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言又來到了醫院，決定去看看孟三。
從護士小姐那得出的訊息讓他有些意外。
“這病房的病人走了？”
可孤公子前一天就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市一醫院的普通病房是六人一間，人數越少花費的越多，尤其是僅有一人的頂級病房。
孟三看起來是個過慣窮日子的人，可據黎言打聽，他住的卻是二人間的病房，不過只有他一人，花費也定少不到哪裡去。
還有一點，孟三就醫的時候，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進來的。
這就怪了，雖然市一醫院曾有莫語鎮守，但在市一醫院就醫的異類並不少，因為在莫語的打頭下，有不少如帝傑這樣以醫術見長的異類的都聚集在醫院，尋求庇護也是向強者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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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值得玩味了。
可孤公子眯起了眼，覺得有趣。
在這位新同學身後，應該還有同類的影子。
······
郊外，別墅。
“你抓到了什麼？”林院長晃了晃手中的籠子，饒有興致地看著裡面暈頭轉向的小蝙蝠。
“一隻上不得檯面的小妖罷了。”尖嘴猴腮的傢伙有點不屑。
“原來這就是妖。”林院長心裡對前不久血庫招賊有了大概，放下籠子，輕笑，“好了，不說這個了，你的研究怎麼樣了？”
那家夥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面露難色：“這個嘛，研究大有進展，就是······”
林院長也知他要什麼，只是呵呵一笑：“放心吧，只要真的能成功，我必然會大力支持。”
“就知道林院長是個爽快人！”那家夥搓搓手指，跟著笑了。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就算有再多錢財又怎麼樣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又怎麼比得上那······長生之夢······”
林院長的聲音越來越輕，宛若夢囈。
他是市一醫院的院長，德高望重，早已是名利雙收。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名來利往，到了這個位置，他對名利什麼的也早不看重了，他追求的，是某種更虛無縹緲的事物——長生。
長生啊長生，多麼美麗而又動人的詞彙！
想想，如果能擁有一具年輕的身子，一直活下去，永遠永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該是多麼美妙，多麼令人瘋狂。
就是成為不老不死的怪物又怎麼樣呢？
所有人都死了，自己依舊活著。
縱使在所有親友死去自己孤獨活著又怎麼樣呢？
只要能夠繼續享樂就好了。
就算是釀成悲劇又如何？就算是天塌了又與我何幹？！
只要不影響自己快活，日子照樣可以過下去。
只要活下去，似乎就可以擁有整個世界。
“怪事，今天這燈怎麼晃個不停？”燈影閃爍，尖嘴猴腮的傢伙嘟囔一句。
······
狹小的房間，孟三蜷起身子，覺得昏昏沉沉。
在林院長發現他想要爬窗離開的企圖後，他被一個面無表情的熊壯大漢丟到了這裡。
他的狀況本來就不好，自從丟了燈之後，幾十年來全靠一口氣硬撐，那人卻封了他的力道，毀了那口氣，使他狀況幾近崩潰。
他被關到這個地方，想必小蝙蝠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好冷，好冷。
許是彌留了吧，恍惚間，眼前出現了幻境。
昏暗的地下室，籠子裡趴著的小蝙蝠，毫無生機。
這對難兄難弟的處境真都不太妙。
好冷，好暗。
燈要熄了，應該再亮點，讓他看清楚自己的朋友。
模糊的記憶，昏暗的房間，苦讀的少年，跳動的燈火。
孤兒寡母，早生華髮的母親帶著年幼兒子三次搬了家，桌上的油燈跟著顛沛在路上。
那時燈沒熄，照亮了學子的日日夜夜，現在更不能熄。
那是夫子的燈，他的燈。
燈火跳動了兩下，似乎燒得更旺了。
很好，就是這樣！
孟三嘗試支起身子，趴了下來，再一次企圖爬起。
燈火一閃一閃的。
孟三動了動手指，想要抓住什麼，又鬆開了手，抓不到的樣子。
是自己弄丟了燈，不能牽上自己的朋友啊。
起來先，一定要救出蝙蝠！還有那位曾經幫了自己的恩人，他也在醫院裡吧？也要告訴他，院長對異類圖謀不軌，背後恐怕還有異類在推波助瀾。
啪嗒——
孟三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你沒事吧？”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孟三盡力抬頭，門開了，由於鏡片的反光，自下向上看去的孟三，看不清對方的臉。
“郊，郊外，地下······蝙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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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當——
這邊小蝙蝠正在籠子裡喜滋滋地咬著血袋，一聲巨響，嚇得它血袋都掉了下來。
“摔咧子，炸了廟？”
“小子，盡然在和尚我面前開葷腥？！”那胖和尚手持禪杖砸開大門，大模大樣地走進了地下室，將一個猴子樣的傢伙丟到了地上。
掏出一個酒葫蘆灌了兩口，那胖和尚就被某樣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嘿，好東西！”將臺子上的油燈捧了下來，愛不釋手的擦了兩下：“這東西，李唐前的吧？”
“更早一點，真圓大師，這大致是戰國的，而且有主了。”溫和的少年聲從門口響起，黎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帝醫生，剛見青銅門上的圖案，正發出一聲嗤笑。
“哈哈哈！”和尚還沒有發話，帝傑突然捧腹大笑，“真圓？大師法號真圓？敢問大師您可有師兄弟？”
說真的，真圓大師的腦袋光溜溜，還真得挺圓。
“哦，”黎言也笑了，“真圓大師有兩個同輩師兄，真通，真玄，和一個師弟真果。”
“大師還是你法號最銼！”
“姓黎的你給和尚我適可而止啊！”
“好了，不說這個了，”黎言止住了笑，滿眼認真，“大師您可否將這盞燈讓給在下？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盞燈，可是關乎一位小友的性命呢。”
“真的？”那名為真圓的和尚捧著油燈，有些不信。
“大師，在下何時騙過你？”黎言雙手合十，向胖和尚行了個禮，滿目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