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晚答疑的下課鈴響起，樂見曦抓起書包跑出教室，懷著“今天也去叫頭兒和部長大人一起回家吧”的心情往樓下跑。
她如往常一樣跑到九班的門口，朝裡頭探視，發現教室裡的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
“誒？”樂見曦見到這一幕發出了不解的聲音。
明明其他班的人都開始放學了，為何頭兒和部長大人的班級還是像在上課一樣？搞什麼鬼？
一隻手從後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樂見曦不假思索地回頭，迅即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她露出尷尬地笑容往旁邊讓開路。
盧月老師倒是沒說什麼，走進教室對靜坐的全員說道：“不好意思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說兩個事。第一最近年級組會加強關於夜間就寢紀律的督查，請大家遵守就寢紀律，熄燈之後好好休息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上週和上上週我們班的寢室紀律都有被扣分具體的我已經找相關同學聊過了，希望以後能減少這樣的情況。”
這第一件事好像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司見肖心想，他是通校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法在就寢紀律這一塊上給班級榮譽抹黑的。
“第二件事是關於元旦文藝匯演節目籌備的，和往年一樣每個班需要上報一個表演節目，這個具體就由呂漪瀾和文娛委員一起負責落實吧。儘快把我們班的節目確定下來，然後利用課餘時間組織排練。”盧月老師說著笑了一下，“怎麼說也是你們一年一度難得的慶典，也是我們班成立之後第一次舞臺亮相，大家一起努力吧。”
兩件事說完之後，她乾脆地宣佈了放學，快步離開教室。
樂見曦滿面敬畏地躲在一旁目送盧月老師離開走廊進入辦公室，直到司見肖和呂漪瀾從教室裡出來她才恢復如常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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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班現在才宣佈文藝匯演的事啊？我們老師下午就說了。”
大概是因為盧月老師下午沒有課吧，所以沒有專程來教室裡說這件事，司見肖是這麼猜想的。
“為什麼盧月老師只讓我和文娛委員負責啊……”呂漪瀾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抱怨的意味，“司見肖明明是副班長，也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吧。”
“很顯然她覺得你比我更靠譜。”
“嗯，這一點倒是很中肯。”呂漪瀾一點也沒有略表謙虛的意思。
樂見曦在前面轉過身倒著走對他們說：“音樂社早就開始排練文藝匯演的節目了，到時候一定讓你們大開眼界。”
“就是那首司見肖作詞的歌嗎？”呂漪瀾對這件事還有印象。
“沒錯，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嘗試原創曲目，但是胡顏社長的水平很高，在編曲上他好像請了專業人士幫忙指導，總之絕對值得期待！”
“他應該已經準備好要走藝考的路了吧？”司見肖說，“你在社團活動時不妨多向他瞭解瞭解這方面的情報，如果你也想參加藝考，至少這學期結束得把方向定下來了。”
呂漪瀾贊同地附和道：“這一次司見肖說的倒是沒錯，見曦你是該好好考慮這件事了。”
“部長大人也這麼說嗎……”
“你底子不錯，文化課的話只要肯學我還是能幫你一些的。”呂漪瀾認真地說。
“可是我還完全沒有和爸爸媽媽說過這件事，可能他們一直都以為我在音樂上只是玩玩而已……”樂見曦的語氣中透露出她的擔憂和不自信。
呂漪瀾用理所當然的語氣接話說：“所以我們才要你先自己做好決定，如果你已經有足夠的決心決意了，下一步就是去和爸爸媽媽溝通了。”
司見肖忽然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聲：“見曦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呢？說起來我對此還是一無所知……”
“欸……這個……”樂見曦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呂漪瀾跟著擔憂了起來，她想到像樂見曦爸爸媽媽那樣常年把女兒拋下的父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有人渣的嫌疑。
但是她又聽樂見曦說過他們會雷打不動地準時支付生活費和各項開支。
情報就是如此有限所以呂漪瀾也沒法在腦海中描畫出樂見曦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何種型別的人。
“這樣吧……”樂見曦撓了撓頭，“等元旦文藝匯演結束之後，我再決定自己以後要走什麼樣的路。”
“哦，你是打算把這次的演出當成一個檢驗自己的機會嗎？”司見肖隨口說道，“如果順利就考慮繼續走下去不順利就算了？”
“咦……嗯……”樂見曦有點支支吾吾，沉吟的樣子好像在猶豫著什麼。
“元旦文藝匯演只是很小的舞臺，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不足以證明什麼。”司見肖鼓勵她說，“如果想握住夢想還是得勇敢一點，準備好去直面籠中之外的廣闊天地啊。”
“那頭兒你呢？”樂見曦問。
“我？”他被這一問問的猝不及防。
呂漪瀾也用感興趣的眼神看向司見肖，想聽他在這個話題上的答案。
“大概所有人都會認為寫小說死路一條吧……”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和別人的看法有什麼關係，你自己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呂漪瀾對他這種避重就輕的態度感到不滿意。
“那……呂漪瀾，我問你，你對寫小說怎麼看？”
“寫小說死路一條。”呂漪瀾撇嘴。
果然，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司見肖的表情彷彿在說“我已經把這一切看透了”。
“但這還是別人的看法啊。”呂漪瀾說，“我怎麼看寫小說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啊！”他語氣忽然激動。
“啊？”呂漪瀾和樂見曦都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目光。
“什……什麼意思啊……我的看法和你自己的決定有什麼關係……”呂漪瀾緊張了起來，她有點怕下一秒就聽到司見肖說出“因為我很在意你的看法”之類具有潛在告白意味的話。
司見肖仰著脖子，嘴角悲壯地向下，從牙縫裡發出聲音：“如果我身邊的朋友都認為寫小說死路一條的話……我要堅持這條路不久意味著自絕於人民嗎？雖然想象一下寫小說可能真的就是把自己孤零零關在房間裡碼字的樣子，但是……至少它應該是一種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通俗文化產物吧！”
呂漪瀾和樂見曦對視了一眼，都試圖從對方身上看出“人民”這個屬性來。
“他在說什麼啊？什麼人民大眾喜聞樂見的，這不是政治課本裡的東西嗎？”呂漪瀾問樂見曦。
“我是理科生哦，我也不懂什麼人民大眾喜聞樂見的……不過我知道了一點，”樂見曦嘻嘻一笑，扭頭一拳打向司見肖的側腹：“頭兒想要鼓勵，那就直說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司見肖捂著自己的側腹齜牙，雖然實際上樂見曦這一拳根本沒有力度，連一半情侶間打情罵俏那種動手程度都不算，她很有分寸地在接觸的一瞬間收勁了，觸感就像是她用拳頭貼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他齜牙的原因是尷尬，因為自己拐彎抹角想要表達的意思被樂見曦用這麼直白的話給說了出來，還是調侃性質的。
“哦，是這樣嗎……”呂漪瀾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緊接著也對司見肖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彆扭的性格原來一點都沒有改變啊。”
人的性格一旦鑄成豈是說變就變的……哪有那麼兒戲啊！而且同樣在很多方面表現得彆扭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喂，不如坦誠地說來聽聽啊。”呂漪瀾誘導著說。
“說什麼……”
“快點啦。”
“別鬧，快到校門口了，嚴肅一點保持距離免得等下被執勤老師懷疑男女交往過密。”他說著自覺地從她們倆邊上挪開一段距離。
三人各自把通校生通勤的請假本交到門衛室然後走出校門，像往常一樣匯合朝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
呂漪瀾正想接著剛才的話題讓司見肖好好表達一下“想要被她們鼓勵”的念頭，結果在轉頭朝他看去時發現他的表情忽然變了。
變得嚴肅又緊張，好像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麻煩。
司見肖和樂見曦都停了下來，兩人一起望著前進方向的人行道旁的第一棵行道樹。
“怎麼了？”呂漪瀾朝那邊看了一眼，發現那裡好像只有一個等著接孩子放學的家長。
樂見曦看了看司見肖：“阿姨今天也來接你回家嗎？”
“不，我沒聽說有這回事。”司見肖語氣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