緊,絲毫不可能掙脫開。金恩感到江面吹來一陣風,將那層薄霧吹散了一些,江水愈加往上翻湧,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腳泡在了水中。這種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他的腿已經完全接觸到水。

金恩如果能站在一個完全旁觀的視角就會看到他自己正以一種蚯蚓似的動作在拼命朝岸上扭動。臉上則是驚恐不安交匯。

這就是臨近死亡的感覺嗎?

王良,哦不應該說吳國的王。他正在一臉輕鬆地看著阿吉,“你就是謝峰?”

“為什麼你們,都愛問這個白痴的問題。”阿吉說道。

當十大大人意識到自己是不會那麼容易打敗王良,更不用說還有阿吉在這兒,他想不通為什麼阿吉會叛變的那麼快,那麼徹底。只見阿吉劍光一閃,已經被王良打成重傷的金用的右臂就掉落在地上。血噴湧出來,金用痛地大喊一聲,他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好,果然是謝峰。”金用咬著牙根低聲說道。

“說吧,小玉和周叔在哪?”阿吉說道,“你若還是不說,或者敢騙我,我就殺了你,還有那個年輕人。”

金用不怕死,或者說他已經到了生死沒什麼區別的年齡,他意識到他只能乖乖說出,不然以阿吉剛才的語氣,他真的會殺了金用和金恩。不用考慮,金用說道:“他們在謝家山莊。”

“你特意放在謝家山莊。”阿吉的語氣有了一些變化,不過聽著像是驚訝。

“這,這本是……我給你的驚喜,沒想到吧。哈哈。你說過你再也不會回謝家。”金用捂著斷臂的傷口,他笑得很開心,儘管阿吉斬斷他一臂,但就在剛才,他扳回了一局。這已經足夠了。

他以為他贏了,雖然贏得很狼狽,很可悲。金用勉強站起身,他說道:“所以我可以走了嗎?”

阿吉沒有回答,這就算預設了,金用也知道,他現在這樣,如果阿吉要殺他,他也沒有辦法再掙扎一下。金用踉蹌著來到門口,他還要去找回金恩。那畢竟是金家最後的一點血脈,他可以死了,但金恩不能出事,不然……不然……

他不能死,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金用來到門口後,推開門,霧濛濛的江面上飄來陣陣的霧氣。不知從什麼時候,或許是雨停的時候,他雙眼看不清這霧中,金恩的蹤跡。難道金恩跑了有些遠。

不就是被阿吉打敗了,至於有如此過激的行為嗎?金用不清楚金恩是怎麼想的,在他看來,被阿吉打敗,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要知道即使在當年,劍神謝峰名氣最鼎盛的時期,能打敗阿吉的也不過只有兩三個人。這些都是江湖上不出世的老怪物,所以那些年輕人中,有一半想挑戰阿吉,卻都變成了他腳下的磨劍石。

十年磨一劍,劍是磨出來的,那種鋒利,破開一切的力量,源自於對自身的砥礪。

金用跨過門檻,踩在鬆軟的泥土上,空氣中充盈著泥土的味道,一種清新混雜著不知名的香味,或許是雨水打落了花瓣,所以那香氣也就浸入了泥土。

不對!為什麼這麼安靜。金用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那就是周圍實在是太過安靜。甚至沒有一聲鳥叫。

他睜大了雙眼,從濃霧中慢慢靠近了一個渾身鐵甲的士兵,他黝黑的臉有一半包裹在重重的鋼盔之中,只能看到他堅毅有稜角的下巴。隨著他他踏步而來,後面逐漸出現第二個與他相同裝扮的人,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終於金用已經查不清楚有多少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彷彿聽到了死神下達的命令。

“放箭。”

箭,人類歷時中不算最偉大的發明,但足夠早。弓箭可以射擊到遠處的物體,於是,它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最合適的武器。

尤其對付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當鋪天蓋地的箭雨襲來,相信不論是誰,也不會從其下可以逃生。所以金用更不可能做到。

他死了,死前還保持著睜大眼睛一臉驚恐的表情。就像千千萬萬根飛逝而過的箭矢,刺中了目標,刺不中目標,但一旦開弓,便沒有回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