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校服的男生頭髮留的只比標準板寸頭略長一點，但因為他的髮質很硬，所以看起來刺刺的。
他用手指不停地撥弄著面前的咖啡杯，三分鐘前他來到這裡時就顯得很侷促。
“我說學長，我們倆個大男人在這種地方見面，不合適吧？”季燃憋了很久沒見司見肖有開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先說話了。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司見肖笑了笑，“不過你來的真快啊，我告訴你地址還沒過十分鐘吧。”
“我家正好就在附近。”季燃聳肩。
“真巧。那也好，不然我還因為這麼突然把你叫出來而感到愧疚呢。”司見肖點頭。
“那倒不必，反正我今天正好也是閒著。”季燃喝了一口咖啡，覺得有點苦，但還是忍著苦澀輕輕皺眉對司見肖說：“謝謝學長請我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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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其實是一個學姐請的，只不過她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到了。司見肖在心中這麼想著，把糖包遞給他：“苦的話不妨加點糖。”
季燃沒有拒絕加糖的提議，他將那一小包糖加入杯中，一邊用勺子攪拌一邊說：“學長輾轉了那麼多關係找到我，我感到很奇怪。不過我更加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想先問問學長。”
“你說。”
“學長明明可以透過安冬苒直接找我，為什麼費了那麼大周折啊？”季燃似笑非笑。
“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司見肖攤手，“不想讓她知道我們見面啊。”
季燃抿著嘴，看向司見肖的眼神裡有著輕微的戒備和敵意。
“我最近聽到了一些關於她的話題，不好直接去詢問她本人，所以想著從你這裡瞭解一下真相。”司見肖坦白自己的意圖。
“你聽到的是說她的壞話吧？”季燃嘴角揚了揚，“那作為文學社社長的學長來問我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的立場毫無疑問是站在小苒那邊的。”
季燃忽然表現得十分強勢，看得出來他十分在意安冬苒，也有堅定維護她的決心。
“我也是。”司見肖認真地說，“我本來就不信那些。”
“那你何必問我。”季燃抱著雙臂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真的信小苒，就不該找我來問這些。既然你找我了，說明你至少是將信將疑吧。”
“因為我想那些東西不會無端出現，我信她不是那種人，但想知道她會遭到如此對待的原因。”司見肖說。
桌對面的少年沉默了一下，苦笑：“算了吧學長，你知道了也解決不了這些問題的，徒增煩惱而已。”
“可能我確實沒能力幫她解決這些問題，但至少我有了能夠維護她的理由。”
“就憑她是文學社的一員，難道還不夠作為你維護她的理由嗎？”季燃目光如炬。
“那你就錯了，我可不是那種無腦維護自己人的傢伙。”司見肖搖頭，“只論對錯，不計得失。”
季燃思考了一陣，端起杯子將剩下的咖啡一口喝盡。
“學長，謝謝你的關心，但這是我和小苒的秘密。”他居然起身鄭重其事地向司見肖鞠了個躬，“我要為她保守秘密，所以不能告訴你。學長真的想幫助她，就請你至少保證文學社內不會被這些流言所汙染。”
司見肖知道他決心已定，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但是同樣也為安冬苒感到高興，能夠交到這麼棒的朋友。
“我曾聽她說起過對當班長這件事的牴觸心，那時候還不是很能理解，現在聯絡眼下的情況猜了猜，她初中時代就是班長了吧？”
季燃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會被司見肖說中。
他本來已經想走了，這時猶豫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學長的洞察力挺敏銳的。”
“不，只是我恰好有個朋友情況相似而已。”司見肖莞爾一笑，“一個和小安一樣成績好學習努力各方面都優秀的朋友，她在高一的時候因為做班長幾乎被整個班級的同學孤立排擠，但是造化弄人，現在她還是在做班長。”
季燃感到不理解，他問：“既然高一的時候做班長留下了那樣悲哀的回憶，學長的朋友為什麼還繼續做了班長？”
“因為我們的班主任很看好她，因為她確實有那樣的能力，因為她確實優秀。”
“那麼，學長的這三個因為，我同樣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小苒現在是我們班的班長。”季燃接過他的話說道，“不過到目前為止這份學習之外附加的工作還算順利。”
“我知道，你在幫她嘛。”司見肖笑了，想起運動會的時候安冬苒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他覺得季燃這個學弟也算是個鬼才，竟然會想這麼奇怪的方法來幫安冬苒。
“那學長也在幫你的朋友咯？”季燃挑了挑一側劍眉。
“咦？你怎麼知道……”司見肖心想自己和呂漪瀾同為副班長的事情連安冬苒都不知道，季燃更加沒道理會知道。
“之前學長不是來我們高一檢查過衛生嗎？”季燃露出了“我早就看穿了”的得意表情。
可以啊季燃學弟，你的洞察力也讓人刮目相看。
司見肖忽然在心中產生了一種遺憾，為什麼季燃沒有進入文學社呢？高一的莘莘學子當中，是不是又有其他像季燃一樣有趣的後輩沒有進入文學社呢？
白色的波斯貓在這個時候從沙發扶手上一躍跳上了桌子，趴在他們兩人中間。
季燃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他忽然變得很緊張。
“你怕貓嗎……”
“不……不怕啊。”季燃訕笑。
噢，原來這世上還有會怕貓的人啊……司見肖默默將杯中最後一口咖啡喝乾。
“今……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謝謝學長請我喝咖啡。”季燃似乎忍受不了貓咪盯著他的樣子，準備開溜。
“噢，麻煩不要把我們今天說的告訴安冬苒，好嗎？”司見肖也離開了座位，時間不早了，該回家吃晚飯了。
離開書吧的時候季燃走在前面司見肖走在後面，季燃沒有回頭地對身後的司見肖說：“我應該不會有機會和她說今天的事。”
“你們沒有在早戀吧？”
“這個……和學長沒關係吧？”季燃又變回了帶著敵意拒人千裡的語氣。
“隨口一問。”司見肖雙手插進口袋，自嘲地說道：“我也覺得自己是沒資格向你們說教的，但是今天聽了朋友說的要把握住未來的話，還是有點觸動。”
“未來？”
“小安的成績應該比你好吧，加油，別被甩下太多。”司見肖在書吧門口拍了拍季燃的肩膀。
他們要走的路方向相反，季燃就站在原地目送司見肖往另一頭走去，他無聲地笑了笑，忽然覺得這個學長還挺有意思的。
從某些方面來看，他們還有點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