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食堂明明離乒羽館很近，在打飯視窗前排隊的司見肖望著前面呂漪瀾的背影心想，她其實沒必要特意回班裡一趟再過來這邊。
除非她本來想去的是新食堂……這麼一想他頓時有點不自在，因為來的路上都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就預設來了老食堂。
雖然他自己是覺得老食堂的菜比新食堂好吃，不過這種帶有個人主觀的評價也不一定適合所有人。
“那個……”
“怎麼了？”呂漪瀾端著盤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喝飲料嗎？”猶豫不決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他最終尷尬地朝自動販賣機伸出了手指。
呂漪瀾莞爾一笑：“你要請客嗎？現在不想。”
“現在不想的意思是……”
“吃完飯帶一罐咖啡回去吧，冬天的晚上有點容易犯困。”
“好嘞。”
兩人之後隨便找了空位放下餐盤，司見肖去消毒櫃取筷子，呂漪瀾則是去盛了兩碗湯，回來的時候彼此都有點為這份莫名其妙的默契感到羞澀，心照不宣地都沒有出聲。
活動課結束的下課鈴恰在此時響起，一分鐘之後老食堂開始湧入越來越多的高三學生，四周的環境也隨之變得嘈雜起來。
背景中充斥著不同的人說笑打罵的聲音，這反倒讓司見肖和呂漪瀾覺得輕鬆了一些。
“話說，真的要發平安果嗎？”他隨口問了一聲。
“發就發吧。”呂漪瀾捧著碗喝了一口湯，“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到時候你去和盧月老師說咯？”
“嗯，我會去說的。”
“那就好。”
“你不打算陪我去嗎？”呂漪瀾問。
“誒？有這個必要嗎？”
“你好歹也是副班長吧。”她撇了撇嘴，“何況之前她們還在教室裡那麼說你，你不會因此而產生自暴自棄的想法吧？”
才不會，我本來就經常有自暴自棄的想法。
“那個我倒是不怎麼在意啊。”他無所謂地說，“班長你之前你也沒必要那麼認真幫我說話，搞不好會引火燒身的，而且……”
“我不怕。”呂漪瀾強勢地打斷了他。
司見肖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有自己的堅持，無奈地點了點頭。
“如果在那種情況下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難道你還會瞧得起我嗎？”她莞爾一笑，“連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都不敢，一味地向群體和氣氛妥協，那未免太丟人了。”
果然像是她會說出的話，看來這個人並沒有從高一自己所遭受的困境中吸取什麼教訓，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自我。
“可是如果我沒忘記的話，我們不是還在絕交嗎？”
呂漪瀾愣了一下，被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對他說過“暫時絕交”這樣的話，期限是到元旦文藝匯演分出結果之後。
不過原本在她心裡一直擔心如果元旦文藝匯演分出結果搞不好這個暫時絕交會演變成真的絕交……
當初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當時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決心，過後沒多久便忘了，現在突然被他提起這件事，反倒覺得有點下不來臺。
呂漪瀾低著頭，把筷子放下，雙手抓著桌子問：“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因為我們還是處於絕交狀態所以我不該多管你的閒事是嗎……”
“我的意思是，差不多可以提前和好了，反正排練的衝突問題已經解決了。”
“……”呂漪瀾沉吟了一陣，似乎在認真思量他說的話。
“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好……沒問題。”
“這就完了？”司見肖瞪了瞪眼。
“那……還要怎麼樣？”呂漪瀾心想本來只是一個形式上的絕交和形式上的和好，難道自己這邊承認了還不夠嗎？
總不可能端起碗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絕交是班長提的和好理應也是班長來提。”他笑嘻嘻地說，“剛剛我說的不算，你重新說。”
呂漪瀾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司見肖，一眼就看穿他眼中那股掩不住捉弄她的笑意，明知道他就是等著看自己開口求和的樣子，但是偏偏拿他沒什麼辦法。
“司見肖，我們和好吧。”她語氣生硬地說完了這句話。
“完全聽不出誠意啊……你就不能，加點感情嗎？回想一下，之前你來看我們劇組排練的時候，我們的演員們念臺詞是怎麼念的。”
“明明你自己和駱璇楚在語文課念《羅密歐和朱麗葉》的臺詞時的語氣比我還僵硬！”
“就事論事好嗎！今天的我已經不是昨天的我了，排練教室裡的大家有目共睹。”突然被她揭開傷疤的司見肖顯得有點尷尬和激動，“不要岔開話題，快點快點，有感情地說一遍。”
呂漪瀾嘆了口氣，憋了很久，直到臉頰都紅了，還是沒能做好有感情地說出那句話的準備。
“我說不來，你要是覺得不滿意，那就算了……”
“別啊，再努力努力唄，班長你不是最喜歡努力了嗎？”
“你有資格勸我再努力一點嗎……”
“哎，怎麼又開始人身攻擊我了，說好的就事論事。”
“反正只是個形式，有那麼重要嗎？”
“有，很重要。”司見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為了加重強調的效果他還抿著嘴肯定地點了點頭。
呂漪瀾眼神閃到了一邊，她最後做出了選擇，快速地吃了幾口飯，然後端起盤子說：“我吃好了，你慢慢來。”
“哎……”司見肖後悔了，伸手做出挽留的樣子：“我開玩笑的……”
呂漪瀾“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依然端著餐盤朝遠處走去。
司見肖只好趕緊加快速度胡亂吃了幾口，因為吃的太快噎住了自己，他慌忙抓起了盛著蔬菜湯的小碗猛喝了一口。
緩過來之後他望著左手邊剩下的另一個碗陷入了沉思。
呂漪瀾好像忘了把盛湯的碗帶走，所以桌上剩了兩個碗，而之前自己習慣性地把碗放在左手，所以……
他驚恐地把手中的碗放下，重新在腦海中回想了一番之前的記憶畫面，百分之百肯定這個碗是呂漪瀾的。
這算是間接那什麼嗎？算嗎？算嗎？
從小到大，每當身邊發生這樣的事的時候，比如男生借用了女生的水杯，或者女生吃了男生吃過的食物，如果是在教室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一般都會有好事之人誇張地叫出來說“啊你們這是間接接吻”。
本來根本沒什麼頂多算是不注意個人衛生的小事，被這類人這麼一鬧騰之後就變樣了，甚至發生的次數多了這種說法也漸漸變得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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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見肖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響，才會在這個時候產生這樣的想法。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反正這個時候邊上沒有那類好事者的存在，自己只需要平常心一點當無事發生過就好。
將兩隻碗都一併裝進盤子，端去餐具回收處之後，司見肖在離開之前到了自動販賣機前買了兩罐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