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女子似乎是個不願費腦子的主，見羅盤半晌都沒個準信，索性又將羅盤收回身後盯著羅冬道：“我問你，姬墨真走了？”
“真走了，姬公子過來就喝了一杯酒，我留他多玩會兒都不肯。”
“嗯哼。”女子鼻腔哼哼一聲，側身繞過羅冬，走到羅冬之前坐的錦榻旁，俯身左右看了看兩張矮幾上的酒盞盤碟，抬手指著其中一張矮幾看向羅冬道：“姬墨剛才坐的這兒？”
“對。”
“嗯。”女子點點頭，大咧咧在錦榻上坐下，目光又掃了遍矮几上的四碟八盞，隨後直接伸手抓了碟中小吃就往嘴裡塞。連吃了好幾樣，這才拍拍手頗為滿意的點頭道：“小吃不錯，姬墨還真是會找地方。”
“呃……”女子這話羅冬聽著總感覺是套，忙上前兩步道：“這是我找的地方，我請姬公子過來的。”
“你請他過來的？”女子看向羅冬的眼神透著滿滿的不信。
羅冬也知道女子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自己，抬手拍了拍衣襟打著哈哈解釋道：“哈，我是遠道而來，長途跋涉穿得寒酸點能省去不少麻煩嘛。”
“哼，我才不信你，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女子說著轉頭掃了眼四周，再起身走向跪坐場中的燕霓裳，眉眼含笑衝燕霓裳道：“漂亮的姐姐才不會騙人，姐姐，你來跟我說說，他們倆是誰請誰來的？”
“這位妹妹你可是難為我了，我上來的時候兩位公子已經先到了，我也不知道是誰請誰來的。不過……我奏的第一首曲子是這位羅公子請姬公子點的。”
聽見燕霓裳的答話羅冬不由在心裡豎個大拇指，不愧是行內翹楚，說的全是大實話，卻滴水不漏，還暗指這局是自己安排的。
“還真是你請姬墨來的？”女子顯然信了燕霓裳所言，再次看向羅冬道：“你請他來幹嘛？”
“自然是想跟姬公子談點生意。”羅冬想都沒想就接過話頭，既然請的是天下第一商行少東家，除了談生意，還能幹什麼？
“哼，你們這些臭男人，就知道生意。煩人，走了！”女子一臉嫌棄的衝羅冬翻了個白眼，說著便縱身竄向來時窗戶，一躍而出。
“這就走了？”看著女子的背影消失在窗外，羅冬嘀咕了一句，也邁步走向窗戶，想看看這女子是否也是用飛的。
剛走出兩步，眼前又是白影一晃，女子重又出現在窗外，卻是頭臉向下，只探出半個身子在窗框中，顯然是倒掛在房簷之上。
羅冬見狀正想提醒一句小心，女子先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叫羅冬。”
“今年多大了？”
“十八。”
“你老家是哪兒的？”
“蜀中平武。”
“姬墨幹嘛請你？”
“想跟我交……”話到一半羅冬才反應過來中計，忙打住話頭想改口，卻為時已晚。
“哼！”不等羅冬再說，女子又一聲哼，隨即再次消失在窗外，只從樓頂上飄來四個字：“狐，朋，狗，友。”
回過神的羅冬忙衝到視窗探身上下打望，卻哪裡還有女子身影，無奈，只能轉過身來走回場中一臉沮喪看向燕霓裳道：“我，這是掉坑裡了？”
“噗嗤。”看著羅冬的模樣燕霓裳不覺笑噴，並不接話，只點頭連連，笑個不停。
“別只顧著笑啊，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見燕霓裳直樂，羅冬更鬱悶了。
“呵呵呵……”燕霓裳又笑了一歇，這才收住笑聲道：“好，我安慰安慰你，公子不妨這樣想，你不過是掉坑裡一次，姬公子只怕天天都在坑裡。”
“嗯？”聽見燕霓裳這話，想起姬墨剛才的慌張勁，羅冬不由也樂了：“哈，沒錯，他是比我慘，哈哈哈哈嗝。”
然而笑了沒兩聲羅冬便笑不下去了，又鬱悶的看向燕霓裳道：“可我還是掉坑裡了啊？不但沒幫上忙，還把姬墨也帶坑裡了。”
聽見羅冬這話，燕霓裳不覺面露一絲好奇道：“公子何以如此自責？難道你以前從沒被人坑過嗎？”
“對啊，從來都是我坑人，還沒人能坑我，今天算是破天荒第一遭。”羅冬說著走回錦榻，一屁股坐下，神形頗顯喪氣。
“原來是這樣。”燕霓裳聞言點點頭，隨後站起身盈盈走向羅冬，跪坐在矮幾對面，一邊抬手擰起酒壺給羅冬身前酒盞緩緩滿上，一邊含笑說道：“公子如此年輕就能在陣前立功，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但凡英雄，無不胸懷天下，所思所想皆是建功立業。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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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燕霓裳話裡有話，羅冬也不多言，直接伸手端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盞後又看向燕霓裳。
燕霓裳果然一邊再次斟酒入盞，一邊接著說道：“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公子可知為何？”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從沒想過這事。”羅冬略一思忖，還是實話實說道。本以為燕霓裳會接著往下說，卻見燕霓裳並沒這個意思，只笑盈盈看著自己。再一想，回過味兒來，忙又將酒幹了。
給羅冬斟上第三杯酒，燕霓裳這才說道：“英雄所思皆為大功業，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而美人日思夜想的卻只有一件事。”
燕霓裳說著打住話頭，轉頭示意一旁的侍女再取一隻酒盞放在身前，給自己也斟上一盞酒。這才雙手端起酒盞看向羅冬道：“那就是如何才能駕馭英雄。”說完便將手中酒一飲而盡，復又笑盈盈看過來。
“哈哈，明白了。”羅冬說著抬手將第三盞酒幹了，放下酒盞後又道：“你還真會安慰人，這話聽著暢快，暢快。”
“公子明白什麼了？”燕霓裳卻是衝羅冬眨眨眼，一副言猶未盡的模樣。
“明白我這坑掉得不冤啊。”
“就只於此嗎？”
“嗯？”聽見燕霓裳這話羅冬不由一愣，卻見燕霓裳只巧笑嫣然看著自己，並沒接話的意思，忙再次琢磨起來。
腦海裡迅速將白衣女子闖進來後的情形過了一遍，轉頭看了看女子吃過小吃的矮幾，再看看身前矮幾，羅冬頓時恍然，不覺笑道：“你一盞，我三盞。”說著抬手指了指燕霓裳的酒盞和自己的酒盞道：“兩個盞。”又指向一旁姬墨先前飲酒的矮幾道：“一個盞。”
“公子果然聰慧，小妹再敬公子一杯。”見羅冬道破自己所指，燕霓裳面露一臉崇拜之色，再次擰起酒壺。
“好！”佳人在側，美酒在手，羅冬不覺飄然。
又一杯下肚，放下酒盞，羅冬拿起筷子準備吃點什麼佐酒。筷子剛伸出一半，突然又一陣喧鬧聲傳入耳中，羅冬這筷子可就下不去了。
“你起開，讓我來！”
“都別攔著，今天我來！”
“滾一邊去，別跟我搶！”
“你敢攔我？”
“攔你咋滴？”
譁！嘭嘭嘭噗……啪！嘭嘭嘭……
聽見這動靜羅冬只覺心底涼氣直冒，對面的燕霓裳也是一臉驚愕，只因聲音出自二樓，叫罵的正是東南西北四人。
“小青，快去看看樓下怎麼了。”回過神的燕霓裳忙轉頭吩咐一旁侍女道。
小青還沒挪步，之前離開的小紅從樓道轉出身來，一邊快步走近，一邊急急說道：“羅公子，你那四個朋友在樓下打起來了。”
“打的是誰？可有傷著你們的人？”羅冬說話間噌的從錦榻上蹦起身。
“沒旁人，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自己打起來了？為什麼？”
“我去取了錦袍上來，從他們身旁路過，其中一位爺招呼我說要付帳，另幾位爺見狀便跟他爭著要付賬。然後就……”
“呃……”聽見這話羅冬不覺無語，抬手撓了撓頭又才問道：“他們可有打壞樓裡的東西？”
“這個……”小紅欲言又止，糾結間轉頭看向燕霓裳。
燕霓裳會意，含笑接過話頭道：“公子請寬心，幾位朋友就算拆了這‘廣寒閣’也無妨，你是姬公子的貴客，這點小事自有姬公子擔著。”
“小事？”燕霓裳的話羅冬卻是存疑，抬手一指身前矮幾道：“這裡可沒一樣是便宜物件。”
“這算什麼，就先前被趕走的那位戰公子，跟姬公子一起來玩時先後燒過‘邀月樓’兩座樓，都是算在姬公子頭上，姬公子也沒覺著是什麼大事，還在一旁鼓掌叫好，說越燒越旺。”
羅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