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老先生?”少年認出了來者。
“年輕人,你看那裡。”老人拄著柺杖撩著鬍鬚轉過身,抬手指向那棵古榕樹,“榮的好,還是枯的好?”
“可孤只看見了一棵樹。”少年對老者的問題有些困惑。
“看樹下。”老人搖了搖頭。
“草?”少年望去,發現樹下一片枯黃的小草。
“枯好,還是榮好?”
“枯也由它,榮也由它,與我又有何干?”少年的心腸似乎硬了許多。
“那閣下何不醒來?!”
眼前場景驟變,少年看見了刺向自己刀,和血泊中的父母。
稚子的笑容,使人心生暖意。
古宅的後院,雕塑般沉默的男子。
白紗裙的女孩,纖手在黑色鋼琴上拂過。
綻放的雛菊,明晃晃地耀眼。
熊熊燃燒的火焰,傾塌的黎宅。
塗山上的狐狸,火紅的尾巴絢麗奪目。
迷茫的遊魂,木訥徘徊在戰亂。
紫衫天人,高山之巔,霞衣染晴空,絕代風華。
“我好像死了很久了。”
少年頓悟,醒了過來。
溼漉漉的夜晚,白茫茫的霧,他在霧中遊蕩多年。
又是那棵古榕樹下。
少年停下腳步,望向那個老人。
“你來了。”
“榮老先生。”少年順著老人的意思,再次在老人身邊坐下。
“看起來你已經垂垂暮年,年輕人。”
少年沉默,老人自顧自地說下去,“十年前,我聽說這裡來了個孩子,你應該更年輕點的。”
“可孤早已半截入土。”
“不不不,”老人搖了搖頭,“你依然只是個孩子。可孤那名字不好,你真名是什麼?”
“黎······”
“不要告訴我。但記住你的名字,莫再忘了。”老人捋著長長、氣根狀的鬍鬚,漸漸消失了。
連著那棵樹,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聽當地人講起,那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沒有樹了。
“少爺回來了。”黎言一回到家,就看見門口等候著的文伯。
“文伯,當年之事,你也在火災中,對吧。”
“是的。”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人,一個自稱阿恆的紫衫女子,在哪兒都引人注目,但又總能讓人忽視?”
“那是我家小姐。”
果然。
“文伯您在黎家,也算老人了,在下不覺得文伯只是為了在黎家當個管家。你們,究竟在圖些什麼呢?”
少年語調悠悠,是嘆息,是怨恨?
“小姐是不會想害少爺您的。”
之前發覺少年在沉睡十多年後醒來時,文伯是驚訝的。
少爺是不應該醒來的。
他想起窗臺上的枯草。
罷了,既然這是小姐的意願,那就由著她吧。
就像那天,小姐帶著他來到一座小院,指指熟睡的那個孩子,告訴他,以後那就是她的弟弟。
然後小姐就帶他來到黎宅,讓他做了那裡的管家,等待那個鳳眼男孩的到來。
只是,小姐太苦了······
文伯又離開了。
少年沒有多問什麼,文伯本有其主,照顧他那麼多年,已是仁至義盡了。
“少爺,小姐給您留了一件東西,”文伯離開前遞過一個木盒,“小姐說了,如果可以重來,少爺可否願意與她,賭上一把?”
小姐留下一把鑰匙。
灼華曾經玩笑般提起,農農既然想做個小小商人,鋪子他們已給準備好了。
少年攤開手,一本書出現在手上。
封面上是一個金色“遺”字。
少年閉上了眼,憶起兒時某些事情。
“姐姐,你是誰?”
“小鬼,喚我阿恆吧。”
“不要叫我小鬼,我也有自己的名字。”
“那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黎農農,但爹爹說我還有一個名字,叫黎言。”
“那我就喚你阿言吧。”
······
“阿言以後想做什麼嗎?”
“嗯······想到處玩,最後安頓下來。”
“怎麼個安頓法呢?”
“開個鋪子怎麼樣?就像王大哥他們家,好像在鎮上有個鋪子。”
“好啊,阿言開鋪子想賣些什麼嗎?”
“嗯······弄個講故事的地方怎麼樣?”
“那樣的話,這鋪子叫遺文閣可好?講述那些被人忘記的故事。”
······
少年沒有立刻將鋪子開起來。
文伯離開後,他一個人留在這座空曠的小樓。
繫好中山裝的釦子,他在院裡支起一張小木桌,在這裡喝茶、看書。
有時趴在桌子上就睡過去了,懶懶散散。
他時常抬頭望向藍天,看向空中的候鳥。
他不明白窗臺上為何會有一個空花盆。
他在等待什麼,等一聲炸響的驚雷,終於登上回家的郵輪。
————————————
又是一季木棉花開。
窗臺上,紫衫的女子捧起花盆,將臉貼在上面。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為他做到這種地步,然而到徹底消亡了,他也沒見過你啊。”
真的是這樣的嗎?
小夏本為草木之靈,那棵在少年出生當天被種下的小樹。
草木渾噩,和少年共同成長的命運使她背上因果,擁有了自我意識。
草木純善,她將此視作恩情,是來報恩的。
在“遺”書的扉頁上,有一片紫色的小花,四稜形的,像撐開的小傘。
夢境的回憶,小鬼牽著胖丫頭在木棉樹下走過。
知道嗎,有一種草,夏天枯萎。
~~~~~~~~來個小劇場~~~~~~~~
狐狸:誒,老闆,七一建黨節的建立,你是親歷者吧?
黎言:怎麼了?
狐狸(甩尾巴):講講?
黎言(困惑):這有什麼好講的?
狐狸:哎呀,你看歷史書上不是說1921.7.23是中共一大召開嗎?為什麼這個節日在七月一日慶祝?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黎言(沉思):雖然1938年就被提出來了,但第一個建黨節是1941年吧?那段時間我剛剛從寶島飄回來,許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狐狸:······
(飄?這動詞用的······您老心真大!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黎言(回憶):為什麼在七月一日?哦,這事我好像還真知道······好像是因為大家只記得黨的成立是在七月,卻沒有人記得起具體召開時間了吧?
狐狸:嘎?大人物記性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