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依舊是和往常一樣集體跑了兩圈步之後自由活動。
因為體育老師對解散前點名採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策略，所以沒什麼人敢在自由活動的時間就溜走，哪怕溜走也得敢在下課之前回來點名。
女生們三五成群分散在操場的各個角落，男生則基本集中在籃球場和足球場。
司見肖提前和韓若一打過招呼要趁這個時間把自己昨晚看完她寫的稿子後理出來的問題講一講，所以他拒絕了阿哲等人一起打籃球的邀請。
不過雖然沒有和大家一起玩，但他還是在籃球場內，因為和韓若一約好的就是在此見面。
韓若一所在的班級解散得比他們略晚一些，所以司見肖在球場門口等了她一會兒。大概看阿哲他們打了五分鐘籃球，姍姍來遲的韓若一從背後拍了他的肩膀。
“社長。”
“嗯，來啦。”司見肖點點頭。
“你昨天晚上來班裡找我？”她大概是從於清夢那裡聽說了這個訊息，“我請假去喝喜酒了。”
“噢，我聽說了。”
“你是不是和清夢不高興了？”韓若一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
“本來她解散後要和我一起走走的，但是聽說我要來找你，就不願意跟我一起過來。”韓若一回頭朝操場的另一頭望去。
司見肖順著她的目光也往那邊眺望，發現於清夢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100米跑道終點附近高高的裁判鐵架子上。
“爬那麼高嗎……”他還真有點擔心於清夢會從上面摔下來。
“唉，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肯告訴我。”
“這個等會再說吧。”司見肖想先把正事說完。
球場內忽然傳來一聲聲勢嚇人的大喝。
“哈！”
這也是男生打籃球時慣用的套路之一，突然發出大吼擾亂對手的心神，遇到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便很容易製造可趁之機。
己方傳球過程中籃球被人覷準時機一掌拍落，阿哲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傳球失誤的小鞠則是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我今天手感不太行，失誤好多，要不我先休息一下……”
“司見肖你來打嗎？”
靠在球場邊緣鐵絲網上的司見肖聞聲暫停了和韓若一的交談，對阿哲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空。
“忙著和女孩子說話呢，你繼續打吧，說不定打著打著手感好了呢。”阿哲聳肩。
九班的男生們發出一陣心領神會的笑聲。
韓若一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股緋聞流言的勢頭，擔心地對司見肖說：“社長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換什麼地方，那不就證明了你心裡有鬼嗎？”司見肖不理解她的邏輯。
“唔……好吧……”韓若一喃喃，“不換就不換吧，反正他們也不是很煩人。”
“言歸正傳，這次你寫的稿子沒有讓我眼前一亮或者怦然心動的點，整體感覺太平淡太拘束了。你是不是太把這次比賽當回事了？寫稿的時候患得患失很緊張？”
“社長你在說什麼啊，這可是全國大賽，而我只是一個連公開發表作品都沒有經歷過的普通高中生……”韓若一雙手食指不安地對在一起小幅度戳著，“我當然會緊張啦。”
“那你這麼緊張，就算進了複賽，到現場和那麼多人在一起還寫得出來東西嗎？”司見肖反問。
“能進複賽就好啦，我覺得自己大機率是一輪遊呢。”
“一輪遊也很正常，正如你所說的高手如雲嘛。”司見肖笑了笑，“而且這個比賽往期的優秀作品不是都會集結出版嗎？你也看過不少吧？拿自己的稿子和他們比一比，有發現什麼嗎？”
“差的很遠……”
“我不是要打擊你的信心。但是你要是繼續讓自己的思緒和筆被緊張給絆住，那就別想更進一步了。”司見肖說，“大膽一點去寫吧，昨晚我看的稿子，還不如你當初給文學社匿名投稿的那篇《早戀》呢。”
再次聽他提起那篇自己匿名投給鳳鳴的稿子，韓若一不可避免地感到羞澀，她支支吾吾地說：“社長你覺……覺得……那樣的更……更好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評價好壞，但是主觀上我覺得你之前的文稿更加有靈魂一點。”司見肖說，“你最近應該是為了準備比賽的稿子，又拼命閱讀了很多比賽相關的作品吧？除了這個沒法解釋你短期之內文風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是……”她抿了抿嘴唇，“最近一直在看前幾屆比賽的作品，感覺他們寫的東西內容題材都和自己很不一樣。”
“不用強迫自己往他們寫的題材內容靠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文字想表達的東西肯定也是不一樣的。”司見肖開導她說，“總而言之還是不要把比賽太當回事，就寫你自己想寫的東西好了。”
“但是如果一輪遊了我可能會很傷心的。”她用自嘲的語氣半開玩笑地說。
“如果一輪遊了你會就此放棄寫作嗎？”
“那……當然不會！”
“那就好了，這個比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笑，“這次一輪遊了下次可以再參加啊，高中組參加不了了你還能參加大學組呢。只要沒想放棄，就一直一直寫下去好了。就算每次都一輪遊，也沒人阻止你下次繼續參加啊。要是你的朋友中有人多管閒事來勸你說，若一，算了吧，別浪費時間了，你就把這種人打一頓絕交好了。”
韓若一被他這種樂觀的心態給感染了，她也笑了出來：“一直寫一直參加一直一輪遊，這就是社長你給我設計好的劇情嗎？我覺得我應該先和你絕交。”
“你要這麼忠奸不分我也沒辦法。”
“哼，誰讓社長你大忠似奸，我要在小說裡給你安排一個悲情的角色。”
“好啊，我還等著你把比賽搞定了繼續更新那個故事呢。”司見肖很期待地說，“北伐到底能不能成功啊？要不你先劇透給我聽一下。”
“你覺得呢？”韓若一賣了個關子。
“我哪知道，我又沒看過你寫的別的小說，捉摸不透你到底是喜歡虐還是喜歡大圓滿結局的。”
“我記得社長你說過你喜歡悲劇結局的吧。”
“嗯……等等，你難道要根據我的喜好來決定結局嗎？哪有那麼兒戲的作者。做作者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輕易被讀者給動搖自己的本心。”
“社長你要是這麼想，就不適合靠這行吃飯。”韓若一苦笑，“讀者的喜好就是市場的風向，你不順著他們，還想虐他們，他們就離你而去了。這就是堅持群眾路線的重要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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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啥都能扯到政治課本上的道理來……誒？這不就恰恰證明了政治課本上那些看起來讓他覺得滿口仁義虛言的大道理其實是真理嗎？
“不過我還是會遵循自己既定的方針寫完那個故事的。”韓若一在他愣神的時候說，“這個故事裡主角的原型不是岳飛嗎？”
“嗯，但是你故事裡的主角身邊圍繞的那些人給我的感覺比岳家軍還要兵強馬壯人才濟濟一點……”司見肖猜到了，“這是準備好要推向好結局的配置吧？”
“對我來說，小說裡的故事是用來彌補自己現實裡看到的一些遺憾的東西的。因為當年讀《說岳》讀得我太難受，所以這個故事一定不會通向那樣的壞結局。”韓若一說著舉起手對著空中用力一抓，像是要把什麼握住一般：“我早就想好了，不管過程這樣曲折，結局一定是直搗黃龍，北伐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