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關於趣味運動會的會議一直開到了午休結束，司見肖提出的“飛撲克牌”經過大家討論之後最終還是被否決了。
否決的理由有很多，最主要的是可行性的問題，面對會長和大家要求自己現場表演用飛撲克牌擊穿三米外的A4紙的“無理要求”，“雲玩家”司見肖表示自己並不能做到。
“首先，我沒有練習過，只是之前看到過而已。其次，看起來也不是很難，所以我想可能有的同學不用練習也能做到……”
這番標準的“雲玩家”發言一說基本就判了死刑，大家直接開始討論下一個議題。
會議解散之後他準備直接回自己的教室，下午第一節是很重要的數學課。
“嘿，社長。”正往外頭走的他聽到背後有個女生的聲音這般喊道。
司見肖沒有回頭，自顧自往外走去，畢竟社長這個頭銜並不是他獨有的，他可不想笑著回頭之後發現對方喊的是另外一個社的社長然後自己笑容緩緩僵硬在臉上，那就太尷尬了。
之所以有這樣的憂患意識，是因為他以前“不懂事”的時候就出過這樣的醜，從那以後他就學會了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籠中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還不是個社長會長部長班長了呢？時時刻刻謙虛地謹記“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是非常明智的人生哲學。
“社長社長！”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了。
司見肖還是沒有停住腳步，走出了門外。
他在門口等著，沒多久就看到了鼓起腮幫子走出來的安冬苒。
“原來是你在喊我啊……”
“我還以為你沒聽到呢！”安冬苒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委屈表露出來。
司見肖抱歉地笑了笑：“我以為不是喊我的，就沒回頭，話說你好像沒什麼存在感啊……剛剛開會的時候我都沒有注意到你。”
“我們高一的新生哪敢說話，就是躲在一邊聽你們說。”安冬苒吐了下舌頭，握起兩個拳頭說道：“不過社長你沒有注意到我真是太過分了！我就在你斜對面不遠好嗎！”
司見肖尷尬地抓了抓頭髮：“不好意思啊，我一開始就心不在焉的沒怎麼認真參與，而且我不太習慣把其他人一圈都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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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有點意外，看不出來社長你居然是內向的。”安冬苒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一般。
“嗯……說實話我也有點意外，你現在比當初開朗多了。”司見肖說，“你是和熟人說話會覺得比較輕鬆的那種嗎？”
安冬苒小臉一紅：“啊……難道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當然……當然是混熟以後會比較聊的開啊。”
“那就好。”司見肖笑了笑，“不然我還怕和上次在食堂一樣說著說著就把你說哭了。”
“社……社長再見。”安冬苒直接跑掉了。
司見肖在原地呆了一下，自我反思道：“難道我的聊天方式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另一個聲音冷不丁在他身後響起。
司見肖被嚇了一跳，猛然回頭看到韓若一抱著筆記本站在自己身後。
“怎麼連你也在？”
他內心的臺詞是：怎麼連你我也沒發現……
韓若一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無辜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被選為體育委員啊，難道我看起來很運動嗎？喂，司見肖，我很運動嗎？”
司見肖聽完，本著嚴謹的態度，準備認真地把她從頭到腳端詳一遍再回答，結果他的目光才剛剛從她的腦袋移動到她的身體，胸膛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韓若一舉著拳頭：“我發現了，你是真的不會聊天啊。任何情商正常的人根據剛剛我們的對話情景，用腳也能判斷出我就是希望從你這裡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啊，唉……你沒救了。”
是嗎，原來我不僅僅是在面對詩言學姐的時候會變得不會聊天……原來我根本就是不會聊天嗎？司見肖意識到了這一點，感到很悲哀很絕望。
韓若一嘆了口氣，開始往回走。
司見肖也嘆了口氣，默默跟上了她。
兩人並肩走在回南樓的路上，一直不說話的氣氛很奇怪，韓若一只好主動開口問道：“說起來你看起來也不像運動達人啊，怎麼當你們班的體育委員？”
“糾正你一下，我不是體育委員，我是副班長。”
“噢……那你們班體委呢？”
“我怎麼知道……班主任讓我來的，她好像很樂意使喚我。”司見肖聳肩。
“噢，盧老師，挺好的，在她手下做事，也挺好的。”韓若一點頭。
司見肖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好不好？盧月老師又不教你們班英語……”
韓若一笑了笑，回答他說：“我當然知道，因為她是我高一時候的班主任啊。忘了和你說，我高一是九班的，選了文科之後去了十四班。因為我不是那種拔尖的學生啊……”
司見肖對她說自己原先是盧月老師班裡的學生這件事感到很震驚，隨後又從她的最後一句話裡聽出濃厚的自嘲意味。
“因為我不是那種拔尖的學生”，司見肖覺得這句話與其說是自嘲，不如說諷刺的意味更濃。
他看過這一次的文科年級榜單，韓若一的成績並不差，是進了前四十的，等到期中考試的時候他們前四十名的學生還會在同一個考場裡見面。
他想韓若一心裡肯定還是希望能夠繼續留在盧月老師任教的班裡的，因為平心而論，作為班主任盧月老師的綜合得分在大多數老師之上。
這就是籠中的文理分班讓人詬病的地方的，儘管號稱集中了拔尖的學生，但九班也並沒有做到全員在年級測試裡超過其他普通文科班的地步。
“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吧，下次期中考試還能同場競技呢。”他說。
“啊？你別用怪怪的眼神看我啊，”韓若一連連擺手，“這次我只是運氣好而已，而且剛轉入文科班，有些人還沒有適應還沒有發力吧，也許下一次期中考試之後，我就會被打回原形了。”
她彷彿擔心司見肖不信自己一般，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本來就天賦不高，心思又不能完全用在學習上，何況還有忠實的讀者在等著我，所以你懂的……”
司見肖愣了一下，知道她說的讀者是指自己。
“喂，你可別因為要寫連載給我看，就把學習給荒廢了啊……這個責任我承擔不起的。”
“哈哈哈……”韓若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大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我嚴肅認真地和你說的……你爸爸媽媽肯定希望你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來著。”
已經到了三樓，司見肖不再往上走了。
韓若一把自己抱著的筆記本塞給他：“剛剛開會我閒著無聊又多寫了一些，拿去看吧。”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司見肖皺眉。
“我會為自己選擇的道路負責的，你別操心了。”她背著手轉了個身，倒退著走上了三樓通往四樓的樓梯。
司見肖望著她，有點擔心，又有點崇拜。
“和我唯一的讀者朋友提前說一聲，這次更新看完之後可能要等很久了。”韓若一笑著說道。
“為什麼？”司見肖有點遺憾。
“我已經決定參加今年的萌芽新概念作文大賽了，截稿到十一月底，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接下來我要好好準備一份參賽的作品。”
《萌芽》雜誌主辦的新概念作文大賽，多少中學生文藝青年們眼中的夢想級殿堂啊，司見肖曾經也想過……作品在學生群體中暢銷的韓寒和郭敬明的職業作者生涯幾乎都是從新概念作文大賽獲獎開始的。
“挺好的，”他鼓勵道，“加油去追夢吧。”
“不一起來試試嗎？”韓若一站在臺階上對他做了一個伸手邀請的動作。
一起來試試？司見肖怔了怔，忽然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試試……嗎？”他的回答不是很自信。
“就當一次見識和歷練也挺好的，不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至少可以看看鳳鳴之外、籠中這方寸之地之外，都有些什麼樣的有趣的傢伙們。”韓若一自信地說道，“如果發現自己還不及他們，那就更加有目標去努力了，我想透過努力有朝一日和他們站在一起，那就此生無憾。”
有夢想的人就是了不起啊，好吧，試試又何妨呢？就當給韓若一當陪練了。
懷著這般心情，他答應道：“好，我也參加。你說的沒錯，出去比一比才知道山外更有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