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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追蹤

烏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後連聲說道:“快活,快活。你問我為什麼叫烏鴉?人的名樹的影,行走江湖,誰還沒個綽號。”

阿吉問道:“那你的綽號是怎麼來的呢?”

“你真想聽?”烏鴉說道。

“當然。”阿吉點了點頭。

烏鴉捏起一粒花生米,精準地投進自己的口中,只是這般花樣,身邊只有一個阿吉看到。想到這,烏鴉不免搖了搖頭,哀嘆一聲。“我也算是混跡江湖多年的人了。”

“你,我看不過二十多歲吧。”

烏鴉人如其名,面色極黑,尤其是面部的毛髮,生長的極為奇特。他的頭髮是直的,眉毛卻是卷的,他的胡髭還是淡黃色。若不是阿吉聽他的聲音根本不像三四十的人,那他會毫不懷疑他使用了易容術。

可是又有一個問題,一般使用易容術的人,都是想讓自己變得普通普通更普通,好讓別人認不出來自己。若是誰易容成烏鴉這樣,想必是看上一眼,就會記在心裡,然後回到家中之後還不時想起來回味一下。

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人?他對面的阿吉,倒是長相平平無奇。

“好,就算我是二十多歲,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反正一路上路途遙遠,正好在這兒歇上一歇。”烏鴉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講述。

“我呢,從小就是個孤兒,由於我長得醜,只能靠乞討為生。不過即使是我快餓死,我也沒有去偷東西吃。後來就在我快要昇天的時候,那個老頭來了。其實我並不想讓那個老頭救我的。哦對了,那個老頭叫潘慶,那白胡子長的呦,活生生就像老神仙一樣。”

“我當時都做好打算去死了,接過被潘慶救了下來。你聽我對他的稱呼就知道,即使是他救了我一命,我也沒有對他抱有多大的感激之情。因為他只不過是把我從一個地獄,拉到了另一個地獄罷了。”

“後來我跟著他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知道他的真面目。這些事情我是本來要爛到肚子裡的,誰也不告訴。誰讓我碰見了你呢,而且正好我也閒得無聊哦。”烏鴉說著,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酒。

“潘慶啊,其實是多年以前被朝廷通緝的大盜,他看我有一些武學根骨,於是就想培養我,去完成他的一個計劃。我哪有什麼屁的根骨啊,後來練武才知道,我就是活生生一個笨蛋。”

“我看烏鴉兄的武功還可以,怎麼說自己是武學上的笨蛋呢?”阿吉問道,他是看過烏鴉的武功的,所以有此一問。

“這全靠後來的那條大蟒蛇了。說到這,我給你替一句,別看那個潘慶白髮蒼蒼的模樣,其實他不過三十多歲,只是年輕的時候他無意中得到了皇宮中的一件珍寶,至於是什麼珍寶,他沒有告訴我。是那件珍寶奪走了他的壽命,並且讓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於是這就是他培養我的目的。”

“在我武學初有成就的時候,他就和我一起出海來到了一座島嶼上。島上有一個天然的火山口,我這才知道他的目的,原來他是希望用我來殺死那條火山口的蟒蛇,不知道他從何處聽說到的,說棲息在火山口的靈蟒,喝了它的血,就會延長壽命。現在看來,全是無稽之談。”

阿吉不用他接著說,就可以自己猜到後面的結局,烏鴉並沒有如同那個潘慶構想的那樣,而是殺死了他和那條蟒蛇,並且喝了蟒蛇的血。只是阿吉好奇的是,當時他怎麼會有能力殺死潘慶和蟒蛇呢?

“哈哈,幸虧老子留了一手,他還真當我是啥都不懂的窮小子。想想我從小流浪,無依無靠,能活下來憑的是什麼?是腦子!”烏鴉說著說著,臉上泛起激動的紅暈,他又獨自斟了一杯酒,“然後我就成為了一個賞金獵人,直到遇到了那位姑娘。”

阿吉點點頭,他早就料到烏鴉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簡單,看來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很竭盡全力。

“可是,這跟你烏鴉的名號有什麼關係啊?”

烏鴉一拍腦門,“嗨,我給忘了說了,那天潘慶來救我的時候,我都快不行了,樹上站滿了烏鴉,那些畜生,它們用圓溜溜的黑眼珠齊齊盯著我,就等著我死呢。後來我活了,潘慶抬頭看了看四周,隨口就說‘我就叫你烏鴉吧。’於是我就一直這麼叫下去了。”

雖然這麼說,但阿吉並不完全相信他的話。因為他的經驗告訴他,足夠騙人的話,就是七分真,三分假。每個人的話裡,都會隱藏著無法告知別人的秘密。

烏鴉喝完最後一口酒,“好了,故事也講完了,我們該走了。”

阿吉一愣,“走?就這麼走?”阿吉不由得瞥向門口,那道簡易的簾子外面,是潘店村唯一的大街,現在是傍晚,人應該不多。

只是直接走,未免也太……阿吉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烏鴉戳了戳他的胳膊,小聲說道:“嗨,先別說話,店老板來了。”

阿吉抬頭看,果真店老板正一手端著燭臺,另一只手護著焰火朝他們走來。想是來收賬的。

烏鴉自顧自地接著吃碟子裡的花生米。

“兩位客官,飯菜可曾可口啊?”

烏鴉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樣子說道:“不錯,還不錯。”

“那就好。”店老板將燭臺放在桌子上,手往身上系的圍裙抹了一下,“既然吃的還行,那……把帳結了吧。”

店老板殷切地看著烏鴉和阿吉,只見烏鴉迅速用筷子指向阿吉,說道:“他請客,今天他請客。”

阿吉無奈,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問道:“老闆,可否拿此物抵押?”

“這?”店老板拿起桌子上的東西仔細端詳,那是一塊透著寒光的圓形寶石,有花生米大小,在燭光下泛出幽光。

烏鴉突然感覺店老板手中之物甚是熟悉,他默默拿起放在一旁的劍,只見劍鞘上明顯地少了一塊寶石鑲嵌。

“不好意思,抵押不了。”店老板將寶石重新放回桌上,“若是客官沒有錢財的話,我可就要……”

簾子被掀起來,沙裡遊進了屋子,第一時間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阿吉和烏鴉,不禁大喊了一聲,“大人,他們在這兒!”

他身後的十六大人也將目光鎖定到阿吉身上。烏鴉和阿吉暗道一聲不好,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竟齊齊破窗而逃。

院外馬受到驚嚇,高聲嘶鳴起來,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烏鴉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順勢站起身,斜跨上馬背,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只是阿吉就遜色了許多,他遲了幾下才上馬,而此時沙裡遊和十六大人已經出了屋子,看到他倆上馬。

“快走!”烏鴉大喝一聲,用力踢打馬腹,阿吉緊隨其後。十六大人和沙裡遊也急忙上馬,追趕過去。

“烏鴉,你跑什麼啊!”阿吉在烏鴉身後喊道,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兩人還沒追上來,“只不過看了一眼而已,你就跟見了鬼似的要跑。”

“你不知道?那小子身邊站著的是南天門的人!就是南天門在追捕你!”烏鴉罵道,“要不是為了保你的命,我何必至此。想我烏鴉也不弱他們。”

“那更好了,你停下來去和他們打。”阿吉笑道。

烏鴉白了他一眼,“莫要胡言,就算我能對付一個,我也無法分心去保護你的安全。雖然現在你恢復的能同一個正常人一般的力氣,但武功卻還是沒恢復過來。若是他們對付你,我可就沒辦法了。”

“也不知……壞了老闆的桌椅窗戶,外帶那頓飯……還沒賠償他。”阿吉說道。

“別裝好人了。你偷摸取走我劍鞘上的寶石,足夠抵上他一百頓飯了。不好!他們追上來了。”烏鴉一驚,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後面已經可以看到十六大人和沙裡遊一前一後,緊隨其後。

“大……大人……”沙裡遊上氣不接下氣,由於匆忙上馬,一路上奔波,他有些喘不上氣來,“那廝……跑的挺快……我們怎麼辦啊!”

十六大人在心中暗罵沙裡遊無用,呵斥道:“快追,絕不能放走謝峰!”

“是……是……”沙裡遊勉強回答。

下馬來到潘店村,沙裡飛好奇地看著一個中年男人,在對著往東走的路破口大罵,地上是散落著碎木頭,門口的土路上還可以看到幾道清晰的馬蹄印。

”難不成沙裡遊他們已經發現了謝峰的蹤跡,正往東趕去?”想著沙裡飛連忙上馬,招呼前面的人閃開,也沿路狂奔而去。只剩下店老板一人站在路中央叉著腰,仍在破口大罵。

前面傳來淙淙流水聲,烏鴉暗道一聲不好,待到足以看到河流,他的心更是涼了半截。

“我們怎麼過河?”烏鴉問道。

阿吉也看到了前面的河流,足足有三丈寬,憑藉胯下的馬,是萬萬躍不過去的,更不用說河有多深,水流有多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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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抽出劍,“看來只能和他們拼了。”

“要拼只有你能拼,我可沒辦法拼。”阿吉攤開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十六大人見他二人被河流阻擋,也漸漸停了下來,離他倆不遠的地方,他上下打量阿吉和烏鴉,他知道與他同堂的十八大人就是被阿吉所殺,而這正是他來追捕阿吉的原因。十六大人喝道:“謝峰,束手就擒吧!”

在另一旁的沙裡遊也大聲喊道:“謝峰,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你中了我的滅魂香,現在根本沒有一絲武功可以用,甚至比平常人還不如。”

阿吉嘆了口氣,“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若要抓我,就來吧。烏鴉,這裡先交給你了。”說罷,阿吉驅馬準備下水,嘗試渡河。

“想走!沒門!”十六大人目光陰冷,揮出手中的劍,就像他殺死無辜的老孫頭一樣,伴隨著劍柄處的墨線不斷拉長,那劍也離阿吉越來越近。只不過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

烏鴉雖然看到了十六大人出手,但那柄劍的速度太快,快到他只能看到一道亮光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眨眼,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