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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來歷不明

阿吉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劍刺入身體的感覺,在他僅存的灰色記憶中,似乎是在十年以前。為什麼時間總是喜歡用十年這個數字,還是說十年意味著什麼?

劍刺入阿吉的後背靠左的部位,如果沒錯的話,那距離心臟僅僅差一點的距離。阿吉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猛烈地跳動,身子停了下來,他睜大了眼睛,對於劍異常熟悉地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此刻將劍抽出,那麼他的血會如同這奔湧的河水一樣流出。

人是多麼的脆弱,阿吉想著:“難道不是麼?人是多麼脆弱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呢。我何嘗沒有做過殺戮的事情。鮮血噴濺在眼前,還是熱的,可是劍是冷的,沾染上再多的血,也不會溫暖。”

“不……不應該這樣,那些事還沒有做。曾經你無數次地想象這個畫面,可是真當命運的利劍要帶走你的生命,你仍有不捨。”

阿吉又感到一陣疼痛,那柄劍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十六大人沒有高興,他為什麼要高興?是因為抓到了謝峰?如此容易地就抓到了他?十六大人眉頭緊皺,他開口道:“謝峰,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跟我走。”

烏鴉橫在他們之間,“看來你是不把我烏鴉放在眼裡。”

“烏鴉?沒聽說過,不過,這種鳥一般都死的很慘,你知道嗎?”十六大人指了指烏鴉,對沙裡遊說道:“去把他解決。”

“是!”沙裡遊恭敬地回答,隨後從抽出佩刀,猙獰著走向烏鴉。烏鴉見十六大人下了馬朝阿吉走去,他剛想去阻攔就被沙裡遊一刀劈到他跟前,烏鴉轉身躲過沙裡遊。沙裡遊見一擊未中,將刀背在肩膀上,盯著烏鴉說道:“你的對手,是我。”

烏鴉眯起了眼睛,之前在客棧的時候他就和沙裡遊交過手,所以他知道沙裡遊的武功並不算很強,應該很好對付,但是旁邊還有一個南天門的十六大人,更何況見識到了剛才他的那柄劍身上竟然有墨線綁著,可遠可近,如果自己正一心對付沙裡遊的時候,那十六大人突然從一旁偷襲,就算自己是三頭六臂,也不好對付。

烏鴉用餘光瞥到阿吉,他的後背在流著血,倒在了地上,看不清阿吉的臉,他的臉埋在了草叢裡。

“小子看刀!”沙裡遊大喝一聲,刀光劍影一時難分上下,過了幾招之後沙裡遊知道自己不是烏鴉的對手,他故意賣了個破綻,身子急速地後退,烏鴉不放過他,追了上去。

正是現在!烏鴉一劍未中,沙裡遊從懷中掏出一顆圓球拋向烏鴉的地方。烏鴉暗道一聲不好,由於匆匆之下他沒有看清沙裡遊扔的是什麼,但知道不可力敵。

烏鴉連忙躲在樹後,沙裡遊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烏鴉竟然躲過了自己扔出的霹雷球。而且那霹雷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奔向十六大人。

十六大人走到阿吉身旁,抽出劍準備探查一下阿吉的死活,正在此時身後傳來沙裡遊的疾呼。

“大……大人,快躲開!”

十六大人耳朵動了動,他聽到身後的破空聲,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只是隨手一揮手中的劍,碰到了那顆霹雷球。沙裡遊只聽到砰的一聲,煙塵頓時擴散在河岸邊,籠罩這片區域。

沙裡遊咳嗽個不停,他可知道自己的霹雷球裡面是什麼東西。那霹雷球遇到物體便會炸開,這只是第一次傷害,隨後它會釋放裡面的煙塵,別小看這些煙塵,散開來的面積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大。

沙裡遊捂住嘴,但還是不住地咳嗽,現在眼前一片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他摸索著扶著一棵樹,呼喊道:“十六大人,你還好嗎?”

“十六大人!十六大人!”

沒有回聲,煙霧中死一般的安靜,沙裡遊頓時汗毛都炸起,在安靜之中他感覺到自己正被人盯著,成為了他人的獵物。而那個獵手,他還暫時沒有發現在哪?

死就死吧,沙裡遊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大致找了一個方向,隨後就開始狂奔起來。期間撞到了幾棵樹,終於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他大喜過望,前面看來就是河流,只要自己能離開煙霧瀰漫的區域,自己就安全。最起碼他也能知道身邊到底有沒有敵人。

沙裡遊狂奔著,一頭扎進了河水之中,冰涼的河水開始往他的口鼻之中灌,他跳的太過著急了些,河水有多深他暫時還不知道,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他感到自己的腿被人抓住,死命地抓住。然後將他往河底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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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沙裡遊不由得想起那些兒時聽來的恐怖傳說,自己是碰到了水鬼了。沙裡遊猶如炸毛的貓一樣,他雙手不停地撲水,腿不停地蹬著,想掙脫開水鬼。

沙裡飛來到樹林,有兩匹馬正閒散地吃草,沙裡飛一眼就認出來自己弟弟的那匹坐騎,那馬上還掛著沙裡遊的刀鞘。沙裡飛縱馬來到前面,僅剩的煙塵已經隨著風漸漸飄遠。河岸邊躺著阿吉,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沙裡飛頓時緊張起來。

他手持兵器慢慢走近阿吉,除了地上的阿吉,四周再沒有其他人。他來到阿吉身邊,見他後背有一道傷口,只不過已經不再流血,身旁的草還有另外一個人壓倒的痕跡,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人倒在了阿吉身邊,草葉上還滴有血跡。沿著血跡沙裡飛到了河岸,血跡消失了。

望著河流,沙裡飛心裡感慨萬分,他本來只是想跟著沙裡遊,他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他總有一種預感,自己的弟弟會出意外,所以他便一路跟來保護沙裡遊。

雖然兩兄弟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沙裡飛還總是嫌棄沙裡遊,但到了關鍵時刻,總歸是親兄弟,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只是自己的弟弟不見了蹤影,而南天門的十六大人也同樣不見了,只有阿吉受傷昏死在地上。沙裡飛又回到阿吉身邊,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有好運的一天。只要他將阿吉帶走,帶到南天門交付任務,他就可以得到萬金。不是開玩笑,沒有人會懷疑南天門的信譽,一萬金。

如果不是沙裡遊,其實沙裡飛並不想摻和這個任務,劍神謝峰是什麼人?那可是當年憑一己之力,能殺的江湖血雨腥風的人,自己這種小蝦米,還敢打劍神的主意?

只是或許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現在阿吉就躺在他面前,而且毫無反抗的力量。沙裡飛自認為,他抵擋不了這個誘惑。

沙裡飛蹲下來將手指探在阿吉的脖子處,還有脈搏,沒死。沙裡飛現在發愁了,南天門發任務也沒說是要死的謝峰,還是活的謝峰。如果自己不馬上給他包紮一下的話,死是肯定的。可是……算了,沒什麼可是的。

沙裡飛回到馬匹,取下包袱開啟,拿出金創藥和紗布。行走江湖,金創藥和紗布是絕對必須要用的。說來這種金創藥還是當年藥神棄徒流傳出來的,原本這金創藥只能在藥神那花上大價錢求得,現在倒是方便了江湖人士。

所以說來,什麼門派勢力,多出來一些背叛者,才能有助於他們這些江湖底層人,畢竟誰的命不是命。

回過神來,沙裡飛手底下沒停,給阿吉包紮好之後,他在河邊洗了洗手,抬起頭發現河面漂浮著一塊布。那布的面料他很熟悉,沙裡遊從來只穿這一種面料的衣裳。

他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其他的布,岸上沒有,河面上也只有這一小塊碎布,像是從衣服上無意撕下來的。沙裡飛的輕功不好,他更是做不到傳說中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期待水流會將那塊布衝到岸邊。

只是事與願違,隨著一個個小的水流漩渦,碎布沿河衝下。

沙裡飛心裡突然有一種,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沙裡遊的預感,那被水帶走的碎布,就像沙裡遊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點的證明,消失的無影無蹤。

沙裡飛大喊:“沙裡遊!”

林子裡驚起一群飛鳥,沙裡飛回到阿吉身邊,一把扛起他,橫放在馬上,為了防止路上顛簸將他摔下,又拿麻繩將他和馬捆在了一起。

這樣就可以了。沙裡飛騎在自己的馬上,身後牽著沙裡遊的馬,上面是被捆得結結實實,昏迷的阿吉。像是一個滿載而歸的獵人,慢悠悠地沿著原路回到了村子。他需要補充一下補給。

潘店村,來到村子唯一的大路上,兩旁的房子都關進了門,只有飄著旌旗的耿家酒館,還開著門。

沙裡飛將馬停在酒館門外,將馬拴在駐馬石處,他打算買點乾糧,和一些酒。然後就一路趕往距離最近的城市,好將阿吉交給南天門。他可不敢保證這一路上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他沒料到的是,意外來的這麼快。

他剛掀開簾子,眉心突然出現一個小洞,他甚至還沒看清屋內的情況,一粒花生米印在了他的額頭。

屋內傳來一個老嫗的呵斥:“你還是這麼衝動,也不看看來的人是誰。”

“有什麼可看的,反正村子裡的人都讓我給殺光了, 而且聽他騎馬,應該是個過路的。”另一個略微稚嫩的聲音說道。

老嫗說道:“過路的,就讓他過路就好了,你殺了他作甚。”

“切,老頑固,我不和你說了。”稚嫩聲音說道。

老嫗嘆了口氣,“好,你脾氣大,我管不了你。我且出去看看,應該有兩匹馬的聲音,那一個人怎麼不出聲?”

來到門口,老嫗看了一眼癱軟在門檻處的沙裡飛,“勞煩你,給我讓讓路。”老嫗看起來有六七十歲,她拄著一根柺杖,柺杖頭上掛著個碧綠葫蘆。

“你和一個死人說什麼話!直接走過去不就好了,要是你嫌麻煩,我這就把他剁了給你開路。”稚嫩聲音說道。

“你你你,就不能禮貌一點。”老嫗搖搖頭,“我不和你說。”

“禮貌,禮貌給鬼看啊!”稚嫩聲音說道。

老嫗慢悠悠跨過去,看到捆在馬上的阿吉,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回頭看了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沙裡飛,她突然笑了起來。

”原來是個兔爺,帶著一個不聽話的兔子。兔子不聽話,就綁起來。呦,還有傷口,看來這個兔子還想逃跑。死鬼快出來看吶。”

老嫗喊著死鬼,但是酒館裡並沒有出來老頭,而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孩子不耐煩地走了出來,臨到門口,踢了門檻一腳,“叫嚷什麼,不就一對兔子,用得著給我看。”

老嫗攙著那孩子的手,兩人任誰看,都會覺得是祖孫的關係,但話裡卻是異常親密,“死鬼,你就不能對我脾氣好點。”

“行了行了,別噁心老子。”那孩子說道,他瞅了一眼阿吉,陡然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