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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當坎農打開門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正如喬貞與埃林所想,充滿了難得一見的驚訝和憤怒。要是在別的地方,他是不會這樣面對二人的。只有在自家地盤上例外。

“調查。”喬貞說。“你以為還能是什麼?”

“可這是我家!”

“是啊,你的帶花園的漂亮大房子。不對——應該說是你老爸的。反正我們要找的也是你老爸,不是你。現在你準備好從門口讓開了嗎?”埃林伸出手推了一下坎農的前胸,“算了,還是我們自己來吧。”

“你們不能就這樣進來,看你們的鞋底髒得要命……還有,我父親正在休息。你們不能去打擾他。”

“有客人嗎?是誰?”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突然從裡屋傳了出來。“無論是誰,我需要見他們。”

“看來我們的前輩老治安官精神好得很呢,”埃林說。“坎農少爺,你大可以去找自家的侍女玩。總之,請不要打擾我們。”

“坎農。”又是那老人的聲音。“我需要和客人談話。讓他們進來。”

“不要打擾我們。”喬貞對坎農說,然後和埃林一同進入了裡屋。

闊大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藥物的味道。雖然有幾扇大窗戶,但採光仍然很差;晦暗的光線呈平行線狀照在床上,顯露出一位老人的身影。“喬貞,埃林,”老人從被子裡伸出不斷抖動的右手,“到這兒來,坐下。”

他是奧伯丁人類區域的前總治安官,坎農的生父,馬紹克·莫傑坦恩。雖然兒子只有二十餘歲,但他已經渡過八十歲生日了。正是他把多雷斯引薦給喬貞和埃林做線人。如今退休多年,他還剩下一個奧伯丁西南區土地擁有者的身份,但與雅可遜掌握的南區相比,西南區卻破敗得難以入目。

“感覺怎麼樣?”喬貞說。

“還不會死。”馬紹克要說話並不容易。雖然花了很多治療費,他的身體還是在一天一天地衰竭下去。坎農繼承他的遺產,成為西南區的擁有者,只是時間問題。

“也許你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

“不,我都知道,我都知道。”馬紹克指了指自己的耳廓。“我還能聽。多雷斯死了。給你帶來麻煩了?”

“這就是我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喬貞說。“我們需要知道這個人的歷史。你在退休的時候把他介紹給我們做線人,但直到現在,我們對他的瞭解還是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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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紹克吐出一口氣,彷彿生了睡意,卻又立刻使勁張嘴說:“那時候,我認為不需要讓你們倆知道太多。畢竟,說實話,我當時覺得你們兩只不過是從暴風城來的楞頭小子——看,我有多愚昧?”

“這沒什麼。”喬貞說。“作為軍情七處的人,無論到哪,都不會幻想自己被掌聲和紅地毯歡迎的。我完全理解。”

馬紹克乾笑了兩聲,聽上去就像舌頭的底部有一條鋸子來回摩擦。

“你要喝些水嗎?我可以給你倒杯水。”埃林說。

“聽起來就像這是你的臥室,而不是我的。”馬紹克說。“埃林,我一直都很討厭你的說話方式。你是一個惹人煩的臭小子。”

“呃,看來你討厭我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馬紹克又令人不快地笑了幾下,然後說:“對,沒錯。我要死了。當你快要死的時候,也會用不一樣的方式說話的……你覺得我那個沒用的兒子能繼承我的一切嗎?”

“我不知道,馬紹克。”

“每個人都不知道。有的東西我要帶進墳墓了。但關於多雷斯,他的過去不是屬於我的,既然你們需要的話,我就交給你們。”

“很好。”喬貞說。“其實一直以來都讓我不明白的,是他決心從暮光教徒轉變為線人的原因。要知道,信奉上這個玩意的人,然後被轉變的例子,只有萬分之一。沒有什麼強烈刺激的話……”

“他殺了自己的孩子。”馬紹克說。

“他什麼……?”

“他殺了自己的孩子,一兒一女,就是這樣。姐姐十五歲,弟弟六歲。在十五年前的那次大型暮光教徒集會上……為了表達自己的虔誠,他讓教徒把那對姐弟綁在了柴堆上,點起了火。沒什麼好奇怪的。當眾殺親,從來都是暮光教徒在教眾中樹立威信的最好方式。用這個來表達他們的感情已經禁絕於人類。”

“那他的妻子呢?”

“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暮光教徒之後,就離家出走了。在那場集會之前。”

喬貞和埃林一時沒有說話。

“怎麼?你們也會覺得震驚?還是說不相信兇惡到願意殺親的人,還會走回頭路?我給你們聽聽多雷斯自己的說法吧。他說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綁住的那一刻,看著孩子的眼睛,他立刻就悔過了。但事情已經晚了。他沒法阻止火被點燃——然後,我帶著手下人趕到了現場。我只記得自己看見了沖天的火焰,暮光教徒們四散奔逃。那真是可怕的一夜。”

“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死了?”

“噢,無法辨認的焦屍我們找到了不少。也有小孩子的。但那一夜,顯然受害的不僅僅是多雷斯的兒女。我這一輩子再也沒看過那麼可怕的火焰。”

“他自稱在那一刻就開始反悔了,你就相信了他的說法?”埃林說。

“這不重要。我關心的,是看他能為我做些什麼。作為一個線人,他很盡職,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在這一點上,我可以相信他的說法。”

喬貞不得不承認馬紹克說得沒錯。多雷斯對於暮光教徒身份的悔過之心是毫無疑問的。

有一個念頭驅使他問出下面的話。

“他有沒有過什麼關於兒女的紀念品之類的……?屬於他兒女的東西?”

“這是個什麼問題?……不,我不知道。當你的兒女都死去的時候,或許世上的一切都是紀念品……”

“比如,”喬貞說。“項鍊。掛著紅寶石墜飾的項鍊。”

“紅寶石項鍊?這麼說起來,我記得他提到過項鍊什麼的……但我沒辦法肯定了。許多不重要的記憶,早就從我的大腦裡死去。你拿到了什麼證物嗎?……算了,我不該問這些。我不想把一宗未解決的案子帶進墳墓。”

“那麼,希望你能再回憶一下。”喬貞說。“十五年前的那場集會。據我所知,你主導的抓捕行動非常失敗,大部分暮光教徒都逃脫了。”

“那是我的錯。但是……”

“好吧。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有兩件事要談。第一件事就是關於多雷斯。現在我要談談第二件。你剛才說,不想再把未解決的案子帶進墳墓。”

“有什麼問題嗎……?”

“十五年前,那是人類在奧伯丁擴大居住的主要階段。人口漸漸多起來,沒辦法再和夜精靈混住。人類急需自己的居住地。如果有必要的話,要出大錢向桑迪斯·織風購買。最後,有兩個人從他那兒分別買來了土地,一是雅可遜,他買下了現在的南區;一是你,你買下了現在的西南區。”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些都不是秘密,喬貞。我們合法地買下土地,合法地租給其他人類。”

“買賣當然是合法的,白紙黑字。當時的檔案我都看過了。只不過——那場大型聚會,你是事先得到了內部消息,才組織緝捕行動的吧?”

“那又如何?”

“我查閱了所有相關的檔案。”喬貞說。“真是一場糟糕的行動呢,馬紹克。雖然早三天就得到了詳細訊息,卻在聚會開始前十五分鍾才臨時召集人手。最後抓捕的暮光教徒只有十數人。你讓四百多人逃掉了。”

“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也許就是……”

喬貞打斷了馬紹克。“從我後來和你共事的印象,這不像是你會犯的錯誤。四百多奧伯丁潛藏的暮光教徒,舉行一場洩露訊息的聚會,卻都大搖大擺地全身而退。這件事發生後,你和雅可遜就從桑迪斯那兒買來了土地——非常低的價格。我想桑迪斯一定很不高興,但他也沒辦法。誰讓他的土地上充滿了暮光教徒呢?他們要是一直潛伏著就好,要是被抓住了也好——偏偏被證明了存在,卻沒有一隻一隻揪出來。如果我是他,也會很沮喪的。”

“雖然你和雅可遜的結局不大一樣。”埃林說。“他經營得當,現在富得流油啦。就連有些暴風城貴族也會到這兒的南區去度假。至於你的西南區麼,開啟窗戶,看看外面。再聞聞那氣味,嘖。”

“你打算把這件事帶進墳墓嗎?刻意搞砸行動,為了低價獲得一片土地。暮光教徒平常會儘量裝扮成常人的,所以他們也不會拒絕租用你的地盤。他們給你租金,但是從生存意義上來說,你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你們倆……為什麼要說這些……?這樣羞辱我?”馬紹克想從床上坐起來,卻很難辦到。

“嗨,嗨,小心些,別碰倒杯子了。”埃林說。“你不是說不想把案子帶進墳墓嗎?那我們可以現在把這項發現上報。你最好活得久些,來應付無窮無盡的偵查和取證。如果你那時候已經死了的話——他們真的會挖起你的墓碑的。”

馬紹克還想說什麼,卻猛烈地咳嗽起來。坎農撞進了門,大聲喊著“父親,你怎麼了”,正看見馬紹克把一絲膿血吐出口外。他上前瘋狂地推擠喬貞和埃林,同時叫著:“滾出去!滾出我的屋子!離我父親遠一點!”

來到門外後,埃林右手肘搭著喬貞的肩膀,大笑了起來:“天啊,這真是太爽快了。你覺得我們有點過分嗎?不,肯定不會。早就想跟著虛偽得要命的老頭子把話說明了。今天一定要喝酒慶祝!”

“至少我們是在得到多雷斯的情報之後才給他挑明的。”喬貞說。“你覺得他說的那些話怎麼樣?”

“多雷斯殺死兒女……你猜我是怎麼想的,喬貞。”埃林停頓了一下,抑制住笑意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他的兒女,或者是其中之一,並沒有死?這聽起來很荒謬的,但是……”

“做這個假設,和當前案情的聯絡在哪裡,這個你得說明。”

“好吧。首先,根據馬紹克說的,多雷斯的兒女確實已經被綁上了柴堆。然後點起了火,治安隊伍就來了,一場大騷亂。假如從那樣的大火中逃生,身上也許會有燒傷吧?我們就假設這個被燒傷的人,他沒有作為多雷斯的兒子活下來——也許進入了孤兒院什麼的。多雷斯出於悔過,一直匿名給兒子提供經濟援助。你知道我在說誰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