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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王府門子

雖然弄明白店小二並沒亂收費,但羅冬依舊很不爽:“我說你小子下手也太狠吧?姚公子叫你取筆墨一用,你就不能拿便宜點的?專挑最貴的來坑人是不?”

“軍爺冤枉,小的是取來店裡最貴的筆墨不假,但這是姚公子慣例。姚公子是店裡常客,也常在店裡即興寫下書文,用的都是這兩款筆墨,其他便宜些的姚公子一概不用。姚公子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筆墨太次有辱詩文,就店裡這兩款最貴的姚公子用著都覺勉為其難。”

“……”羅冬聞言一陣無語,只在心中暗歎:“這位爺怎麼跟姬墨一個德行?也是家裡有銀礦的嗎?”

見羅冬不接話,小二又恭敬道:“軍爺,如果不方便的話,小的可以替您掛賬在姚公子名下,你看……”

“別,沒有不方便。”聽見小二這話羅冬忙出言拒絕道:“這點銀子我還花得起,剛才只是要問問明白罷了。對了,現銀沒帶那麼多,能不能付金豆?”

“沒問題,只是金豆兌銀子得由本店掌櫃判定成色分量,還請軍爺隨小的去櫃上結賬。”

“行。”

隨小二下樓,來到書店櫃檯,羅冬正要掏錢袋,卻聽掌櫃說姚燁臨走時已經交代過,兩人今日花銷全記他賬上,不用羅冬掏錢。

???還有這種好事?自己最近也沒出門踩狗屎迎頭撞喜鵲啊,怎麼接連兩天都遇見不差錢的主,還都有跟自己攀交的意思?這事有蹊蹺,回頭得細琢磨琢磨,不過眼下還沒這閒工夫,當務之急是搬書回營惡補功課。

想到這裡羅冬忙招呼候在店外的東南西北四人進來搬書,又吩咐小二將姚燁用過的筆墨也打包一同帶走。這可是27兩銀子,雖然不用自己掏,卻也不能便宜了店家,回頭再被店家埋汰自己是個大頭可就虧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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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易過,沉浸在書山卷海的羅冬更覺光陰似箭,搬回的書卷才通讀完一遍,只依稀記了個大概,已到赴宴之期。

這日一早,近衛營另三個驃騎校尉便齊聚南大營,一副如臨大敵……不對,是一副鬥志昂揚的模樣,其勁頭跟迎親隊伍裡的媒婆有得一拼。不單個個穿得體面闊綽,還給羅冬準備了全套鳳冠霞帔,呃,不對,是整套大紅新衣。

看見李清捧在手裡的袍服,羅冬不由滿臉黑線:“三位哥哥,咱們不過是去赴個慶功宴,就算這是選婿大會,小弟也不能直接穿身新郎官的行頭去吧?”

“哈哈,兄弟你可看好……這是什麼!”瞧見羅冬的模樣李清卻是樂了,說話間示意身旁魏鋒搭手共同將袍服抖開一亮。

羅冬這才看清,兩人提溜著的紅衣並不是新郎裝,而是一襲火牛袍。暗紅色的緞面上由紅黑銀三色絲線繡有圖案,一側是數頭奔突的火牛,另一側是一個躍馬揚蹄的銀甲騎士手持火焰長矛刺挑迎擊。

“呃……哥哥,我穿這個這合適嗎?太過顯擺了吧?”雖然明白李清三人用意,羅冬依舊感覺這錦袍實在扎眼。

“合適,當然合適,你可是皇上親授的火牛將軍,今日的慶功宴穿這身最合適不過。”這是笑嘻嘻的李清。

“就是要顯擺,兄弟你這是憑本事顯擺,怕得誰來?哥哥不妨給你透個底,給你做這身衣服本就是六王爺的意思!”這是瞪眼嚷嚷的魏鋒。

“廢什麼話,來來來,換上,換上。”這是直接上前扒拉羅冬舊衣的劉正。

被三人架著,羅冬只得無奈換裝,待出得門來,才發現自己坐騎也已被收拾乾淨,不單油光鋥亮,鬃毛妥帖,連鞍轡都換了新的。東南西北四人全身披掛候在一旁,衣甲齊整,容光煥發,個個都跟自己要迎新娘做新郎似的。

四個驃騎校尉各帶親隨,一行二十餘騎浩浩蕩蕩殺奔六王爺府,一路引來無數行人側目。知道的也還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夏都城有敵軍來犯,近衛營正調兵遣將迎戰來著。

夏都城建於龍門山北麓與南麓中段,西城門外地勢漸高,三百裡丘陵地貌之外就是千里高原,龍門山南北兩麓倚著高原由西向東延展數千裡,中段有靠攏,狀若龍門。

一條大江源自西面高原融雪,於南北兩麓龍門山間蜿蜒而下,流經龍門後江面漸寬,滾滾向東,形如巨龍騰於中原大地,終入東海,名曰長江。

夏都城就位於兩山合攏的龍門東面,宛如一顆鎮龍珠定住長江之尾。長江穿城而過,一條支流被引為護城河,一條支流被引至城西皇宮一側為湖,得名龍涎。

因皇宮坐西朝東的緣故,大夏朝臣勳貴的府邸大多建在西城,六王爺府也在此間,背靠龍涎湖,好氣派一座府邸。雖不及“邀月樓”佔地之廣,但府內樓閣之精美,陳設之豪奢,遠勝“邀月樓”。

羅冬一行趕到王府之時,不單其他受邀赴宴之人一個沒到,連六王爺都還在臥房安睡未起。對此羅冬很是無語,身邊這三位也太積極了吧?架著自己來這麼早,打算站門口替王府僕從支應客人嗎?

羅冬頗感尷尬,身邊三位卻絲毫沒覺著有何不妥,特別是魏鋒,到了王府就跟到家一般,不等王府管事出來相迎,自己就安排上了。先讓門子帶隨行親衛去前院安頓,接著就招呼羅冬三人隨自己在王府內四處溜達。

一邊逛著,魏鋒一邊指著各處庭院告訴羅冬,待會兒這幾個亭子是勳貴朝臣聚首飲茶之處,這個院子是勳貴們的女兒相聚遊玩之處,這個小校場是青年才俊演武爭鋒之處,這大廳便是宴會正廳,待會兒賣弄詩文博人眼球就在此處。

魏鋒說的羅冬一一記下,同時也明白一件事,這位就是皇親一系勢力安排到近衛營的人。至於李清和劉正分屬哪派,稍後應該也能看出端倪。

在王府內逛了一圈後再回到前院,才見其他赴宴客人陸續前來。令羅冬略感意外的是,同行三個校尉真幹起了王府門子的差事,全站在門口招呼來客。有只點頭說笑兩句的,有領進門隨行幾步的,還有一路相隨直送到相聚飲茶之處的。

站一旁看了片刻,羅冬便明白這三位迎奉來客的姿態,就代表著來客權勢大小。三人接待的來客也分屬朝堂三派勢力,魏鋒自不必說,而李清迎的全是理政文臣,劉正迎的則是律政言官。

既然同為近衛營驃騎校尉,弄明白狀況的羅冬本也想有樣學樣,站門口迎一下赴宴的軍中將領。卻不曾想三位同僚並不給自己充任王府門子的機會,但凡有所屬派系大佬前來,必定拉著自己一道相迎。

大佬獨自赴宴的還好,三人只引薦羅冬認識,若有帶著女兒同來的,三人立馬就化身媒婆,在大佬跟前可勁吹噓羅冬,一副今天不當場把羅冬嫁出去誓不罷休的勁頭。

羅冬對此很是頭大,卻又無可奈可,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新人,不單是近衛營新人,在整個大夏朝堂也是新人。作為新人自然得有新人應有的低姿態,更何況三位同僚也是好意,攀龍附鳳本就是人之常情。但凡常人,誰又不想魚躍龍門化龍,雀上枝頭成鳳?

自己老爹就是當今夏皇這事不能外洩,再加上所圖之事,眼下自己也必須扮好新人的角色。

演戲演全套的道理羅冬是明白的,所以演得很到位,演得也很投入,然後就發現不對勁了。敢情近衛營三大媒婆都跟自己這兒留了一手?看上去的確都在卯足勁給自己牽線搭媒,可實際呢?

給自己引薦的全是二流大佬!的女兒。

被三個媒婆架著在王府內兜轉了幾圈,見的全是什麼郎中令的千金,少府的千金,治粟內史的千金,監御史的千金,侍御史的千金……

數量是不少,足有近二十位,可質量呢?大夏朝堂三巨頭的女兒一個也沒引薦自己認識,甚至都沒招呼自己上前行個禮,打個照面。

什麼大司徒令狐青雲的千金令狐婉兒,什麼大司空姒仲的千金姒瑤,什麼六王爺的千金姚笛,哦不,姚笛論起來是自己堂妹,這個不算,還有大將軍的兩個千金霍瑛和霍蓮。

嗯?霍瑛……她怎麼來了?不是說赴宴的名門千金都得家中長輩陪同嗎?大將軍霍定北可還在陽關駐防,誰帶她來的?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今天這模樣讓她看見只怕樂子要大。

想到這裡羅冬忙轉身想躲,奈何身上袍服太過扎眼,不跑還好,跑起來就跟一抹紅雲似的,霍瑛原本沒看見,此刻也看見了。

“羅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