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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多喝水

單獨與夏皇在帥帳待了一個多時辰,羅冬這才離開。剛挑簾而出,就看見霍瑛正在不遠處來回踱步,不時以靴點地,踢飛一粒小石子,顯是百無聊賴。見霍瑛也瞧見自己,並快步走來,羅冬忙伸手捧腹作勢要再次跑路。

“你給我站住,你跑得掉嗎?”霍瑛的大嗓門瞬間響起。

“我沒打算跑啊,只是肚子好餓,折騰大半天還沒吃過飯。霍統領,有沒有什麼吃的啊?多少讓我墊墊肚子。”

“別跟我這兒打馬虎眼,說,為什麼在帥帳裡呆了那麼久?還把我趕出來,是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既然是不可告人之事,怎麼能告訴你?想知道,自己問上將軍去,正叫你來著。”

“上將軍叫我?”

“對啊。”

“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別跑。”

“好。”

見羅冬一臉淡定的點頭應下,貌似並沒跑路的意思,霍瑛這才挑簾步入帥帳。來到夏皇榻前,正想喚一聲上將軍,卻見夏皇閉目躺在榻上,呼吸輕緩,顯然已睡著。心知又被羅冬耍了,忙掉頭衝出帥帳,帳外卻哪兒還有羅冬人在。

又兩個時辰後,霍瑛才在糧庫再次尋著羅冬,卻見羅冬正指揮一大隊軍士往糧庫營房搬運貨物。上前細一看,士卒們車推肩扛的均是大片大片熟牛肉,有的焦黑泛糊,有的火候正好,羅冬手中就捧著一大塊微糊的正啃得香。

“羅冬!你在幹嘛!毒牛肉也敢往糧庫裡送?”看見羅冬,霍瑛就覺氣不打一處來,一邊拔腿衝向羅冬,一邊大聲呵斥道。

“誰告訴你這牛肉有毒的?就該把他綁去監軍營打三百軍棍。這麼好的東西,居然要挖坑埋了,你告訴我是誰下的令?我找上將軍打他軍棍去!”羅冬看見霍瑛卻是絲毫不怵,反而一臉憤然道。

“這牛肉沒毒?”

“你說呢?”羅冬說著又撕咬一口手中肉塊,一邊大嚼著,一邊將手中牛肉遞向霍瑛嘟嚷道:“你要不要來點?正宗現烤草原犛牛肉,在夏都可吃不著。”

“真沒毒?”霍瑛卻仍是不敢信羅冬所言。

“你瞎啊?沒見我正吃著嗎?真有毒第一個就毒我,你看我有中毒嗎?”

“你吃了冰蓮玉露當然沒事,旁人呢?”

“沒毒就是沒毒,跟冰蓮玉露有什麼關係,若是真有毒冰蓮玉露也解不了。”

“什麼?冰蓮玉露解不了毒?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聽見羅冬這話霍瑛頓時就急了。

“你急什麼,這牛肉又沒毒,不需要吃解藥。”

“我是說上……”

“噓,你小聲點。”

“別打岔,我是說上將軍中的毒,你那冰蓮玉露沒解掉嗎?”雖然心急,霍瑛還是勉力壓低了嗓門道。

“沒解掉,只能壓制毒性不發作,根除不了。”

“你不是說包解百毒嗎?”

“是包解百毒啊,但那是第一百零一種毒,我有什麼辦法?”

“你!你找死!這等事也敢兒戲?你有幾個腦袋來砍?”霍瑛說著不自覺倉啷一聲拔刀出鞘。隨即又感覺有些不妥,忙再收刀入鞘,探手抓住羅冬手腕拽道:“走,跟我見軍醫去。”

霍瑛力大,羅冬掙扎不過,只得無奈跟著走,邊走邊道:“去見軍醫幹嘛,那兩個軍醫不也沒轍嗎。你聽我說,上將軍沒事,只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誒,上將軍真沒事,你怎麼不信我呢……你慢點,誒誒,輕點,你抓疼我了。”

羅冬叨叨不休,霍瑛卻並不理會,一路拽著羅冬再回帥帳旁,進了旁邊一座營帳,見著軍醫,這才放開羅冬衝軍醫微一拱手道:“請問先生,上將軍現在病情如何?那冰蓮玉露是否有效?”

“霍統領,在下剛為上將軍診過脈。從脈象看,上將軍已無大礙,只是……”

“只是什麼?”見軍醫猶豫不言,霍瑛不由心急追問。

“只是上將軍脈象略顯異樣,應該是毒性未能盡除。”

“那上將軍還需多久才能康復如初?”

“這個……請恕在下不敢妄言。”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敢明說?”

“都不是。”

“那你是何意?”

“霍統領莫急。”見霍瑛貌似要炸,軍醫忙擺手道:“且聽在下詳說,解毒不同於療傷,解毒一事,若有對應解藥,至多三日毒性即可盡除。但若藥不對症,毒性留存體內數年,甚至數十年也是有的。”

“服了冰蓮玉露也沒用?”

“有用,可保性命無憂,但不能盡除毒性。”

霍瑛:“……”

見霍瑛無語,旁觀半晌的羅冬不由嘚瑟道:“現在沒話說了吧?跟你說半天,就是不信我,非要拉我白跑一趟。沒事我先走了哈,糧庫那邊還等著我辦交接來著。”

“你站住。”見羅冬轉身欲走,霍瑛忙出言呵止。

“幹嘛?”霍瑛瞪眼,羅冬只好站住腳,一臉戒備道:“你還有什麼事?我可跟你說,冰蓮玉露沒有,想吃牛肉我倒是可以幫你弄點。”

“誰稀罕你的牛肉?我是想問你,營中還有數千中毒將士,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應對?”

“有啊。”

“什麼辦法?”

“兩個字,靜養。”羅冬說著抬手伸出兩個手指晃了晃。

“什麼?靜養?這算什麼辦法?”

“沒對症解藥不就只能靜養嗎?此外還能怎麼辦?要不你教教我?”

“我要知道還用問你?”

“我又不是大夫,你跟我這兒也問不著啊。”話到這裡就見霍瑛貌似要炸,羅冬忙又補了一句:“要不這樣,我再友情贈送個藥方給你?”

“說!”

“三個字,多喝水。”羅冬說著又再伸出一根手指。

“你!你找打!”聽見羅冬這話霍瑛還是炸了,說話間飛身撲向羅冬,人尚在空中便振臂擊出一拳,攜風雷之勢砸向羅冬面門。

“喂!你還真打啊。”羅冬本就存著小心,但見霍瑛身形一動便腳底抹油閃開一旁,一邊躲避一邊叨叨:“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別逼我打女人……嘿,你可別忘了,上將軍讓你聽我的,你這算以下犯上,是要挨軍棍的!”

兩人在軍帳中追逃,最著急的卻是一旁軍醫,想攔攔不住,只能在一旁苦勸:“二位,二位,別打,別打啦,且聽在下一言……誒,小心,別打翻我的藥罐!”

軍醫卻不曾想自己這話不說還沒事,話一出口反而提醒了霍瑛。正拿身法太快的羅冬沒轍,聽見這話順手就抄起一個藥罐砸向羅冬,頓時將軍醫急得跳腳:“別!那是金瘡藥!”

“放心,你的金瘡藥沒事,想跟我使暗器她還差了點。”羅冬倒是淡定,搭手接過飛來的藥罐再順手放在腳邊,這才繼續在帳內兜圈。

嗖,嗖,嗖……羅冬話音剛落,又是幾個藥罐飛來。沒辦法,軍醫帳中最多的就是各種瓶瓶罐罐,霍瑛一擊無功,跟著又是手提腳挑幾個藥罐砸向羅冬。

所幸軍營中用的藥罐還算結實,羅冬的暗器功夫也確比霍瑛高出不少,不但將霍瑛砸來的物件全數接住放下,還有閒心跟軍醫叨叨。

軍醫:“哎!那是舒筋活絡丸。”

羅冬:“喲,這玩意兒好,回頭給我兩顆嚐嚐。”

軍醫:“小心,那是巴豆!”

羅冬:“嘿,你一個軍醫備著瀉藥幹嘛。”

軍醫:“誒,我的硯臺。”

羅冬:“給,你的硯臺。”

軍醫:“別!唉喲……”

羅冬一時得意,只顧著將接住的硯臺再扔向軍醫懷中,卻沒注意霍瑛又砸來的物件個頭有多大。只覺一團黑影飛來,下意識便探出左手去接,指尖剛觸及來物羅冬就知道壞了,忙收右掌護在胸前。

雙手合力倒是接住了來物,整個人卻是隨著來物向後飛去,身在空中,羅冬才看清懷中抱著的居然是一個碩大水缸,缸中還晃盪著小半缸水!心知不妙卻收勢不住,情急之下不由大叫道:“我去!你個庸醫,這次怎麼不提醒我小心!”

“小心。”羅冬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卻不是軍醫,隨即便覺後背撞上一堵軟牆,身子隨牆滑落。

雙腳落地,羅冬忙轉頭回看,但見身後站著一人正面帶笑意看著自己,卻是夏皇親衛統領姚剛,自己撞上的軟牆就是姚剛右掌。

看清來人是姚剛,羅冬忙將懷中大缸就地放下,又一個閃身轉到姚剛身側靠後,這才開口道:“喲,是姚統領啊,多謝多謝。你是來找霍統領的吧,那你們聊,我就不打攪了,告辭,告辭。”

羅冬說著便衝姚剛一拱手要開溜,卻被姚剛一把抓住手臂道:“兄弟,別急著走,我找的就是你。”

“找我?幹嘛?我沒犯軍規啊。是她在頂撞上官,你要抓也該抓她去。”見姚剛找的是自己,羅冬不覺一頭霧水,說話間便想甩鍋給霍瑛。

霍瑛見著姚剛進軍帳本已停手,聽見羅冬這話頓時又炸了:“你算哪門子長官?找打!”

見霍瑛撲來,姚剛忙一手將羅冬往身後一帶,同時另一手架開霍瑛襲向羅冬的拳頭道:“別動手,先聽我說。”

在姚剛面前霍瑛卻是不好發作,只好恨恨收手,又瞪了羅冬一眼,這才看向姚剛道:“你要說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我只是奉上將軍令給羅冬安排住處,上將軍說羅冬暫時充任親衛,待班師回朝再論功行賞。”

“上將軍醒了?他身子可還好?”聽見姚剛這話霍瑛可就顧不上跟羅冬較勁了,忙問起夏皇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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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將軍已無礙,正傳召眾將議事,霍統領你也過去吧。”

“好。”霍瑛是個急性子,說著便快步走出軍帳,也不再跟羅冬較勁,更不管帳中一團亂。

羅冬可就比霍瑛會做人多了,一邊陪著笑跟姚剛搭話,問起親衛營五百兄弟眼下可還好,一邊幫著軍醫將帳中物件歸位。

得知五百親衛只有少數吸入毒煙過多的腿腳還不太靈便,其餘都已恢復如常,羅冬這才顯出一臉如卸重負的模樣,與姚剛一路說笑著前往親衛營換裝。

中軍大營這邊一場攻防大戰至此算是塵埃落定,而在千里龍尾原腹地,一場騎軍遭遇戰剛剛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