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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確認偏差

沒人來請她幫忙,問題就在這裡。他們有的在說話,有的在吃東西,有的人趁父母閒聊的時候在一邊望呆。不知道為什麼,沒人坐下來看書,這就意味著她沒辦法坐到他們身邊,開啟她自己的書。甚至當她勇敢地第一個坐下來,繼續閱讀第三遍《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時候,也沒人想到在她身邊坐下來。

除了幫大家做作業,或者提供各種別的幫助以外,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認識人。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害羞的人。她認為自己是那種會主動帶頭和負責的女孩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如果沒有人對她說“我忘記怎麼做長除法了”之類的話,和別人搭訕真的好尷尬。你走到別人旁邊,說…說什麼呢?她一直想不出來。而且也沒有標準答案,簡直太荒唐了。她一直覺得結識別人這件事很不合理。明明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全要她負責呢?為什麼大人都不幫忙呢?她盼望有別的女孩走到她面前,說:“赫敏,老師讓我和你做朋友。”

然而必須說明的是,赫敏·格蘭傑,在開學的第一天一個人坐在為數不多的空隔間裡,在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特意開著門,以防萬一有人因為什麼原因想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感到悲傷,孤獨,低落,難過,失望,或者在這個問題上過分糾結。她只是在第三次閱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讀得很入迷,只在潛意識的深處對這個世界總體上的不合理有一絲惱怒。

外面傳來車廂之間的門開啟的聲音,然後過道裡出現了腳步聲和一種奇怪的滑行的聲音。赫敏放下《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站起來把頭伸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需要幫忙--她看見一個穿著巫師袍子的小男孩,從身高來看大概是一年級或者二年級的學生,頭上纏著圍巾,看起來挺傻的。他的身邊有一個小行李箱。她把頭伸出去的時候,他正在敲一個關著的隔間的門,用被圍巾捂住的聲音問道:“對不起,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她沒聽見隔間裡的回答,但是當男孩打開門的時候,她聽見他問-除非她聽岔了-“這裡有人知道六個夸克的名字,或者去哪裡找一個叫赫敏·格蘭傑的一年級女生嗎?”

當這個男孩再次關上隔間的門的時候,赫敏問:“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捂著圍巾的臉轉過來看著她,他說:“不能,除非你知道六個夸克的名字,或者告訴我去哪裡找赫敏·格蘭傑。”

“上,下,奇,粲,真,美,你找赫敏·格蘭傑有什麼事?”

(注:現在通用是頂和底……)

隔著那麼遠其實很難分辨,但是她覺得看到了男孩在圍巾後面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啊,原來你就是一個名叫赫敏·格蘭傑的一年級女生,”被圍巾捂住了的年輕的聲音說。“而且也在霍格沃茨的火車上。”這個男孩向她和她的隔間走來,他的箱子跟在後面。“嚴格地說,我只要找到你就行了,但是我覺得我好像還需要跟你說話,或者邀請你去參加我的派對,或者從你那裡拿到關鍵的魔法物品,或者發現霍格沃茨原來是建立在某個古代寺廟的廢墟上面之類的。問題是,你到底是玩家,還是系統角色?”

赫敏張開嘴想要回答,可是她想不出該怎麼回應...她剛才聽到的這些話。這時這個男孩已經走到她面前,往隔間裡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坐在了她對面的長椅上。他的箱子跟著爬進來,比之前的尺寸長大了三倍,以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挨著她的箱子趴下了。

“請坐,”男孩說道,“還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把門關上。別擔心,我不咬人的,除非別人先咬我。”他一邊說一邊把頭上的圍巾解下來。

這個男孩居然以為她害怕他,這種詆譭令她猛力將門一甩,滑動門狠狠地撞到了牆上。她飛快地轉過身,看見一張年輕的臉,明亮的綠眼睛裡滿是笑意,前額上有一個刺目的暗紅色的傷疤。這令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我沒說我是赫敏·格蘭傑!”

“我沒說你說你是赫敏·格蘭傑啊,我說的是你就是赫敏·格蘭傑。如果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那是因為我什麼都知道。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我的名字叫做哈利·詹姆·波特·伊萬斯-維瑞斯,或者簡稱哈利·波特,我知道這也許對你來說不意味著什麼-”

赫敏終於想起來了。前額的傷疤,閃電的形狀。“哈利·波特!《現代巫師史》和《黑魔法的興衰》還有《二十世紀的重大巫師界事件》裡都有提到你。”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書裡面的人,感覺怪怪的。

這個男孩眨了三次眼睛。“書裡提到過我?也是,當然書裡會提到我...好奇怪的想法。”

“我的天,你都不知道嗎?”赫敏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把能找到的資料都查一遍的。”

男孩的口氣很冷淡。“格蘭傑小姐,現在距離我去對角巷,發現我是個名人還不到七十二小時。我之前的兩天都花在買科學書上了。請你相信我,我確實準備把能找到的資料都查一遍。”他猶豫了一下。“書上怎麼說我?”

赫敏回想了一下,她沒想到會有人測驗這些書裡的內容,所以她只讀了一遍,不過還好只是一個月之前而已,所以她還記得很清楚。“你是唯一一個在死亡魔咒下活下來的人,所以你被稱為‘大難不死的男孩’。你在一九八零年七月三十一日出生,父母是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她婚前叫做莉莉·伊萬斯。在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黑魔王,又名‘那個不能提及名字的人’襲擊了你們家,儘管我不知道為什麼不能提及他的名字。之後他們在你父母的房子的廢墟裡發現你還活著,只是額頭上多了一個傷疤,身邊是‘那個人’燒焦了的屍體。首席巫師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把你送走了,沒人知道送去了哪裡。《黑魔法的興衰》認為你能活下來是因為你的媽媽對你的愛,你的傷疤裡有所有黑魔王的法力,還有半人馬很害怕你,不過《二十世紀的重大巫師界事件》沒有提到這些,而《現代巫師史》警告說關於你的猜想有很多都是胡說八道。”

男孩的嘴巴張大了。“有人告訴你在霍格沃茨的火車上等著哈利·波特,或者類似的話嗎?”

“沒有,”赫敏說。“是誰告訴你來找我的?”

“是麥格教授,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赫敏,你有照相式記憶嗎?”

赫敏搖搖頭。“不是照相式的,我一直希望是,但是我讀課本的時候要讀五遍才能全部記住。”

“是嗎,”男孩用有點窒息的聲音說。“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測試一下-我不是不相信你,不過就像俗話說的,‘信任,但是要證實’。能夠用實驗證實的事情就不要留有疑問。”

赫敏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她最愛考試了。“來吧。”

男孩把手伸到身邊的一個袋子裡,說道:“《魔法藥劑和藥水》,阿森尼·吉格著”。他的手從袋子裡拿出來的時候,剛才他說的那本書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這個袋子馬上變成了赫敏最想擁有的東西。

男孩把書翻到中間的一頁,低頭開始念。“如果你在製作敏捷油-”

“我從這裡能看見那一頁的內容!”

男孩把書豎起來,好讓她看不見書的內容,又翻了幾頁。“如果你在製作讓人能像蜘蛛一樣攀爬的藥水,在放入八眼巨蛛的蛛絲之後要放什麼原料?”

“把蛛絲放進去以後,等著藥水變成萬里無雲的清晨,地平線上八度,太陽升起八分鍾之前的天空的顏色。逆時針攪拌八次,順時針一次,然後加入八克獨角獸的鼻屎。”

男孩把書重重地合上,放回袋子裡,袋子小聲地打著嗝把書吃掉了。“厲害厲害厲害厲害厲害。我有個提議,格蘭傑小姐。”

“提議?”赫敏疑心地問。女生不應該聽這些話的。(譯註:proposition在英文裡有二義性,也有非分要求的意思。)

也是在這個時候,赫敏意識到這個男孩的另外一個奇怪之處-嗯,是各種奇怪之處中的一個。顯然書裡面的人說起話來也像一本書。這個發現還挺令人吃驚的。

男孩把手伸到袋子裡說道:“一罐飲料”,拿出一個亮綠色的罐子。他把罐子遞給她,說道:“我可以請你喝點什麼嗎?”

赫敏禮貌地接受了這罐碳酸飲料。事實上她也確實有點渴了。“謝謝你,”赫敏開啟飲料說道。“這就是你的提議嗎?”

男孩咳嗽了一聲。“不是的,”他說。在赫敏開始喝的時候,他說,“我想請你幫我主宰這個宇宙。”

赫敏喝了一口飲料,放下罐子。“不要,謝謝,我不是壞人。”

男孩驚訝地看著她,好像他原本期待的是別的答案。“哦,我只是打個比方,”他說。“我指的是科學研究的方面,不是政治權力。'令所有可能的事發生'那一種。[3]我想做關於咒語的實驗,探索其中的規則,把魔法帶到科學的領域裡去,合併巫師和麻瓜的世界,提高整個地球的生活水平,讓人類的發展飛躍幾百年,發現永生的秘密,進駐太陽系,探索銀河,最重要的是,理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法術能做到的一切簡直是厚顏無恥地匪夷所思。”

這個聽起來還有點意思。“然後呢?”

男孩無法置信地瞪著她。“然後?這樣還不夠?”

“然後你想要我做什麼?”赫敏問。

“當然是想請你來幫我一起做科學研究了。有了你的百科全書式的記憶,再加上我的智力和理性,我們簡直可以立刻完成我們的研究專案,我說的'立刻'的意思是至少三十五年。”

赫敏開始覺得這個男生討厭了。“我沒見過你做過什麼聰明的事啊。也許我可以讓你來幫我做研究。”

隔間裡出現了片刻的寂靜。

“也就是說,你在要求我證明我的智力,”男孩在長長的停頓之後說道。

赫敏點點頭。

“請允許我警告你,質疑我的智慧是危險的行為,會讓你的生活變得不可思議。”

“沒看出來,”赫敏說。她不知不覺地把綠色的飲料再次舉到唇邊。

“好吧,也許這個會讓你看出來,”男孩說道。他向前傾身,專注地盯著她。“我已經做了一些實驗,發現我用不著魔杖。我打個響指就能做到我想做的任何事。”

赫敏正在嚥下一口飲料,她嗆住了,咳嗽起來,亮綠色的液體從嘴裡噴了出來。

灑在了她的嶄新的,今天才第一次穿的女巫袍子上,在她上學的第一天。

赫敏尖叫起來。這個聲音在關閉的隔間裡聽起來像防空警報一樣刺耳。“啊!我的衣服!”

“別慌!”男孩說。“我來幫你搞定。看著!”他抬起一隻手,打了個響指。

“你-”她低頭看著自己。

綠色的液體還在,可是就在她眼前開始褪色消失了,才一會兒,她的衣服已經乾乾淨淨,好像上面從來沒灑過飲料。

赫敏瞪著眼前的男孩,他笑得很得意。

無聲無杖魔法!在他這個年齡?而且他三天前才拿到課本?

然後她想起書上說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往後退縮。黑魔王的所有法力!在他的傷疤裡!

她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我,我,我要去下廁所,你在這裡等一下-”她得馬上找到一個大人,告訴他們-

男孩的笑容消失了。“這只是個小花招而已,赫敏。對不起,我本來沒想嚇你的。”

她的手在門把上停住了。“花招?”

“是的,”男孩說。“你要我證明我的智力。所以我做了一件表面上看起來不可能的事,因為這是個炫耀的好辦法。我並不是真的打個響指就能做到任何事。”男孩停頓了一下。“至少我不認為我可以,我還真沒試過。”男孩舉起手,再次打了個響指。“不行,沒變出香蕉。”

赫敏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迷惑過。

男孩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又笑了。“我確實警告過你,質疑我的智慧會讓你的生活變得不可思議吧。下次我警告你什麼事的時候,請務必當真。”

“可是,可是,”赫敏結結巴巴地說。“那你做了什麼呢?”

男孩的目光裡有一種衡量和計算的表情,她從來沒有在同齡的孩子那裡見過這樣的表情。“你覺得自己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的科學家,有沒有我的幫助都無所謂,對不對?我們來看看你怎麼調查這個令人迷惑的現象吧。”

“我…”赫敏的腦子裡一陣空白。她熱愛考試,可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考試。她拼命回憶著在她讀過的書裡面,科學家會做什麼。她的頭腦的齒輪打滑了,又重新卡上了,返回了如下進行科學調查專案的步驟:

第一步:提出一個假說。

第二步:做一個實驗,測試你的假說。

第三步:測量結果。

第四步:用紙板做一個實驗結果的海報。

第一步是提出一個假說。也就是說,試著想一想剛才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好吧。我的假說是你在我的袍子上施了一個法術,能讓任何沾上去的東西消失。”

“好吧,”男孩說,“這你的答案嗎?”

最初的震驚過去了,赫敏的頭腦開始正常工作。“等一下,這不可能。我沒看見你碰過你的魔杖或者念過咒語,你怎麼可能施展法術呢?”

男孩等著,表情不置可否。

“不過也許店裡賣的袍子原本就加持了保持清潔的法術,給袍子加持這個法術還是挺有用的。你知道,是因為你之前就把自己的袍子弄髒過。”

現在男孩的眉毛抬起來了。“這是你的答案嗎?”

“不是,我還沒做第二步,‘做一個實驗測試你的假說。’”

男孩再次閉上嘴,開始微笑。

赫敏看著她的飲料罐,她剛才隨手放在窗邊放杯子的地方了。她拿起來往裡面看了看,還有三分之一。

“好吧,”赫敏說,“我想做的實驗是倒一點飲料在我的袍子上,看看會怎麼樣,我的預測是汙漬會消失。但是如果我搞錯了的話,就會弄髒我的袍子,我不想那樣。”

“倒在我的袍子上好了,”男孩說,“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弄髒你的袍子了。”

“可是-”赫敏說。這種思路好像不太好,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我的箱子裡還有備用的袍子,”男孩說。

“可是你沒地方換啊,”赫敏反對說。然後她想到一個辦法,“不過我想我可以離開一會兒,關上門-”

“我在箱子裡也有換衣服的地方。”

赫敏看著他的箱子,她開始疑心他的箱子也比她的特別。

“好吧,”赫敏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她很小心地在男孩的衣角上倒了一點綠色的飲料。然後她瞪著這個汙漬,努力回想上次的飲料是在多久以後消失的...

綠色的汙漬不見了!

赫敏松了口氣,無論如何,她總算不用去面對黑魔王的所有法力了。

下面,第三步是測量結果,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汙漬消失就算是完成了。而且她想她可以跳過第四步,做紙板海報的部分。“我的答案是袍子上有法術,可以保持自身清潔。”

“不對,”男孩說。

赫敏感到一陣失望。她非常希望自己不要有那樣的感覺,這個男孩又不是老師,可是這仍然是一個考試,而她答錯了一道題,這總是讓她感覺像肚子上被人打了一拳。

(但是她從未因為這種感覺止步不前,甚至從未讓它影響她對考試的熱愛,這就差不多概括了你需要瞭解的赫敏·格蘭傑的一切。)

“可悲的地方在於,”男孩說,“你大概做了所有書上讓你做的事。你做了一個預測,用來區分袍子被施過法術和沒有被施過法術的情況,然後做了個實驗,根據實驗結果排除了袍子沒有被施過法術的假說。可是除非你讀的是最最好的書,不然他們不會教給你正確的科學方法。他們的這種方法可以用來寫一篇爸爸老是抱怨的論文,但卻不能真的找到正確的答案。所以讓我解釋一下-在不洩露答案的前提下-你這次在哪裡做錯了,然後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開始痛恨這個男孩高高在上的語氣,他和她一樣,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罷了。可是相比之下,還是搞清楚她做錯了什麼更重要。“好吧。”

男孩的表情專注起來。“有一個名叫2-4-6任務的遊戲,是根據一個著名的實驗設計的。玩法是這樣:我有一個規則-我知道這個規則,但是你不知道-有些三個數的數列符合這個規則,有些不符合。2-4-6是一個符合規則的數列。實際上…讓我把這個規則寫下來,然後折起來給你,好讓你知道這個規則是不變的。請你先別看,因為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我推斷出你能倒著看書。”

男孩向他的袋子要了“紙”和“自動鉛筆”,她在他寫下規則的時候緊緊閉著眼睛。

“好了,”男孩說,遞給她一張仔細摺好的紙。“把它放在你的口袋裡,”她照做了。

“好了,玩法是這樣,”男孩說,“你告訴我一個三個數的數列,如果符合規則,我就說‘是’,如果不符合規則,我就說‘不是’。就好像我是大自然,這個規則是我的一個自然規律,而你在研究我。你目前已知的是,2-4-6是一個符合規則的數列。當你做完所有的實驗以後-隨便問我多少個數列都可以-你停下來,猜測這個規則是什麼,然後開啟那張紙,看你猜得對不對。你聽懂了嗎?”

“當然聽懂了,”赫敏說。

“開始。”

“4-6-8”赫敏說。

“是,”男孩說。

“10-12-14”,赫敏說。

“是,”男孩說。

赫敏儘量多想一點,因為她似乎已經做完了所有必要的測試,但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對不對?

"1-3-5."

“是。”

“-3,-1,1。"

“是。”

赫敏想不出還能做什麼了。“規則是數列裡的每一個數都必須比前面一個大2.”

“現在假設我告訴你,”男孩說,“這個考試比表面上看起來難,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大人能做對。”

赫敏皺起眉頭。她到底忽略了什麼呢?然後,忽然,她想到了一個需要做的測試。

“2-5-8!”她勝利地說。

“是。”

"10-20-30!"

“是。”

“真正的規則是每個數必須比前面一個大同樣的數值。不一定是2.”

“很好,”男孩說,“把紙拿出來吧,看看你猜得對不對。”

赫敏把紙從口袋裡拿出來開啟。

三個實數,從小到大排列。

赫敏的下巴掉下來了。她強烈地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其不公正的對待,這個男孩是個骯髒可惡的騙子,可是她在回想的時候,卻想不起來他給過什麼錯誤的答案。

“你剛剛發現的現象叫做‘確認偏差’,”男孩解釋道。“你的心裡有一個預想的規則,你一直在測試符合這個規則的數列。可是你沒有去測試那些不符合這個規則的數列。實際上,你得到的答案裡連一個‘不是’都沒有,所以即使最後的規則是‘隨便三個數’,也能成立。這就像大家總是設計實驗來證實他們的假想,而不是證偽他們的假想-這兩種錯誤並不是完全相同,但是很像。你必須學會看到事情的反面,學會正視黑暗。在這個實驗裡,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大人得到了正確答案。很多其他人提出了非常復雜的設想,而且對他們的錯誤答案信心十足,因為他們做了很多實驗,每一次的答案都和預想的相同。”

“現在,”男孩說,“你想重新試試解決之前的問題嗎?”

他的眼神現在非常專注了,好像這才是真正的考試。

赫敏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她的袍子下面出汗了。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是她的所有考試裡最需要努力思考的一場,甚至也許是第一次在考試的時候需要思考。

她還能做什麼其他的實驗呢?她有一隻巧克力青蛙,她要不要擦一點在上面,看看它會不會消失?但是這還是不像那個男孩說的所謂正視事物的反面的思考方式。如果巧克力青蛙的汙漬消失了的話,她的這個實驗仍然是在證實她的假想,而不是證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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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根據她的假說…飲料在什麼時候應該不消失呢?

“我要做一個試驗,”赫敏說。“我想倒一點飲料在地上,看看它會不會不消失。你的袋子裡有沒有紙巾,好讓我在實驗不成功的情況下擦掉地上的飲料?”

“我有餐巾紙,”男孩說。他看起來仍然不置可否。

赫敏拿著罐子,倒了一點飲料在地上。

幾秒鐘以後,它消失了。

然後她恍然大悟,恨不得踢自己一腳。“當然了!這罐飲料本來就是你給我的!不是袍子上有法術,一直是飲料上有法術!”

男孩站起身來,莊重地向她鞠了一躬。他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那麼…我可以幫助你做研究嗎,赫敏·格蘭傑?“

“我,嗯…”赫敏還沉浸在找到正確答案的快樂中,可是她不太確定該怎麼回應這句話。

他們被人打斷了,有人在輕輕地,試探地,悄悄地,很不情願地敲門。

男孩轉臉去看窗外,說道,“我沒戴圍巾,可以請你去應一下門嗎?”

赫敏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孩-不,‘大難不死的男孩’-之前一直把圍巾裹在頭上,而且因為現在才想到覺得有點傻。實際上還挺意外的,她還以為哈利·波特會自豪地把自己展現給大家看;這讓她想到,也許他實際上比看起來要害羞。

赫敏打開門的時候看到一個發抖的小男孩,看上去和他的敲門聲一模一樣。

“對不起,”男孩小聲說,“我的名字是納威·隆巴頓。我在找我的寵物蛤蟆,可是在這節車廂裡哪裡都找不到…你看見我的蛤蟆了嗎?”

“沒有,”赫敏說,她的樂於助人的精神立刻馬力全開了。“這節車廂的其他隔間你都查過了嗎?”

“是的,”男孩小聲說。

“那我們只好去看看所有其他的車廂了,”赫敏輕快地說。“我來幫你。對了,我的名字是赫敏·格蘭傑。”

小男孩看起來感激得要暈過去了。

“等一下,”另一個男孩-哈利·波特-說道。“我不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納威看起來要哭出來了,赫敏憤怒地轉過身面對哈利。如果哈利·波特是那種因為不想被打斷就能扔下一個小男孩不管的人…“什麼?為什麼不是?”

“是這樣的,”哈利·波特說,“一間一間地檢查整輛火車要花不少時間,而且有可能還是找不到這只蛤蟆。如果我們在火車到霍格沃茨之前還是找不到的話,他就麻煩了。所以更好的辦法是讓他直接去最前面的車廂,各個學院的級長都在那裡,請一個級長幫忙。我一開始找你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赫敏,不過他們不知道你在哪裡。但是如果是找一隻蛤蟆的話,他們說不定知道一些法術或者有一些魔法道具,可以比我們更容易找到。我們畢竟才一年級而已。”

這…確實很有道理。

“你覺得你可以自己去級長的車廂嗎?”哈利·波特問道。“我有一些個人的理由,不太想拋頭露面。”

納威忽然倒吸一口氣,退了一步。“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混亂魔王中的一個!你是給我巧克力的那一個!”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

哈利·波特從窗邊轉回頭,戲劇性地站起身來。“我哪有!”他憤慨地說。“你看我像是那種給孩子發糖的惡棍嗎?”

納威的眼睛睜大了。“你是哈利·波特?那個哈利·波特?你?”

“不是的,我只是一個哈利·波特,這輛火車上一共有三個我-”

納威小聲地尖叫了一聲,跑了。走道裡傳來一陣驚慌的腳步聲,然後車廂之間的門開啟又關上了。

赫敏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哈利·波特關上門,坐回到她旁邊。

“請你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好嗎?”赫敏用微弱的聲音說。她不知道呆在哈利·波特身邊是不是意味著事情總會這樣莫名其妙。

“哦,是這樣的,弗雷德,喬治和我在火車站看到了這個可憐的小男孩-送他來的那個女人已經走了一會兒了,他看上去怕得要命,就像他確定會有食死徒來攻擊他似的。然後因為俗話說,對一件事情的恐懼往往比事情本身還糟糕,所以我想,如果讓他的惡夢成真的話,他就會發現事實並不像他想的那麼可怕,這對他會有好處-”

赫敏張大了嘴巴坐在那裡。

“-所以弗雷德和喬治施展了一個法術,讓我們臉上的圍巾變成黑色的霧氣,好像我們是國王的亡靈,而那些霧氣是我們墳墓裡的壽衣-”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件事的發展方向。

“-我們把我買的糖全部塞給他,然後又說,'來,我們給他點錢吧!哈哈哈!給你幾個銅納特,小家夥!給你一個銀西可!'然後在他旁邊跳舞,邪惡地大笑,諸如此類。我覺得一開始有些人想要阻止我們,但是旁觀者的冷漠讓他們沒有立刻行動,而等到看見我們在幹什麼的時候,他們又完全給搞糊塗了。最後他特別小聲地說了一句‘走開’,我們三個就尖叫著跑掉了,大喊著被光燒傷了之類的話。希望他以後不會再那麼害怕被人欺負了。順便說,這個叫脫敏治療。”

好吧,她沒有猜到這件事的發展方向。

赫敏的主要功能之一,義憤填膺開始熊熊燃燒,即使她心裡的一部分確實理解了他們做的事。“太糟糕了!你太可惡了!那個可憐的男孩!你那麼做太卑鄙了!”

“正確的詞應該是好玩才對,而且無論如何,你問的問題是錯的。正確的問題是,我做的事到底是好處多於壞處,還是壞處多於好處?如果你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什麼看法,我很願意洗耳恭聽,不過在此之前恕我不能接受其他的批評。我當然同意我做的事看上去很可怕,很欺負人,很卑鄙,因為關係到一個嚇壞了的小男孩之類的,可是這根本不是關鍵的問題,對不對?順便說,這個叫做唯結果論,它的意思是,一個行為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不取決於它看上去壞不壞,是不是卑鄙,等等,唯一的問題是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造成的後果是什麼。”

赫敏張開嘴想說些怒不可遏的話,然而不巧的是,她忘了開口之前先得想好要說什麼。最後她說出來的不過是,“萬一他做惡夢怎麼辦?”

“老實說,他用不著我們幫忙也會做惡夢。如果他的惡夢變成了這個,那也是夢見可怕的怪物給你巧克力,那正好是我們的目的所在。”

赫敏每次想要表示應有的憤怒的時候,她的腦子就變得一團混亂。“你的生活總是這麼奇怪嗎?”她最後終於問道。

哈利·波特的臉散發出自豪的光彩。“是我令它這樣奇怪的。你看到的是大量艱苦的工作和努力之後的成果。”

“所以…”赫敏說,很尷尬地發現沒詞了。

“所以,”哈利·波特說,“你現在知道多少科學?我會微積分,懂一些貝葉斯機率理論和決策學和很多認知科學,讀過《費曼物理學講義》的第一部和《不確定情況下的判斷:啟發式研究和偏差》和《影響力:科學和實踐》還有《不確定世界裡的理性選擇》還有《哥德爾,埃舍爾,巴赫》還有《更遠的一步》還有-”

接下來的測驗和反測驗持續了幾分鐘,又被膽怯的敲門聲打斷了。“進來,”她和哈利·波特幾乎同時說,門開啟了,還是納威·隆巴頓。

納威現在真的在哭了。“我去到前面的車廂,找到了一個級-級長,可是他對-對我說級長不管蛤-蛤蟆找不到了這種小事。”

‘大難不死的男孩’的表情變了。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細線。當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變得非常冷酷。“他是什麼顏色?綠色和銀色嗎?”

“不-不是,他的級長卡是紅-紅色和金色的。”

“紅色和金色!”赫敏脫口而出。“可是這是格蘭芬多的顏色啊!”

哈利·波特發出憤怒的嘶嘶聲,一種很嚇人的像是活蛇發出來的聲音,令她和納威都畏縮了一下。“我猜,”哈利·波特怒道,“幫一年級的學生找蛤蟆還不夠英勇,配不上讓格蘭芬多的級長費心。來,納威,這次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大難不死的男孩’會不會多點人注意。我們先找一個應該會法術的級長,如果不行,就去找個不怕麻煩的級長,如果那也不行,我就去號召我的粉絲,如果有必要,我們把這輛火車一個螺釘一個螺釘地拆開來。”

‘大難不死的男孩’站起來,拉住納威的手。赫敏忽然意識到他們原來差不多高,感到很不適應;她的腦子裡有一部分堅持認為哈利·波特至少要比他實際的高度高一英尺,而納威則至少矮六英寸。

“在這兒呆著!”哈利·波特厲聲對她說道-不,等等,是對他的行李箱說的-然後他堅決地關上身後的門,走掉了。

她也許應該和他們一起去的,可是有一瞬間哈利·波特忽然變得那麼可怕,令她實際上很慶幸自己沒想到提議這件事。

赫敏的心裡亂極了,沒辦法再繼續閱讀《一段校史:霍格沃茨》。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輛軋路機重重碾過去了,碾成了一張薄餅。她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有什麼感受,或者為什麼。她只是坐在窗邊,看著飛馳而過的景色。

事實上,至少她確實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有些難過。

也許格蘭芬多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