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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從野蠻到馴服

一如既往地是樂見曦最早下車,她在道別之前還死纏爛打試圖讓司見肖答應幫忙創作歌詞。

這件事從開學前圖書館抄作業開始就一直延續到了今天,司見肖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讓她看到自己草稿本上的胡言亂語,結果這丫頭好似一見鍾情般就認定歌詞非他不可了。

“話說,既然她覺得你可以,你就寫唄。又不是什麼刀山火海摘星攬月的麻煩事。”呂漪瀾說道。

“哇班長你說的倒是輕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怎麼又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了?”呂漪瀾覺得他這番辯駁強詞奪理,在她看來分明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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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見肖不悅地說道:“就像當初我們都覺得你完全能勝任班長之職,希望你去幹一樣。實際上你心中的顧慮,作為旁觀者的我們並不瞭解,不是嗎?現在你也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我和樂見曦這件事,你覺得我有能力,就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責我不作為。”

呂漪瀾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終於道歉道:“好吧,對不起,我沒想那麼深。”

“沒事,我沒生氣,只是提醒你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司見肖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那你對寫歌詞這件事的顧慮在哪兒?有什麼影響嗎?”

司見肖聞言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呂漪瀾在道歉之後還會追問下去,他還沒想好怎麼應對,一時支支吾吾起來。

“就是……就是……”

呂漪瀾察覺到他的心虛,表情變得狐疑起來。

“就是什麼啊?”

“唉,樂見曦喜歡的無非就是五月天那樣具有叛逆精神、帶一點點中二的東西,所以她才會覺得我上回那個詞寫的好。”他苦笑著說道,“可是,那種東西能拿到文藝匯演去唱嗎?且不說我自己覺得羞恥……而且也和學校的理念格格不入吧。”

呂漪瀾一臉無語地看著他:“我看你就是怕自己丟面子吧,還什麼和學校理念格格不入……籠中抓成績是事實,也沒搞文字獄啊,你們那麼多社團不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嘛。”

“哇,您可別說風涼話了,我當然怕丟面子的啊。”司見肖扭開臉朝向車窗,“那可是在全校師生面前啊……說實話,我不太信任樂見曦的臨陣表現……不是說她水平不行啊,就是擔心她會掉鏈子。到時候她登臺先來上一句,這是音樂社原創的歌曲,編曲譜曲音樂社社長胡顏,作詞文學社社長司見肖,然後唱了個落花流水,文學社不要面子的啊。”

呂漪瀾忍不住笑了笑,沒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了,而是話鋒一轉問道:“你之前說,樂見曦是問題少年?”

“她爸爸媽媽常年不在家,沒人管她。”

呂漪瀾眼中露出驚訝之色:“她沒和我說過……”

“這有什麼好說的……她自己可能還覺得這樣挺好的吧,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從初中時候開始?”

“初中是如此,之前我不知道。”司見肖回憶著說道,“在我的記憶裡,初中的時候,她比現在還更加麻煩一些。”

呂漪瀾默默地根據自己的認知和想象在腦海中開始勾勒一個青春期叛逆少女的形象:染著暗黃色的頭髮,臉上掛著技巧笨拙的妝,略微營養不良細瘦的身軀以及彰顯個性的奇裝異服,抱著吉他嘴角帶著放蕩不羈憤世嫉俗的笑意。

觀察到她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司見肖趕緊打斷她的奇怪聯想:“喂,不要瞎猜測啊,樂見曦雖然初中的時候挺不靠譜的,但是絕對沒有什麼抽菸喝酒打架燙頭之類的不良記錄,這一點作為她的學習組長的我可以保證。”

“那你說的麻煩是指什麼?”

司見肖遲疑了,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初中時候的樂見曦,搜腸刮肚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野蠻。”

“野蠻?”呂漪瀾驚呆了,她覺得不管從哪個角度看,現在的樂見曦身上沒有任何可以稱為野蠻的元素。樂見曦是有點活潑熱情好動,有時候又不太懂察言觀色注意氣氛所以會顯得脫線,但本質上並不野蠻啊,呂漪瀾還想起之前她分糖給自己吃的事。

司見肖沒有急著解釋自己的用詞,而是說了一段乍一聽毫不相干的東西:“為了防止樹苗長歪,有時候會用筆直的棒子綁在上面用以矯正。從小就被繩子繫住的牲畜即使長到壯年也不會用力掙脫繩子。馴服是潛移默化的,知輕重、分對錯,人也一樣。”

呂漪瀾對他的話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過上脫離父母掌控的生活的,初中的時候我去過一次她家,家裡只有她奶奶。”司見肖說道,“老人很寵愛孫女,對她的要求有求必應。她告訴我,爸爸媽媽回來的時候只會指責她的學業成績,對其他漠不關心,而這種時候奶奶會庇護她。”

呂漪瀾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緊了,她對這種和自己成長經歷截然不同的生活感到難以想象。

“我把這種成長稱為野蠻。”司見肖繼續說,“她在學校裡表現得非常自我,幾乎不在乎別人,學習也是吊兒郎當,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們老師拿她也沒辦法,畢竟老師們對付問題學生的殺手鐧從來都是請家長,可是想見她父母一面都很難。”

“請家長……確實,我也被請過。”呂漪瀾自嘲一笑。

“啊?您說什麼?”司見肖被她岔開話題,覺得不可思議。

“初二的時候,期中考試我從年級第一掉到了第五,被命令通知家長來學校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呂漪瀾無奈地聳肩,“我知道你聽起來會覺得我好像在炫耀什麼,但是真的沒有。算了,還是說樂見曦吧,我想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你努力的功勞嗎?”

司見肖默默地點頭,他並不恥於承認自己曾經幫助過一個問題學生,相反這是他覺得自己十七年來所做的為數不多有意義的事之一。

“好吧我有些感動了。”呂漪瀾說道,“按照青春小說的劇本你們應該在高中戀愛然後大學畢業結婚。”

“你居然有空看這種廢書……”司見肖意外地說道,“我還以為你的課餘時間都是補習班和藝術培養。”

“我為什麼要上補習班?”呂漪瀾挑釁式的揚起眉毛,那副驕傲的樣子彷彿在問“我需要嗎”。

“好吧……您獨孤求敗,您不需要。”司見肖服氣地豎起大拇指。

公交車停在海岸花園站,呂漪瀾背起包下車,她對司見肖揮了揮手說:“剩下的故事以後再講吧。”

“你自己問樂見曦不行嗎。”

“我更想瞭解從你的視角出發,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改變,從野蠻到馴服。”呂漪瀾站在車門外對他說道,“你讀過聖·埃克蘇佩裡的《小王子》嗎?”

司見肖沒來得回答,車門就關上了。

他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小王子》裡所說的馴服和他所說的不一樣……

樂見曦的成長,是她自己的努力所推動的。司見肖心想,自己所做的不過是在她迷茫地站在分岔路口時,給她指了一個他自己也不知道通往何地的方向。

有些路看起來康莊卻未必是坦途,有些路看起來坎坷沿途卻精彩紛呈,很遺憾,人生不像他寫小說的時候一樣能夠站在上帝視角去觀看抉擇。他們所做出的選擇,大多是參考了前人的經驗或者自己親身所厲的往事。

想起記憶中那個在野蠻生長的道路上愈行愈遠的女孩,他就覺得自己當初拉樂見曦一把的選擇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