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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易冷(3)

在易家人大肆尋找之際,易家小七大搖大擺地就出了易家大宅,沒人發現,如有神助。

在京城晃晃蕩蕩走了一圈,他突然停了下來,伸出腳。

“誒喲!”有隱藏了身形的半妖經過,摔了個大馬哈,噗哈一聲現了身形,“哪個敢絆兒老子?!”四下環顧,卻看不到在他面前大搖大擺站著的小鬼,只得憤憤離去。

“真神奇!”易家小七家主穩重不見,樂得合不攏嘴,像一個淘氣的小鬼。

小七實際上在京城鬧翻了天。

比如有非人走著走著突然被石子砸了啊,比如河蚌妖突然睡著睡著被人從河裡撈了起來打水漂啊,比如小松鼠妖發覺自己收藏的松果沒了,哭得稀里嘩啦啊,卻始終沒有誰找得到罪魁禍首。

“哈哈,我就是要鬧,就是要搗亂!”小七掐著腰仰天大笑,冷不丁轉身大叫,“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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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一位冷酷如大理石雕像的黑墨鏡:“是易七先生嗎?”

“我是小七,你是來接我的嗎?”見那人不為所動,小七轉了兩下眼珠子,眨巴著眼,笑得天真無邪。

那人依舊一幅公事公辦的模樣:“這裡是非人事務所金牌員工0321,在接下來的三年,0321將竭盡全力為易先生服務。請問我可以為閣下您做些什麼嗎?”

“啊哈,首先,把名字改了!戴那麼大副墨鏡,就叫你老莫(老墨)吧!

“老莫,這三年裡,能帶我到處玩玩嗎?”

“是。老莫為閣下服務。”

“那走走走,咱們先去買本本子,作為旅行日記吧!”

小七挑選了一本扉頁畫著蝴蝶的日記本。

······

雨紛紛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我聽聞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恆

······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老莫對小七的性子已經有了深刻印象。

“老莫老莫!”聽見小七歡快的語調,老莫不由得感到身上汗毛起立敬禮,站得筆直。

“老莫!你對道聽途說這詞怎麼看?”

“三人成虎。”老莫目不斜視。他知道小七聽得懂。雖然誰知道十來歲的小屁孩怎麼懂那麼多。

“那老莫,看看我新寫的東西唄!”

校園怪談一,徘徊的學姐······

校園怪談之二,屋頂的蝙蝠······

校園怪談之三,哭泣的古樹。

校園的後操場,古樹直指天空。

歷經苦難,夜半在哭泣。

公子公子,不要復仇。

公子公子,不要踏入迷霧。

公子公子,我苦難的公子。

讀罷,老莫一臉蛋疼的表情:“最後一段,易先生不會是故意的吧?”

公子公子?怎麼不公主公主!

道聽途說這種東西,是最容易被傳歪的。

“嗯,就是故意的!”小七笑得純良。

小七蹦蹦跳跳地走了,老莫看向自己的手,有些擔憂。

身為非人事務所的金牌員工,老莫涉獵極廣天文地理無一不行,對醫理也有所精通。

小七的脈象很怪,和外表年齡完全不符。

但剛剛他發現對方脈象呈現的年齡,又大了幾分。

這不是好事。

······

易煙涼無所事事地坐在樹梢,看下面經過的人。

他體重很輕,比一個小孩子重不了多少。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卻沒有誰抬頭看一眼。

易煙涼翻開一本筆記本,看稚嫩的筆跡,和如今的也差不了多少。

······

小七離家的三年後,一架飛機抵達滬都。

老莫面無表情地駕著車駛向目的地,透過後視鏡看見後座的小鬼。

十二三歲的小七已經長大了,卻依然一股淘氣相,還執意染了一頭紅發,看起來就不像個乖小孩。

此刻小七正一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他有些發毛。

自己今天好像沒穿錯衣服吧?又往後視鏡瞥了一眼,嗯,很好,臉上也沒髒東西。那哪裡不對勁呢?

老莫默默思考的時候,目的地到了。

下車,老莫沉默地將一個牛皮袋遞給小七,他們的合同已經結束,一些小七新辦的證件、房產證、銀行卡之類的東西也應該交還給他了。其中還有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是委託人不久前特意送來的,他也不知道裡面有些什麼,只是委託人曾特地交代,要確保這件東西親自交到小七手上。

非人事務所一向服務周到。

可小七依舊似笑非笑。

老莫沉默了一下,道:“易先生,請珍重,不要不愛惜自己身體。”

聞言,小七噗嗤地笑了:“謝啦,老莫,以後不見!”

小七抓過那個牛皮袋,向著夕陽跑去。

易先生的任務已經結束。

和0321再無關係。

總部發來了訊息,要去找下一個任務目標了。

不過······

三年的接觸,他對對方的狀況也略為有些瞭解。

小七可能是迷知者,應該有一項能力,對身體的負擔極為強大。

那應該是一項詛咒。老莫曾經這樣想過。

但小七總是肆無忌憚地使用那項能力,消耗著自己的壽命,使他的實際身體狀況,年齡要遠遠大於外表。

肉豬。

一個詞劃過0321腦海,他不敢再想下去。

現在這個時代,還有人明目張膽地畜養肉豬?

接下來幾年滬都應該不會太平了,接活的時候要避開這裡。

······

這是套高階公寓,小七開啟房門,行李早已被人送了過來,屋子也打掃地整整齊齊。

在桌前,開啟小盒子,銀色蝶形耳釘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啪嗒——一滴眼淚掉落。

筆記本中夾著一張紙條,紙條記著三年前一天的離去。

【嗨,易煙涼。】

泛黃的紙條,熟悉的字跡。

“我以後就叫易煙涼了。”

······

篤、篤、篤——

易家大宅深處,一間昏暗暗的佛堂,易家三年前上任的族長敲著木魚,唸唸有詞。

鏡頭轉向佛堂邊上狹小的陋室,無人會相信這是京城易家族長的住處。

掃過簡單簡陋卻不失整潔的房間,一眼就可看見最貴重的電器電視上的一張三人合照。

目光深沉的孩子,笑容燦爛的父母。

年輕美麗的母親,耳垂上的蝶形耳釘反射出銀色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