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早上補過了覺，下午連續上兩節數學課的時候司見肖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太好，碰上今天數學課的內容又有點難，他混了兩個四十五分鍾貌似啥也沒聽進去。
面對黑板上老師留下的自己看不懂的題，他只感到頭疼，幸虧數學老師沒有在上課的時候點自己上去做題。
老師們似乎向來都很喜歡讓學生到黑板前現場做題然後再講評一番，若是做的好也就罷了，但如果擺明了不懂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在上面乾站著就很尷尬了。
至於像駱璇楚呂漪瀾她們那樣出色的學生，老師卻一般不太願意叫，因為叫人上來做題就是為了發現問題的，而不是叫人上來表演如何花式解題。
兩節數學課上下來所有人都感到疲乏了，不知道是課程安排的巧合還是人為製造的調劑，晚飯前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正好可以讓人從數字和符號的海洋中脫身出來好好放鬆一陣。
“走啦，去上體育課了。”阿哲把外套脫下來晾在椅子上，對還坐在座位上發呆的司見肖招呼道。
“幫我請個假吧。”司見肖趴在那兒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去了。
阿哲繞到司見肖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天氣這麼好你又沒生病，請什麼假啊？走，上課去。”
司見肖任他拽著自己出了教室，口中還在抱怨道：“我又不會打籃球，你拉上我去沒用啊。”
“多玩玩不就會了，我教你啊。”阿哲自信滿滿。
這傢伙還真是熱情得讓人無法拒絕啊，不過他有一點說的沒錯……司見肖在走廊上望著外頭的天空心想，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陽光明媚，微風清爽。
於是那天下午他頭一回認認真真地跟自己班的男生們打了一回籃球，阿哲和另一個又高又壯的男生帶著他打，儘管大多數時候他充當的只是一個中轉傳球的角色，但還是體驗到了 相當的樂趣。
阿哲也很夠意思，一旦局面優勢就找機會主動給司見肖喂球，並且讓他大膽地出手投球。
司見肖越投越來癮，雖然命中率低的可憐，依然玩的不亦樂乎，到後面連作為對手的同學都開始漸漸故意不干擾他放他自由投球，偶然得手之後所有人都會贊一聲好。
“下次也一起來玩吧，別老是一個人溜走了，太不合群。”臨近下課的時候阿哲將一瓶礦泉水拋給他。
司見肖擰開瓶蓋猛喝了一大口，回答道：“我知道今天是大家特意讓著我的，是你私下裡和他們打過招呼了嗎？為了拉我入坑？”
“這種事還需要私下裡打招呼嗎？大家當然都希望你能一起玩，要團結啊。”
“謝了。”司見肖點頭，“下次我會做好他們不讓我的心理準備的。”
“有特殊情況的話還是可以讓的，別說是讓好吧，哪怕配合你演也沒問題。”阿哲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特殊情況？”司見肖沒聽懂。
阿哲朝球場東面的鐵絲網外擠了擠眼睛示意。
司見肖朝那邊望去，看見有幾個女生正站在那兒，他若有所悟地“噢”了一聲。
“不是那邊，你看哪兒呢？”阿哲露出嫌棄他笨拙的表情，重新給他指了方向。
原來他示意的方向不是鐵絲網，而是球場圍欄的那個門那兒。
司見肖移轉視線，看見呂漪瀾站在門外不遠處的塑膠跑道上，抱著雙臂望著這邊。
“喂，你不要胡說八道啊。”司見肖用力勾著阿哲的脖子警告道。
“啊？我說什麼了嗎？”阿哲一臉無辜，隨後輕笑道：“你心裡有鬼啊？”
“你才有鬼。”司見肖把紀檢部的檢查袖章從口袋裡掏出來，“我等會要跟她去高一檢查衛生，她估計是來叮囑我不要忘記時間的。”
“別跟我解釋啊，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怕你造謠傳謠。”司見肖說完悻悻地朝球場外的呂漪瀾走去。
呂漪瀾等他走近了，用很正式的語氣說道：“六點二十我在高一那邊的花壇等你哦，別遲到了。”
“好啊，不過你要回新食堂吃飯嗎？老食堂就在操場邊，我打算就近解決了。”司見肖說。
呂漪瀾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去老食堂好了。”
體育老師很善解人意地提前五分鐘宣佈了解散，他們得以趕在高三下課之前前往老食堂用餐。
各自去中意的視窗買了晚飯之後，司見肖和呂漪瀾本來有很自然地匯合在一張飯桌上的趨勢，但是這時候陸陸續續又有其他九班的同學進來了。
兩人默契地沒有坐在一起，選擇了隔著一條過道的兩張桌子，彷彿那條過道是楚河漢界一般。
司見肖剛坐下沒多久，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頓時打心裡感激這道楚河漢界。
戴詩言跟著第一批抵達老食堂的高三前輩們一起進來了，這時候已經坐下吃飯的人不多，她也很容易就發現了司見肖並且笑嘻嘻地上來打招呼。
“學弟你們今天上體育課吧？來這麼早。”
“嗯……是啊，學姐也挺早的。”
戴詩言“咯咯”地笑，回他道：“不早沒東西吃啊，先不和你說了，我去排隊了。”
司見肖回頭望著詩言學姐的背影消失在逐漸變長的佇列裡，接著感受到了來自側面呂漪瀾的目光注視。
他平靜地轉過去和呂漪瀾對視，後者則是恰到好處地避開了他埋頭吃飯。
過了幾分鐘，戴詩言又回來了，問也沒問一聲就端著一盤豐盛的晚飯坐到了司見肖對面。
“好久不見了學弟。”戴詩言拿著筷子卻不急著吃飯，對司見肖問道：“上回那情書你到底送出去沒有啊？”
“沒有……”
“那學姐幫你送唄。”戴詩言又攛掇道。
“不……不麻煩了。”
“啊……”戴詩言有點失望，想了想又問道：“那你還吃得下嗎？幫我吃一點，我買多了。”
司見肖沉默了，他對這個話題的跳躍轉折有點措手不及。
“這個給你。”戴詩言見他不主動又不拒絕，直接自己動手給他夾了一塊炸得焦脆的帶魚。
司見肖望著那塊落到自己面前的帶魚走神了。
“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吃這個嗎？”戴詩言以為自己又做錯了，懷著忐忑小聲問道。
她不知道司見肖走神的原因是因為看到自己給他夾菜的這一幕後，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琴瑟相和舉案齊眉。
“沒……沒什麼。”司見肖訥訥地回答道，不敢朝她看，生怕她慧眼如炬發現自己心中所想。
這時隔壁的呂漪瀾端起了盤子走向回收處，她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把筷子落在了地上，剛好滾向了司見肖這邊。
司見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俯身撈起了那兩根筷子，遞還給呂漪瀾。
“謝謝。”呂漪瀾客氣地說道，接過筷子迅速離開了。
這時司見肖忽然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他看了一眼時間，胡亂又吃了幾口飯，然後對戴詩言說道：“抱歉學姐，今天輪到我們班查衛生，我得先走了，學姐再見。”
“哦……噢噢，再見。”
他在回去的路上趕上了呂漪瀾，呂漪瀾問了他一句有沒有把要檢查的專案記住，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司見肖覺得有點意外，她居然什麼都沒有問自己，他想戴詩言說的情書的那番話呂漪瀾一定聽見了，這位部長大人居然選擇了放自己一馬。
他得了便宜也不敢多想，認認真真在腦海裡把檢查的專案又過了一遍。回到南樓的時候呂漪瀾讓他在樓下等，自己上去班裡取了檢查記錄的活頁夾和筆，下來再一同前往高一的教學樓。
他們抵達高一那邊的時候正好六點十九分，離晚自習預備鈴還有一分鐘。
高一教學樓一共五層，一層有四個教室，司見肖和呂漪瀾等預備鈴響過之後就開始行動，逐層逐班進去檢查。
第一層四個班轉下來總體情況還不錯，只有一個班級因為過道裡有些許垃圾被扣除了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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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狀況出在第二層，高一七班的教室是這一層唯一關門的，但即使關著門司見肖和呂漪瀾還是能聽到裡面傳出的大嗓門訓斥聲。
“你們自己看看你們這一次考試的成績！啊？一個個都想著玩想著放假了是吧？知不知道整個年級我們班的平均分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還差了好幾分呢！我教書二十年當班主任十年從來沒這麼丟臉過！算上提前一週的軍訓你們也才在龍中學了一個月喂！跟別人班的差距就這麼大了嗎？”
那兇蠻暴躁痛心疾首的語氣聽的呂漪瀾和司見肖面面相覷。
“窗臺沒擦過，還有不少落灰。”司見肖先在外頭走廊看了窗臺。
“走連廊的地面也沒打掃過。”呂漪瀾皺眉，“兩層檢查下來這還是第一個……”
司見肖心想可能是這班主任吃完飯就直接來班裡教訓人了吧，連累今天的值日生都沒時間進行打掃工作。
呂漪瀾走到前門開始敲門。
“幹什麼？”開門的是一個戴著眼鏡微微有些地中海跡象的中年男教師，他面色不善地向呂漪瀾質問道。
“老師，我們是來檢查衛生的，需要進班……”
“滾！”
一聲低吼之後，中年男教師把門摔上了，發出了一聲巨響。
司見肖看到呂漪瀾的後背明顯一震，似乎是被嚇到了。隨後呂漪瀾的肩膀開始小幅度地顫抖，司見肖在她身後，也不知道她是被氣的還是委屈的要哭了。
“班長……沒事吧？”司見肖擔心地喊她。
呂漪瀾轉過身，揉了揉微微發紅的眼睛，小聲說：“走了，我們去下一個班吧。”
司見肖愣了愣：“那扣分怎麼說？”
“算了吧，情有可原……”她說，眼角淚光閃閃。
大概是怕被司見肖看到自己哭的樣子，呂漪瀾匆匆往走廊另一頭走去，但是她忘了自己先前說話聲音裡的哭腔早就暴露了。
司見肖看著她的背影，咬牙道：“那怎麼行，不扣分豈不是便宜了那家夥。”
呂漪瀾口中的那句“算了”還沒說出來，忽然聽到背後又是一聲巨響。
她張著嘴回頭看去，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