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洗手間，司見肖掬起一捧水拍在自己微微發紅的臉上，而後對著鏡子發呆。
剛剛和於清夢合唱完那首《因為愛情》，他就從包間裡跑了出來，但卻不是真的想上廁所，而是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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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人生三大錯覺是“有人敲門”、“電話在響”和“她喜歡我”，但這一次好像不是錯覺。
可是一個第一次相逢的人為什麼會有如此好感呢？司見肖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從最初的興奮和迷惘漸漸恢復清明。
鏡子中的這個人即使摘下了眼鏡也只是平淡無奇的相貌，五官只能說是彼此不互相拖後腿地和睦地組合在了一起……
講道理，你這個人，根本不具備讓別人看一眼就產生怦然心動好感的顏值啊。
這個念頭一冒出，司見肖就自嘲地笑了起來。
同時他在鏡子的倒影中看到了走進洗手間的林天。
瞬間把那副自嘲的笑收斂起來，他裝作剛剛洗好手的樣子轉身朝林天打招呼：“喲，你也出來啦？”
“嗯。”
“對了，感覺怎麼樣？”司見肖隨口問道。
“喔你和於清夢剛剛合唱的不錯。”林天答非所問。
司見肖尷尬地歪了歪腦袋：“我說……你別光顧著一個人唱歌啊，到現在為止學妹都沒什麼存在感，今天不是應該以你和她為主角嗎？”
林天笑了笑：“哎不急不急，等會你們在那兒唱我正好可以和她聊聊天，不過她邊上那個朋友可能有點礙事……”
“說礙事就有點過分了吧……”
“你知道我的意思啊，就是獨處的環境，獨處的環境懂吧？”
“想獨處你叫那麼多人幹什麼，兩個人開個小包間一人一支話筒唱一下午不是更好嗎……”
林天咬了咬牙：“笨蛋！那樣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咦？不對吧，明明現在才是路人皆知，除了那陳瀟湘和陪她來的那個學妹，難道在場的其他人還有哪個不知道你的用意嗎？
“那你想怎麼辦？既然要追求她為什麼會害怕讓她知道你的想法啊？”司見肖不理解。
林天嘆了口氣，露出一個“唉你不懂”的表情。
“總之，等會你幫我把程靜叫開一點，可以吧？”林天眨了眨眼。
所謂僚機的宿命就是幫長機處理麻煩的目標，保護長機完成作戰任務。
“這個……容我拒絕。”司見肖雙手交叉，“我只答應了來捧場啊，可沒答應額外幫你做什麼事，你自己加油吧。”
在林天說出下一句話之前，司見肖就已經拍拍屁股往回走了。
走出幾步之後他忽然愣了一下，懊惱地用右手拳頭砸了一下左手掌心。
應該問問林天關於於清夢的事的……
現在直接回頭去找林天有點尷尬且不顯示，他想了想就等在了洗手間外頭的通道上，打算等林天出來再打聽一下心中疑惑的事。
過了一會兒，洗手間裡頭傳來了一陣水龍頭嘩嘩的聲音，司見肖理了理思緒，轉身準備截住林天。
“林……”
“誒？司……見肖，你怎麼在這兒？”
從裡頭走出來的人讓他心裡驚了一下，偏偏就是於清夢。
沒等司見肖回答，她就笑著湊上來仰頭問道：“你在等什麼人嗎？”
林天這個時候才從裡頭出來，他走到門口看到司見肖靠著牆於清夢則是揹著雙手微微彎腰湊近的姿態，連招呼都沒打就迅速地扭頭走開了，彷彿他眼中根本沒有這兩個人一般。
司見肖驚恐地看著林天遠去的背影，他被林天的這副反應搞得無比尷尬。
為什麼這個人在這種事情上總是表現得極有眼色啊？他的大腦裡裝的都是粉紅色嗎？
“喂喂，你在看哪裡啊？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這樣有點不禮貌吧？”於清夢伸手在司見肖的眼前晃了晃。
她用手將司見肖晃回神之後，並沒有恢復到原本的揹著雙手的姿勢，而是稍微直起身子，直接將手撐到了他腦袋旁邊的牆壁上。
因為身高的問題，於清夢的手在撐牆壁時剛好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司見肖把肩膀微微抬了一下。
“啊！”在司見肖尚未有其他任何反應之前，她自己就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紅著臉叫了出來，飛快地收回手端端正正地站好，眼神低垂遊離不定，嘴角漏出一絲彷彿被人看到了拙劣練習表演的伶人一般羞澀的笑容。
“其實我剛剛在等林天。我要回去了。”他淡淡地說道。
真是的，在對著鏡子認清自己的資質之後，你所做的這些在我眼中看起來都不合理啊。雖然每一個小動作都是很能抓住人心的那種，可越是動人心弦的小動作，就越是避免不了落入“匠氣太重”的下乘。
於清夢對他說要回去了的話表現出了一秒鐘的錯愕，隨即笑著點點頭，小聲說道：“總覺得，你好像有點特殊呢。”
“什麼？”司見肖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只是模糊地聽到她的聲音裡好像有“你”這個字音，周圍的環境太嘈雜了。
“沒什麼，我想問一個問題。”於清夢把自己的聲音提高了。
“嗯？”他停了下來，向她投去疑問的眼神。
於清夢對他招了招手，然後攏起手放在嘴邊。
司見肖遲疑了一下，還是側耳接近了她。
“你和樂同學，其實不是傳說中的那種關係吧？”
她的聲音透過攏起的雙手構築的通道傳達到司見肖的耳中，伴隨著語氣起伏而來的還有口中吐出的一陣一陣的熱氣。
這令他抑制不住地產生了一陣如同ASMR一般的頭皮發麻的感覺。
“嗯？不回答嗎？我沒說錯吧？”
“傳說……往往本來就是不靠譜的事情。”他說。
“那你們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我不是很理解你說的這種關係……朋友就是朋友。”
於清夢笑了一下：“就是感情已經好到逾越了朋友的界限，但還沒法做到接受彼此一切的地步。”
“朋友的界限是什麼呢？朋友關係是一個合集的話，戀人關係應該是它的子集，我不認為在合集和子集之間存在模稜兩可的其他東西。”司見肖說道，“另外，即使是步入婚姻殿堂的戀人也未必能做到接受彼此的一切，人是懂得也擅長塑造自己外部形象的動物。”
“從你的話裡我聽出了滿滿的理性啊，你真的是文科生嗎？”於清夢驚訝地說道。
“理性是屬於人類的，不是專屬於理科生的。”他笑了笑。
“你平時都是這麼和女孩子聊天的嗎？”
“不是。”他坦誠地回答道。
“誒？這麼說來是只對我這麼特殊？為什麼為什麼？難道說我在你眼中是獨一檔嗎？哈哈哈這麼一想有點害羞呢。”
唉……司見肖嘆了口氣，現在的情況就好比兩個武林中人路遇切磋本該點到為止，他已經不想接招了，可是對方卻不依不饒越打越來勁。
他學著於清夢的語氣，回敬道：“誒？那這麼說於同學是只對我有這麼多小動作小心思嗎？為什麼？難道我有什麼特殊的嗎？還是你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嘿嘿，因為你是獨一檔啊。”於清夢彷彿一點也沒有在意他語氣中諷刺的意味，毫不畏懼地上前靠近了一步。
司見肖在她靠近的時候又下意識地後退，後背重新抵在了過道的牆上。
這一次於清夢認認真真地用手撐住了他腦袋邊的牆，眼神挑釁地問道：“現在我在你眼裡應該是個壞學生了吧？你在害怕我對不對？”
“嗯。”
“那你怕什麼呢？我又不會把你吃掉。”她一邊說著一邊舔了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