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黯淡昏黃的燈光和優雅的鋼琴曲把屋內的氛圍烘托得有些文藝復古。
一隻白色的波斯貓慵懶地伏在沙發座椅的扶手上，它看起來一點也不怕人，司見肖和戴詩言從它面前近距離走過並且就坐在它趴著的那只沙發上時它表現得無動於衷。
“這就是貓咪老師嗎？哈哈哈，和《夏目友人帳》裡的完全不像。”戴詩言忍不住在貓的背上摸了兩把。
貓喵嗚叫了一聲，爬下了沙發扶手挪到另一邊去了。
“這是理想國的貓咪老師，不是友人帳的。”司見肖攤手，“學姐你既然知道這家書吧，為什麼不知道這只貓？”
戴詩言笑了笑：“因為之前只是在店外頭駐足觀望過，沒有真的進來。”
“那你還說我品味不錯……”司見肖略微失望。
“哈哈，不要在意。”
“嗯，話說學姐找我是……”
“先點單吧，你想吃什麼呢？”戴詩言拿著桌上的選單問道。
“咖啡吧，美式的。”這裡的最低消費剛好和美式咖啡的價位一樣，所以司見肖幾乎每次來都會點美式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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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要嗎？”
“不用了。”
“真客氣啊，學弟你一直都是這麼客氣。”戴詩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是我的生存之道。”他小小地幽默了一下。
這個時候書吧裡人很少，一樓除了他們之外就只剩下角落裡的一對學生情侶了。司見肖早就注意到了他們，那對小情侶挨著坐在角落，彼此眼中情意綿綿地小聲說著話。
這個地方……好像除了能夠和朋友聚會玩桌遊、開展學習會之外，還意外地適合談戀愛。他意識到這一點，忽然覺得窘迫，因為是自己向戴詩言提出來這裡的，戴詩言一定也注意到了角落的那一對，她會對自己有什麼揣測嗎？
“真沒想到，今天早上會下那麼大的雨。”戴詩言忽然說道。
“是啊。”司見肖只能附和她的話。
“早上給學弟發消息之後我忐忑了很久，真怕你準時赴約了。不過還好學弟你機智，一覺睡到了中午。”她說著笑了笑。
“是啊……”
“誒，那要是你今天早上醒的早呢？”
“啊哈哈哈……那說不定就真的去了。”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開玩笑。
“是嗎？”戴詩言搖頭，“你是想我高興才這麼說的吧。”
“嗯……為什麼學姐這麼覺得呢。”
“學弟又不是傻瓜，你可是我們選出來的後繼者。”戴詩言驕傲地說，“我也不是，才不信有人會冒著那種雨出門。”
嗯……學姐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正在反省自己，為什麼讓你失望了。
“是啊。”他沒有數自己已經說了幾個“是啊”了。
前臺的服務員很快將他們點的咖啡和奶茶端過來了，司見肖用勺子輕輕攪拌著杯中的咖啡，嗅著那股沁人的香氣，說：“學姐，說實話現在我依然覺得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不知道自己身處的世界是真是假。”
“學弟你是在故作高深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嗎？”戴詩言掩嘴輕笑。
“不，我是真的希望學姐為我解惑。”他說，“為什麼我們現在會在這裡呢？”
“因為是你選擇的地點啊。”戴詩言用吸管喝了一口奶茶，“這裡還挺好的，雖然環境的佈置有點強行文藝的味道，但這氛圍確實有了。”
司見肖搖頭：“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是學姐找我在先的。學姐已經高三了，國慶假期只到3號，如果沒什麼事應該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吧？”
戴詩言扶額：“高三的假期這個話題還真讓我頭疼，學弟你好像有點變了，變得能說會道起來了。我記得以前在文學社的時候，你大多數時候還是比較內斂沉默的一個人。”
“學姐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明明一直都很能侃。”
“是嗎？那可能是和你的朋友之間吧。”戴詩言露出了有些自嘲的笑意，“在我印象裡，你以前是不愛說話的，社長也覺得你有些孤僻，但他也認為這樣的性格更適合專心一意想做成一件事的人。”
司見肖默默地喝了一勺咖啡，他沒什麼話好反駁的，戴詩言對他有這樣的印象並不奇怪，確實他的重重表現都很不合群。
“我這次找你，其實猶豫了很久，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適，心裡不安著。”戴詩言忽然換了一種略微嚴肅的語氣說話，她用吸管輕輕攪動著奶茶，似乎到了此時仍在躊躇。
司見肖朝她看去，問道：“怎麼了？”
“怎麼說呢？在正式的講述之前，我先給你設一個前提吧。”戴詩言說，“前提就是不要因為我之後說的東西而輕易做出判斷或者產生想法，因為那些話本身的真實性我也無從確定，來源只是學校內的風吹草動，也就是流言蜚語。但是這些流言又和文學社本身有關，我在聽到之後，便覺得不能不提醒你小心。”
流言？和文學社有關？提醒自己小心？司見肖臉色不太好，他想到的是關於自己和樂見曦的事，但是沒道理傳播的那麼快，連高三的戴詩言都知道了。
“學姐……你要說的事，我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是我不打算辯解也不打算特意去做什麼。”
“我知道。”戴詩言打斷了他，“那個學妹確實很有才華，我已經瞭解過了，也能夠理解你器重她的理由。”
“嗯？學妹？”司見肖忽然發現他們彼此之間的對話有點驢頭不對馬嘴。
“是叫安冬苒吧？高一十七班的。”戴詩言說。
完蛋，他們果然是在跨頻道聊天，還好自己及時剎住了車，不然扯到與樂見曦的流言上就是無異於自爆了。
“抱歉，安冬苒怎麼了？我不是很清楚。”司見肖認真地問道。
戴詩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為剛剛他說過自己可能知道，不過她沒有太在意這件事，而是按自己原本的想法說道：“我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說這個女生在初中的時候……做過不好的事。”
“初中？”司見肖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安冬苒初中是在哪所學校讀的。
“有人在傳播她曾經手腳不乾淨，還有，聽說她在開學軍訓的期間把一個男生弄進了醫院。”
安冬苒在軍訓的時候把一個男生弄進了醫院？開什麼玩笑。
“學姐，不好意思，你說的這兩點我完全沒法相信。”司見肖說，“我和安冬苒接觸下來，並沒有覺得她有什麼不好。學姐是從哪裡聽到這些奇怪的傳言的？”
“渠道很多，無法找到源頭。她初中的事，是我在食堂偶然聽到的，至於軍訓的事故，你現在上我們學校的貼吧也許還能看到討論的貼子。”
彷彿是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戴詩言用手機開啟了籠中的貼吧，翻出一條貼子給司見肖看。
標題是“軍訓衝突，高一七班的夏同學被一名女生潑開水燙傷住院”，雖然發貼的人沒有指名道姓，但底下的回覆裡卻有諸多“目擊者”將線索指向高一十七班的安冬苒。
“高一軍訓是一個月前的事，出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我完全沒有聽到學校處分？”司見肖感到奇怪。
“不知道，要麼這件事本身是造謠，要麼學校出於某些理由壓下去了。”
“怎麼可能……”司見肖沒有心情喝咖啡了。
戴詩言明白他的感受，說：“所以我一開始才特意說，要給你設一個前提，現在這些東西是真是假還沒證實。我提醒你，是希望你去關注她，瞭解真實的情況。”
“我該怎麼做？難道直接去問嗎？”司見肖苦笑，“對不起我做不到，萬一這些都是造謠，我去詢問會讓她受更大委屈的。”
真的很難想象，安冬苒一直默默扛著這些外部的壓力，在文學社表現得那樣有幹勁。
“學弟，我知道你擔心會委屈她，但我認為這些事有必要弄清楚。”戴詩言勸道，“這些壞消息不會無端出現，如果是根刺，早晚都要拔出來……”
她猶豫了一下，覺得太殘忍，還是沒把那句“長痛不如短痛”說出口
“不，恰恰相反，學姐，這種時候她需要的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大家無條件的信任。”
“是嗎。”
“學姐你和小安不認識，那你就不會明白我信任小安的理由。”他說，“和人交往，有的人一眼就能看盡風骨。小安這個人，我保了。”
戴詩言沉默了片刻，忽然莞爾一笑，流露出沒辦法的表情：“好吧，現在你才是文學社的社長，我不反對。”
“不問小安，但是也許有迂迴的辦法能夠知道更多的情況。”司見肖伸出一根食指，他想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