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書閣的警官收起笑意，臉也再次耷拉下來。
那麼多天，始終沒哪天是空的，只有在那小老頭那才可以放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少年的淡定，他總覺得自己能夠安心下來。
那個小老頭，不，小家夥，倒也是本事。
好了，接下來要去醫院，阿弟也應該醒了。
真是的，阿弟還沒好呢，本來他也在查車禍的事，眼看有些眉目，可這個節骨眼，又冒出這麼個偷屍體的烏鴉！
然後他就被上面告知了，勒令車禍那件事不許再管，只要專注於屍體的案子就夠了。
“可惡的混蛋，別讓我抓到！”
低聲咒罵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罵誰。
也許是那個偷屍體的賊？
阿嚏——
醫院裡，有少年人打了個噴嚏，困惑地揉揉鼻子，再抓抓半長的頭髮，盯著自己的手發愣。
······
漆夜，太平間，一個黑影閃過。
留守的警察被驚醒，幾片鴉羽在黑暗中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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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晴
白痴睡覺流口水，床單都被他搞髒了。
枕下有亮閃閃的東西，不是我的。
但看起來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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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月明星稀
我會飛。
烏鴉，好多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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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言在街邊看見容軒，臉色陰沉，周身瀰漫著低沉的氣壓。
看見少年，容軒臉色好看了點：
“早！小老頭，今天難得出來了？你家大明星呢？”
“早，容警官。”
黎言溫和地笑笑，對第二個問題不予理會，目光投向容軒身後的那人。
一個少年，應該是十七八歲，卻生的瘦弱蒼白，乍眼看去會以為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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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長的長髮遮住眼睛，低頭看不清的容貌，裸露在陽光下的手指修長異常，生得白皙不似活人。
少年抬起頭瞥了黎言一眼，飛快地低下了頭。
在可孤公子眼中，少年有雙紅色的瞳孔。
“這位是？”
“哦，容安，俺族弟，不過和親弟也沒差，從老家上來的，本來清明就該到的，但路上出了點問題。”容軒一副不願深談的樣子。
“人沒事吧？”清朗的聲音，語氣溫和不失禮節，談吐間又點到而止使人不會有被冒犯的感覺，從各個方面來看，眼前身著中山裝的少年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好感。
可容軒身後那個頭髮亂糟糟的少年卻後退了一步，攥緊了拳又鬆開，有些戒備。
“沒事。”容軒揉了揉眉心，打了個哈欠，“不過事情還是有些嚴重，安仔在醫院呆了短時間，幸好人沒事。呵欠——困！”
“人沒事就好。容警官還是回去多加休息為妙。”
再次溫和笑笑，黎言目送二人的離去，眼鏡在陽光下有些反光，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人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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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0日晴
這兩天白痴很忙。
夜幕降臨了。
也不休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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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1日陰
恐懼。
怪物，那是怪物。
真相是會腐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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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2日到4月14日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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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總覺得天很陰
沒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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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晴
出院，在街上看見白痴的朋友。
那個人感覺很危險。
明天晚上白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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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容軒親自守在這座城市最大的太平間裡。
這也是他阿弟之前所住的醫院。
漆夜，感到陰冷的氣氛。
氣溫越降越低，容軒將警服裹著緊緊的，依舊感覺手腳發涼。
隱隱有種預感，對方出現了。
砰——
槍響了。
呱——
烏鴉的哭嚎。
燈亮了。
對方不見蹤影。
又是幾片沾血的羽毛。
“這是？”地上有什麼亮閃閃的東西吸引了力容軒的注意，他悄悄將那東西藏了起來。
······
黑夜中，巨大的影子在空中滑翔，跌跌撞撞，時不時有羽毛飄落。
呱——呱——呱——
書閣中，黎言抬起頭，聽見受傷的烏鴉在哭嚎。
容軒回家後，第一件事是悄悄去看了看阿弟。
少年裹著被子面對牆壁，似乎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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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容軒打著哈欠起來了，被容安的臉色嚇了一跳：
“臉色怎麼跟鬼似的？”
“我出去走走。”
少年無精打采地走出了家門。
路上，他被一個嬉皮笑臉的人攔住了。
“小弟弟~臉色不好啊~想要簽名嗎，只要你給我講個故事~”
少年沒有理睬，繞過去就要離開，卻被後面一句話驚住了。
“你說烏鴉為什麼要偷屍體？又不是只吃腐肉。”
扭頭，他死死盯著對方，看見那人摘下墨鏡，一雙青色的眸子裡閃著青光，似笑非笑。
抬起手臂，他看見上面覆滿了黑色羽毛。
······
夜裡，待哥哥躡手躡腳地合上門後，少年在黑暗中坐起，臉色蒼白。
捲起袖子，手肘上一片羽毛，撥開後，下面有是直徑不到1釐米的小口。
望著小口，他發愣起來。
恍惚間，他看見了星空。
漆黑的烏鴉，在暗夜中滑翔，被什麼東西所吸引，下意識地掠過。
在醫院。
有烏鴉在偷窺。
似乎在尋找什麼。
最後，烏鴉找到了目標。
第二天夜裡，某個富家公子在夜裡暴斃。
烏鴉飛過，床下堆積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微微反光。
人們在臨近死亡時是恐懼的，面容扭曲。
天地都是紅色的，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看烏鴉鋪天蓋地，還有那令人作嘔，腐爛的氣息。
烏鴉在啄食腐肉。
他看見了哥哥。
哥哥獰笑地將自己翅膀折起，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呱——
烏鴉慘叫。
“額，好像玩脫了。”
在失去意識前，少年似乎聽見一個有些尷尬的聲音。
看著徹底昏迷過去的少年，李火撓了撓頭，最後決定將少年搬回書閣去。
這件事情，還是交給聰明人來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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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心情很糟
子彈打在手臂上很疼，但癒合很快。
白痴在查那件事。
白痴會抓住我的。
因為我是怪物。
可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討厭烏鴉。
——容安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