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對不起我還沒準備好！打擾大家了……”藍沁丟下這麼一句話，捂著臉從講臺上跑下來。
她在九班的第一次徵稿演講宣告失敗。
司見肖就知道會是這樣，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第二節自習課的預備鈴響起，離正式開始自習還有兩分鍾的時間，他對藍沁說：“要不要重整旗鼓再來一次啊？”
藍沁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那糟糕透頂的表現，覺得短時間內再來一次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搖搖頭落荒而逃。
“為什麼你不自己去要讓藍沁同學去講啊？你是文學社的社長才對吧。”呂漪瀾在後面問道，她已經注意到這件事很久了。
司見肖說：“這也是為了給藍沁同學一點個人能力上的歷練機會嘛，她的文筆在社團中已經算是中上了，但是這種演講的場面經驗還極度缺乏。”
“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只是你自己想偷懶而已吧。”呂漪瀾一眼就看穿了他。
“也不完全是想偷懶。”他這麼回答算是承認了一半呂漪瀾的說法，“徵稿最重要的是向大家展示文學社和校刊的吸引力，可是我們現在拿得出什麼去吸引大家投稿呢？”
呂漪瀾望著他的後背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問：“是在糾結稿酬的問題嗎？”
“抱歉，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沒有稿酬的。”
“沒有這部分的預算嗎？”呂漪瀾猜測。
“硬要說錢的話……”他撓了撓頭，“其實是有的，畢竟中秋國慶的時候我們還出去吃喝玩樂了一天……”
呂漪瀾聽後一臉黑線：“錢都被用到這種奇怪的地方了嗎？而且你們作為一個有經費預算的社團，難道沒有人負責財政監督？完全看你一個人的心情為所欲為？”
司見肖肩膀一震：“雖然你描述的內容是事實但是用詞為什麼帶有那麼強烈的主觀偏向啊？我沒有為所欲為好嗎？話說你們這個傀儡紀檢部難道還有反腐反貪的職能嗎？”
“什麼叫傀儡紀檢部……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不就是幫著政教處做一些在學生們眼中看起來很狗的事情，偷窺盯梢打小報告。”他隨口說道。
呂漪瀾沉重地嘆了口氣，她忽然忘了自己本來想和司見肖說什麼，隱隱覺得那是很重要鄂事情，但現在被他把話題岔開之後頓時失去了頭緒。
正式上課的鈴聲響起，兩人的交談也隨之終止，司見肖起身帶著自己的書本文具走向講臺，這節課輪到他來監督紀律了。
藍沁趴在桌上遺憾地望著這一幕，心想這兩節全年級統一的自習課本來是個很好的去其他班進行徵稿宣講的機會。
她以為司見肖是不想放下作為副班長的責任才鴿掉文學社活動的，這麼一想雖然理解他的行為但是卻更加來氣了。既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必須要做出取捨，難道在那家夥的眼中文學社的事情還不如一節自習課的紀律來的重要嗎……
藍沁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司見肖的操作，不過想想自己也沒能完成方才打賭定下的前提條件，好像也沒什麼資格去譴責他。
司見肖坐到講臺上之後，察覺到下方有一道長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循著視線和藍沁對視，對她投以詢問的眼神。
藍沁皺了皺眉，低下頭去不再注視司見肖，但心中還是頗有微詞。
在他履行職責的一整節自習課裡，教室內的學習氛圍都還算不錯。除了中間有零星幾個人的竊竊私語被他及時用目光制止之外，全程沒有發生什麼擾亂紀律的事件。安安穩穩等到自習結束進入晚飯休息時間，司見肖坐在講臺上伸了個懶腰，看著大家紛紛收起東西往教室外走，他心裡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在經歷了期中考試失敗以及和家裡的一系列矛盾衝突後，他一度有過嚴重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像現在這樣雖然只是平常地完成一件小事，但在他心裡卻是調整自我恢復常態的必要經歷。
好累啊，他已經有好久沒有像這節課這樣坐在講臺上了，之前基本上都是呂漪瀾負責的。他們兩個人在彼此的工作職責上沒有進行過明確的範圍劃分或者排班，一開始的時候差不多是兩個人輪著來的，等到正式班委確定呂漪瀾變成正班長之後，司見肖就開始漸漸減少了自己監督紀律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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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漪瀾雖然沒有問過司見肖理由，但是心中預設了他是不喜歡幹這種事，所以一般每逢自習課她只要看司見肖沒有動身的意思，就會主動自己往講臺走。
好在除了監督紀律這一項任務之外，司見肖在其他的任務上沒有什麼怠工的表現，幫盧月老師搬運東西或者跑腿之類的體力活也會主動攬過去承擔，所以呂漪瀾覺得紀律這一塊自己多負責一點也無所謂。
司見肖在講臺上看到呂漪瀾也像其他準備去食堂的同學一樣離開了座位，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交接了一下。
“你要去和見曦一起吃晚飯嗎？”
“嗯，你來嗎？”
“不，我就算了。”
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但已經無聲地完成了基本的資訊交流。
司見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上肢，一整節課都在講臺上正襟危坐是很累的，特別是對還沒有完全習慣這樣工作的他來說。因為講臺上的凳子沒有靠背，是那種非常原始的四方凳，而學生的課桌椅勉強在設計上還算符合人體工程學。
他在伸展雙臂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從教室的前門走進來，悄然來到了自己的背後。
肩膀忽然被一雙手從後面一把掐住，並且還用力地拿捏起來，司見肖猝不及防之下趕緊捂住了嘴，怕自己因為舒服而忍不住發出羞恥的呻吟聲。
儘管如此，還是有幾聲“嗚嗚”從指縫間漏了出來。
“舒不舒服啊，爽不爽啊？”
爽死了。
“請務必再來多一點。”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可不是免費服務喲。”後面的人湊近他耳邊幽幽地說道。
他驚醒過來，這才意識到不對，掙脫了那雙手站了起來。
韓若一抱著雙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教室裡的人都走光去吃飯了你還坐在講臺上，官癮也太大了吧。”
“隨你怎麼說……”他匆匆把講臺上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捧回座位。
“今天下午社團開會你怎麼不來？”韓若一擺出了興師問罪的架勢。
“我就是偶爾缺席一次而已……”他無辜地回答。
“這可是我們隔了好久好久好久後召開的第一次活動啊，有重要意義的好嗎，而且看起來社長你也沒生病沒缺胳膊少腿的……”
“有你這麼關心人的嗎？”司見肖打斷了她的話。
韓若一愣了一下，興奮地說：“噢你get到了我是在關心你，你的情商變高了嘛！”
“不過也不至於特意跑過來看吧？”他問，“你應該還有其他事情？”
“是啊，本來想在社團活動的時候找你的，結果你沒來。”韓若一用遺憾的語氣說，“那我只好在這個時候跑過來找你了。”
“所以是什麼事？”
“比賽啊！你忘了嗎？新概念作文大賽快要截稿啦！”韓若一著急地大聲說道。
“誒？我記得截稿要到十二月來著……”
“那也很快了啊！唉，我想找你幫我看看最近我寫的稿子。”聽到他那毫無緊迫感的發言，韓若一已經不想多問司見肖自己有沒有準備好稿子了。
司見肖遲疑了一下，說：“我最近可能……沒什麼心情。”
“什麼？”韓若一奇怪地打量著他，“你遇到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