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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角色,第六部分

第三次會面

(一九九二年四月十七日,上午十點三十一分)

春天來了,上午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暮冬的涼意。黃水仙在林中的新芽間綻放,嫩黃色的花瓣和金色的花心無力地懸蕩在它們已經死掉的、灰敗的莖稈上,被四月常見的霜凍傷害或是殺死了。在禁林中還有些更奇怪的生命形式,至少有半人馬和獨角獸,哈利還聽說過關於狼人的聲稱。雖然,從哈利讀到過的真實生活中的狼人來看,這純粹就是瞎扯淡。

哈利沒有探索任何靠近禁林邊境的地方,因為他沒有理由冒這個險。他隱身走在被允許進入的樹林間,走在更常規的生命形態之中,手裡拿著魔杖,背上揹著掃把——這樣更容易拿出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其實並不害怕;哈利覺得自己不害怕是反常的。保持警惕的狀態,做好戰鬥或是逃跑的準備,缺乏沉重甚至是異常的感覺。

哈利走在被允許進入的樹林邊界,他的腳絕不停留在開闢出的道路上——因為這樣他也許會更容易被找到——絕不離開霍格沃茨窗戶的可視範圍。哈利給自己的機械錶設了個鬧鐘,通知他午餐時間,因為在隱形狀態,以及這一切之下,他不可能真的看自己的手腕。這引出了一個問題:他的眼睛在他穿著隱形衣的時候到底是如何工作的。根據排中律[1],要麼是他視網膜上的視玫紅質吸收了光子,並將其轉化為神經棘波,要麼是那些光子直直穿透了他的身體,跑到另一邊,兩者不能共存。看起來隱形衣能讓你在能夠看到外界的情況下隱形這件事真的越來越有可能是因為,在某種基礎層面上,這是製作者曾經——不是想要,而是在潛意識裡相信——隱形就應該是這樣工作的。

於是你就一定會好奇,是不是有人曾經試過對某人使用混淆咒或是更改記憶咒,讓這個人在潛意識裡實實在在地相信,啥都修好應該是一個簡單的一年級咒語,隨後試著發明它。

或者也許,在一個不識別麻瓜出身巫師小孩的國家中,找一個合適的麻瓜出身的巫師,然後告訴他們大量的謊言,偽造出周圍的故事和相對應的證據,這樣,從一開始,他們對魔法能夠做到什麼就有一個不一樣的概念。雖然很明顯,他們依然需要學習許多以前的咒語,然後才有能力發明他們自己的咒語……

這也許不管用。肯定曾經有一些天生瘋狂的巫師真的認為他們有可能成神,然而依然登神失敗。但就算是瘋子,或許也會相信成神之咒應該有一些浮華的戲劇性儀式,而不是那種只要小心地揮舞魔杖,詠唱咱要成神便可以辦成的事情。

哈利已經非常肯定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為什麼不呢?他的大腦曾學到過怎樣的規律?其原因可以提前預測嗎?

隨後,當他沉思這個問題時,一縷輕微的恐懼,一絲焦躁爬上了哈利的心頭。無名的憂慮加劇了,越發強烈——

奇洛教授?

“波特先生。”他的身後傳來輕柔的聲音。

哈利轉過身,手已經放在了袍下的時間轉換器上;又一次,在瞬時間準備逃跑的原則感覺僅僅是家常便飯。

奇洛教授轉向他,兩手空空向外開啟,正從霍格沃茨城堡的大致方向緩緩地沿著森林邊緣向他走來。

“波特先生,”奇洛教授又說,“我知道你在這裡。你知道我知道你在這裡。我必須和你說話。”

哈利還是什麼都沒說。奇洛教授還沒有確實地說出來這是怎麼回事,而哈利在陽光照耀下沿著森林邊緣的清晨漫步在他心中製造出了一種靜謐的情緒。

奇洛教授向左跨了一小步,向前跨了一步,又向右跨了一步。他歪了歪頭,露出計算的表情,隨後幾乎是直直地走向哈利站著的地方,伴隨著大難臨頭的感覺飛昇到瀕臨忍耐極限,他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你的決心依然沒有動搖嗎?”奇洛教授說,“就是你昨天提起的那個決心?”

哈利還是沒有回答。

奇洛教授嘆了口氣。“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男人說,“無論你對我有什麼猜想,你都不能否定我為你所做的一切。現在我要叫你償還一些人情。跟我說話,波特先生。”

我現在不想說話,哈利想;隨後:哦,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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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在哈利記下確切時間,記住他的確切地點之後,他旋轉了一次時間轉換器,多散了一個小時的步,進去告訴麥格教授自己目前正在霍格沃茨外的樹林裡和防禦術教授講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自己出什麼事),又走了一個小時,隨後在精確的一個小時後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又旋轉了一次時間轉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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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奇洛教授眨著眼睛說,“你剛才是不是——”

“沒什麼重要的事,”哈利說,既沒有脫下隱形衣,也沒有放開時間轉換器,“是的,我依然沒有動搖。說實話,我在想我本應該什麼都不說。”

奇洛教授抬起頭,“一種有益於生活的情緒。有什麼能改變你想法的東西嗎?”

“教授,如果我已經知道有會改變我決定的論點存在——”

“確實,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但是你會驚訝地發現,人們經常都知道他們在等著聽到什麼話,但卻必須要等到聽見這些話說出來。”奇洛教授搖搖頭,“用你的話來說……有一個事實真相,我知道,你不知道,而我想要說服你,波特先生。”

哈利抬起了眉,雖然下一個瞬間,他就意識到奇洛教授看不見。“這確實是我的說辭,好吧。說吧。”

“你所形成的意向要比你意識到的危險得多。”

對哈利來說,回答這個令人吃驚的說法並沒有費他多少腦子。“定義危險,然後告訴我你覺得你知道什麼,你怎麼知道你知道。”

“有時,”奇洛教授說,“告訴某些人危險之處會讓他們直直地走向它。這一次我並不想讓這種事發生。你在期待我準確地告訴你,哪些事你一定不能做嗎?告訴你我到底在害怕什麼?”男人搖了搖頭,“如果你是巫師出身,波特先生,你就會知道,在一個強大的巫師僅僅是告訴你要小心時,要把警告當真。”

如果說哈利不惱怒,那是謊言,但他也不是傻瓜;所以哈利只是說,“有什麼是你能告訴我的?”

奇洛教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草坪上,取出魔杖;哈利識別出了他的起手式,屏住了呼吸。

“這是最後一次我能為你這麼做了。”奇洛教授輕聲說。隨後,男人開始吐出哈利無法識別、發音不似人類的奇異字句,言語似乎在哈利試圖捕捉到它們時從他的記憶裡溜了出去,就像它們進來時一般飛快地溜出他的意識。

這一次,咒語生效得更慢了。樹木似乎暗了下來,枝椏和樹葉被染上了顏色,就好像是一副完美的墨鏡,能夠在不扭曲光線的情況下將其衰減、稀釋。蒼藍的天穹逐漸褪色,變成灰色,深灰色,與此同時,哈利的大腦錯誤指定出有限距離的地平線向後撤離了。雲變成了半透明,透明,嫋嫋而去,讓黑暗透過它閃耀。

森林被罩上了陰影,漸漸遠去,在黑暗中逐漸消失。

在哈利的眼睛適應時,巨大的天河再次變得清晰可見,變成了人類雙眼看上去不僅僅是一個點的最巨大的物件——周圍的銀河系。

而那些星星,帶著穿透般的明亮,卻十分遙遠,從遙遠的深處延展開來。

奇洛教授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他再次舉起魔杖(只是將將能看見,在沒有日月的星光之下),照著自己的腦袋點了點,伴隨著一聲像是雞蛋破裂的聲音。

防禦術教授也消失了,同樣隱形了。

一小塊沒有被佔據的草坪——沒有多少光線照亮它——在空蕩蕩的太空中漂浮著。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哈利滿足地看著星星,就是他自己的身體都不能讓他分神半分。無論奇洛教授把他叫到這裡來說什麼,那都要過一會兒再說。

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裡沒有戰爭,”從空虛之中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沒有衝突和戰鬥,沒有政治和背叛,沒有死亡和生命。這些全都是人類的愚蠢。星星要高於這種愚昧,沒有被染指。這裡充滿平靜,以及全然的沉寂。我曾經是這麼想的。”

哈利轉過身,看向聲音的源頭,看到的只有群星。

“你曾經是這麼想的?”在似乎沒有了下文之後,哈利說。

“沒有什麼能夠高於人類的愚蠢,”來自空虛的聲音低語道,“沒有什麼能夠超越足夠聰慧的白痴所擁有的毀滅性的力量,即使是星星。我費了那麼多功夫讓某塊特定的黃金板能夠留存於永恆。我不想看見它被人類的愚蠢摧毀。”

哈利的雙眼又一次條件反射地盯向聲音應該在的地方,又一次只看見空虛。“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我可以打消你的疑慮,教授。核武器的火球不會超過……先驅者11號有多遠?可能大概有十億公里?麻瓜說核武器會毀滅世界,但他們真正的意思是地球表面的一點點變暖。太陽是一個巨大的聚合反應堆,連它也無法蒸發掉遙遠的宇宙探測器。在最壞的情況下,核戰爭離毀滅太陽系都還差得遠,也不是說這算得上什麼安慰。”

“對麻瓜來說確實,”被星光環繞的輕柔聲音說,“但麻瓜懂什麼真正的力量?嚇到我的不是他們。是你。”

“教授,”哈利小心翼翼地說,“雖然我必須承認,在我的人生裡,一些關鍵性的擲骰[2]失敗了,但是這和豁免鑑定[2]失敗到讓先驅者11號探測器被捲入爆炸半徑還是有點距離的。在不把太陽炸掉的情況下,沒有現實的方法能做到這一點。而且,在你提問之前,我們的太陽是G型主序星[3],它不可能爆炸。任何注入的能量只會提高氫等離子的量,太陽沒有可以用來爆炸的簡併核[4]。太陽沒有足夠的質量變成超新星[5],就算是到了它的壽命盡頭也不行。”

“麻瓜學到了多麼了不起的東西啊,”另一個聲音喃喃道,“星星是如何生存的,它們是如何避免死亡的,它們是如何死去的。而這些人從未想過,這樣的知識會不會危險。”

“坦白講,教授,我也從來沒想過。”

“你是麻瓜出身的。我不是說血緣,我是說你度過童年的方式。這樣的思想裡有著自由,確實。但巫師一族的謹慎中也有著智慧。距離西西里魔法界的土地被某人的愚蠢毀掉已經有三百二十三年了[6]。這樣的事故在霍格沃茲崛起的那些年裡要更為常見。在梅林剛死的那段時間裡還要更加常見。而在梅林之前的時間裡,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可研究的東西。”

“這和炸掉太陽之間的區別大概有三十個數量級,”哈利評論道,隨後剋制住了自己。“但這是毫無意義的狡辯,抱歉,炸掉一個國家也是壞事,這我同意。無論如何,教授,我沒有計劃做這種事。”

“這不需要你的選擇,波特先生。如果你多讀點巫師出身所寫的小說,少看點麻瓜故事,你就會明白了。在嚴肅文學中,威脅要釋放蹣跚骨男[7]的白痴不會是故意要下這種決心的,那是童話。真正危險的巫師也許會決心參與一些能夠讓自己變得赫赫有名的計劃,而失去這種名聲並默默無聞一輩子,對這種巫師來說,這個特定的前景似乎要比摧毀他的國家的未知前景來得更生動一些。或者他是向某人許下了諾言,一個他無法讓其失望的人。也許他的孩子欠了債。這些故事裡有許多文學上的智慧。這些智慧源自於嚴酷的經歷和城市的廢墟。一場災難最有可能的前景是,一個強大的巫師,因為隨便什麼理由,無法在警告訊號出現時停下。雖然他也許會大聲說出許多謹慎的話語,但他無法讓自己真真正正地停下。我在想,波特先生,你有想過嘗試什麼赫敏·格蘭傑本人都會告訴你不要那麼做的事情嗎?”

“好吧,明白了。”哈利說。“教授,我很清楚,如果我以其他兩人的生命為代價救了赫敏,從功利主義的角度來看,整件事就已經失去意義了。我極其清楚,赫敏不會想要我冒著毀滅整個國家的危險,就為了救她。這就是常識而已。”

“消滅了攝魂怪的孩子,”輕柔的聲音說,“如果我只是怕你毀滅一個國家,我就不會那麼憂心了。一開始,我還不相信你對麻瓜科學和麻瓜應用的知識能夠成為巨大力量的源泉。現在我要信一些了。我是完全真誠地在憂心那塊黃金板。”

“好吧,如果科幻小說有教給我什麼,”哈利說,“它教給了我,毀滅太陽系在道德上是不能被接受的,尤其是在人類移民到任何其他星系之前。”

“那麼你會放棄——”

“不。”哈利想都沒想就開口道。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明白你是在試著告訴我什麼了。”

沉默。星星沒有移動,甚至沒有像在地球的夜空時那樣隨著時間移動。

一陣非常輕微的沙沙聲,就好像有人在移動身體。哈利意識到他以同一個姿勢站了太久,然後他坐在了還在他身下、幾乎看不見的一圈草地上,小心翼翼地避免碰觸到咒語的邊緣。

“告訴我,”輕柔的聲音說,“你為什麼那麼在乎那個女孩?”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

“通常,在英語中,波特先生,‘朋友’這個詞不會和不顧一切地起死回生的努力有所聯絡。你是覺得她是你的真愛,還是這之類的?”

“哦,不要連你都這樣。”哈利疲憊地說,“所有人當中最不應該是你,不要這樣,教授。沒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但這就是全部了,行了吧?這就夠了。朋友不會任憑朋友就這麼長眠。”

“普通人不會對他們稱為朋友的人付出那麼多。”現在聲音聽上去更加遙遠,更加出神了。“甚至對那些他們聲稱他們所愛的人都不會如此。他們的伴侶死掉了,但他們不會去尋求復活他們伴侶的力量。”

哈利不由自主。他又一次望了過去,即使他知道這是徒勞,只會看見更多的星星。“讓我猜猜,依此你推斷出……人們實際上並不像他們所假裝的那麼在乎他們的朋友。”

一陣短暫的笑聲。“他們總不會偽裝出更冷漠的樣子。”

“他們在乎,教授,而且不僅僅是在乎他們的真愛。士兵會肉身擋下手榴彈以拯救他們的朋友,母親會跑進燃燒的房屋拯救她們的孩子。但如果你是麻瓜,你就不會覺得有魔法讓某人死而復生這回事。而普通的巫師不會……像這樣跳出思維定勢。我的意思是,大部分巫師都沒有尋找讓他們自己永生不朽的方式。這難道意味著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嗎?”

“正如你所說,波特先生。我自己肯定是覺得他們的生命沒有意義且毫無價值。也許,在他們隱藏的內心某處,他們也相信我對他們的觀點是正確的。”

哈利搖搖頭,隨後,在煩躁中,他脫下了隱形衣的帽子,然後再次搖頭。“這種世界觀太勉強了,教授。”男孩被黯淡光線照亮的頭說,他的頭沒有支撐地漂浮在一圈黑暗的草地上,漂浮在群星之中,“試圖發明復活咒語就是普通人不會去想的那種事,所以你不能根據他們不做這種選擇裡推斷出任何東西。”

過了一會兒,在一圈草地裡,一個被黯淡光芒映出的男人輪廓可以再次被看見了。

“如果他們真的在乎他們所謂的所愛之人,”防禦術教授輕柔地說,“他們就會想到的,難道不是嗎?”

“大腦不是這樣運作的。大腦不會在籌碼增多時就突然增壓——或者,當大腦增壓時,那也是在嚴格的限制裡。就算有人命系與此,我也沒法算出圓周率的小數點後一千位。”

被黯淡光線照亮的腦袋歪了歪。“但還有另一個可能的解釋,波特先生。人們是在扮演友誼的角色。他們只會做角色對他們的要求,不會再多。我曾經想過,也許你和他們之間的區別並不在於你比他們更在乎。為什麼你會生來就具有如此不同尋常的友情,以至於在巫師之中,只有你一人會被這種感情所驅使,使得你在赫敏·格蘭傑死後去復活她?不,最有可能的區別不是你更在乎。而是,作為一個比他們更加理性的生物,只有你一個人會想到,扮演‘朋友’這個角色對你有這種要求。”

哈利瞪著星星。如果他宣稱自己沒有受到震動,那是在說謊。“這……不可能是真的,教授。我可以舉出一打麻瓜小說裡被驅使復活他們死去友人的小說。那些故事的作者很清楚明白地理解我對赫敏的感覺。雖然你可能沒看過,我猜……也許俄耳甫斯與歐利蒂絲[8]?我其實沒有讀過,但我知道故事是什麼。”

“這種傳說在巫師之中也有所流傳。有艾力克兄弟[9]的故事。朵拉·肯特[10]的傳說,她的兒子索爾保護了她。有羅恩·梅裡特[11]和他對時間註定以失敗告終的挑戰。在西西里淪陷之前,有普蕾茜亞·泰斯特羅莎[12]的戲劇。在日本,他們會傳述曉美焰[13]與她失去的戀人。這些故事的共同之處在於,波特先生,它們都是虛構的。真實生活中的巫師們不會有同樣的企圖,就算這種觀念並沒有超出他們的想象力。”

“因為他們不覺得自己做得到!”哈利的聲音提了起來。

“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告訴好人麥格教授關於你想找出方法復活格蘭傑小姐的目標,然後看看她會作何反應?也許她從沒想過將其當作一個選擇……啊,但是你猶豫了。你已經知道她的答案了,波特先生。你知道為什麼你會知道嗎?”聲音中能夠聽出冰冷的微笑。“真是個可愛的技巧。謝謝你教給我。”

哈利知道自己的臉在繃緊,他的話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麥格教授不是在麻瓜對科學力量提升的概念中長大的,沒人告訴過她,當價碼是朋友的生命時,就是需要非常理性地思考的時候——”

防禦術教授的聲音也提了起來,“變形術教授在念劇本,波特先生!是劇本要她悼念,要她悲傷,這就是她所在乎的一切了。如果你建議普通人脫離劇本,他們的反應會很拙劣。你已經知道了!”

“真有趣,我可以發誓昨天我還看見麥格教授在晚餐時脫離了劇本。如果我再看見她脫離劇本十次,我也許會真的試著和她談談關於復活赫敏的事,但現在她在這方面還是個新手,需要練習。到頭來,教授,你試圖用愛與友情與其它一切都是謊言所解釋的東西,都只是因為人類的認知侷限。”

防禦術教授的音調提高了。“如果是你被巨怪殺掉了,赫敏·格蘭傑甚至連想都不會想到要去做你現在為她所做的一切!德拉科·馬爾福想不到,納威·隆巴頓想不到,麥格想不到,任何一個你所珍愛的朋友都不會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回應你對她所展現的那種關心!所以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波特先生?”他的聲音中有一種奇異的、狂野的絕望,“他們之中沒有人會為你做同樣的事,為什麼還要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偽裝到這種地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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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是確確實實是地搞錯了,教授。”哈利平靜地回答道。“實際上,你搞錯了很多事。至少,你對我的感情模型有漏洞。因為,如果你覺得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能阻止我,那你一丁點都不瞭解我。世界上的一切都會從某個地方首先開始,任何事都有第一次發生的時候。地球上的生命是從一池泥巴裡會自我複製的分子開始的。而就算我是世界上第一個,不——”

哈利的手向外一揮,向遙遠的光點示意。

“——就算我是這個宇宙裡第一個真正在乎他人的人——順便一提,我不是第一個——那麼我很榮幸成為這個人,並會努力勝任。”

長長的沉默。

“你是真的在乎那個女孩。”男人黯淡的輪廓輕柔地說,“你在乎她,他們之中都無人能夠像你那樣在乎他們自己的生命,更別提彼此了。”防禦術教授的聲音變得奇異起來,洋溢著某種無法識別的感情,“我無法理解,但我知道你會為此走到什麼地步。為了她,你會挑戰死亡本身。沒有什麼能夠動搖你。”

“我在乎到去付出一些真正的努力。”哈利輕聲說,“是的,沒錯。”

星光開始緩緩褪去,世界自裂縫中閃耀而出;夜晚的裂痕顯出樹幹,樹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哈利抬起手,在迴歸的光芒刺向他適應了黑暗的雙眼時用力地眨巴;他的眼睛自動落到了防禦術教授身上,以防在他眨眼時會有攻擊襲來。

當所有的星星離去,只留下天光時,奇洛教授還坐在草坪上。“好吧,波特先生,”他用正常的聲音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會盡我所能給予你幫助,在我還能提供幫助的時候。”

“你會什麼?”哈利不由自主地說。

“我昨天的提議依然有效。問我,我會回答。給我看你確定馬爾福先生適合看的科學書籍,我會瀏覽看看,然後告訴你我想到了什麼。別顯得那麼驚訝,波特先生,我很難放你一個人去獨自謀劃。”

哈利盯著他,淚腺還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湧著淚水。

奇洛教授回頭看向他。淡色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現在恐怕我必須離開你了。再——”防禦術教授頓了頓,“再會,波特先生。”

“再——”哈利開口。

坐在草地上的男人倒下了,他的頭伴隨著一聲輕響,撞到了地面上。與此同時,大難臨頭的感覺消失得太快,快得讓哈利跳了起來,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但地板上的人影緩緩爬了起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哈利,眼神空洞,嘴角鬆弛。試著起身,跌回了地面。

哈利向前走了一步,條件反射地想伸出手,雖然這麼做是不對的;從他心頭升起的恐懼訴說著持續的危險,雖然很輕微。

但倒下的人影畏縮避開了哈利,隨後開始緩緩地爬離他,向著遠處城堡的大致方向爬去。

男孩站在林間,在後面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