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大叔和老闆娘真是好人啊。”回味著剛才那碗味道鮮美的免費餃子，樂見曦忍不住發出感慨。
“是啊。”
樂見曦推著腳踏車和司見肖一起走在人行道上，她打算先把車放在司見肖家樓下，然後一同去坐公交車前往古苑民居與其他人會合。
“就放這兒好了。”司見肖給樂見曦指了一個位置。
“噢，知道了。”
司見肖站在路旁默默看樂見曦去放車，她今天穿了一件V字領的黑色毛線背心，底下是白襯衫，下身黑白灰三色格子裙，這副裝扮讓她看起來比原先還多了幾分俏皮。
低頭看了一眼表，現在還不到八點，到兩百米外的車站搭乘公交前往古苑民居大概花費不到三十分鍾，不用擔心遲到失約的問題。
“好了，我們走吧。”樂見曦跑回來對他說道。
“嗯，去對面乘車吧。”考慮到乘車的方向需要過馬路，司見肖率先走下人行道踏上了斑馬線。
“等等我……”樂見曦發覺他的行動有點快，但是並沒有猜到他行動快的理由是什麼。
那理由當然是擔心被好事的街坊鄰居看到自己假期第一天和一個同齡女生“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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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苑民居初中的時候學校組織我們去玩過，你記得嗎？”司見肖一邊走一邊問她。
“記得啊，太過分了，是讓我們走路來回的！”樂見曦憤然控訴道，但隨即又自己笑了：“不過那個時候真的好開心啊，可以和大家交換各種各樣的零食……”
司見肖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那個時候全校師生拖著長征般的隊伍從學校大門出發，但是儘管山高路遠走斷腿，他們每個人心裡都很興奮。
畢竟小孩子天性愛玩，離開學校集體出遊當然是開心的。而且對那個年紀的他們來說，這樣的遠行在心中的意義不啻於一次緊張刺激的冒險。
“今天故地重遊，不知道會不會別有一番心情。”登上公交車，他喃喃自語道。
“不愧是頭兒，說話好有文藝範兒！”
“……”
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獨處的原因！
氛圍完全被緊跟在後的樂見曦給摧毀了，他忽然一句話也不想說了，默默地在後排的窗邊坐下。
樂見曦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身旁的空位上，隨手撫平自己的裙襬，戴上耳機輕輕地哼著一支司見肖沒有聽過的曲調。
車輪開始緩緩轉動，逐漸加快。望著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向後逝去，司見肖忽然又想心生感慨，但是耳畔縈繞的輕哼聲提醒他邊上有一個隨時可能破壞自己心境和氛圍的怪物。
或許是自己太過矯情了，哪來那麼多的感慨。就像盧月老師在運動會的時候所說的那樣，自己離有資格批判這個世界還很遠。
太過多愁善感，或許也不是什麼好事，青春期的許多煩惱大抵上來源於思考的太多。他決定不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閉上眼靜靜養神。
客觀評價，樂見曦哼曲子的聲音動聽悅耳，而且她今天聽的似乎不是五月天節奏感明快的搖滾樂，曲調舒緩婉轉了不少。
司見肖幾乎快要在這靡靡之音中睡著了。
昏昏欲睡地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樂見曦在身旁喊他。
“頭兒。”
“嗯……怎麼了？”他抬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下個月有五月天的演唱會，離我們不遠。”她說，“一起去看吧？”
司見肖稍微清醒了一些，說道：“是下個月的話現在已經來不及弄門票了吧？”
“我表達有問題……其實是十一月初的。而且門票我早就已經訂好啦。”她小聲說，“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考慮到……”
“沒有考慮到什麼？”
樂見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髮：“沒有考慮到會和部長大人做朋友……”
司見肖領會了她的意思，大度地說道：“那你去邀請呂漪瀾不就好了，我無所謂的啊。”
樂見曦愣了一下，嘟嘴道：“那怎麼行……本來就是打算要和頭兒一起去的。”
“是什麼時候？”
“我記得是十一月的第二個週六，好像是的。”
司見肖想了想，掃興地說道：“那個時候差不多期中考試前後吧，跑出去玩真的好嗎？”
“考試可以下次重來，這麼近的演唱會錯過了說不定就再也沒有了！”樂見曦握緊雙拳展示決心。
這是哪裡來的邪教異端理論！
“再說吧。”司見肖決定先把這件事緩一緩，畢竟現在草草決定一個多月之後的行動有點不靠譜，天知道會有什麼變數發生。
樂見曦的表情有點失望，她心情鬱悶地重新戴上了耳機。
為什麼頭兒就不懂呢？就算現在她和部長大人的關係再好，也終究沒有超過他們之間積累已久的友誼。
但那真的僅僅只是友誼嗎？樂見曦往這個問題去想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雙頰升溫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好像對司見肖有了一種自然無比的依賴感，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心裡莫名地有些慌亂。
如果有人問她是否喜歡司見肖，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的。但她又覺得，這種喜歡似乎和那道界線又差了點什麼。
就像那天在老食堂被孫小希誤以為是司見肖的女朋友時，她雖然感到害羞，卻沒有高興歡喜的心情。
想不明白的事真是太多了……樂見曦在心中嘆氣。
車停在了古苑民居站前，下車的時候司見肖察覺到她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情緒，那低著頭劉海遮眼抿嘴的模樣說不出有多委屈。
他以為是自己先前拒絕邀請的原因，心中過意不去，下意識地朝樂見曦伸出手，本意是想拍拍她的肩膀說些安撫的話。
但是樂見曦忽然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後退了一步，她才剛走上人行道，這一退先邁出的那條腿就下了馬路牙子。
看到她整個人有後傾的趨勢，司見肖果斷抓住她的手腕拉了她一把。
“謝……謝謝。我剛剛有點走神。”她撥弄著自己的劉海，彷彿它們凌亂了需要打理一番，“你不要一聲不響突然伸手啦……我……被嚇到了。”
“好吧，對不起。”
“沒事的……”她意識到司見肖還抓著自己的手腕，紅著臉朝旁邊看去。
“等到了十一月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和你去吧。反正……這些年被你薰陶感染，我也算半個五月天的粉絲。”他說。
“唉唉唉？”
有必要這麼吃驚嗎？司見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頭兒，你看那邊那個穿白色碎花連衣裙戴草帽的女孩子。”
“怎麼了……很好看嗎？”司見肖沒有轉頭，聽了樂見曦那番描述就覺得那個女生的打扮帶有濃厚小資文藝情調。
“不是……唉！好看是好看但重點是……”樂見曦那雙本來就大的眼睛被她瞪得更大了，“好像部長大人啊。”
“不可能的啦，呂漪瀾那種學習狂人怎麼可能剛放假就跑出來玩，而且還是來這種免費入場的平民景點。”司見肖自信地擺手。
他話音未落，那個“小資文藝情調”的女孩就轉了過來，她的手裡還捧著一隻單反相機。
鏡頭似乎對準了這邊的公交站臺，相機把她的臉遮住了，但司見肖直覺地從鏡頭的聚焦中感受到了一陣寒意。
想象之中，女孩按下快門的時候發出的不是咔嚓一聲，而是子彈出膛的聲音。
同樣發現對方似乎在拍這邊時，樂見曦鏡頭感良好地舉起了剪刀手。
片刻之後，戴草帽穿白色碎花連衣裙的女孩放下了單反。
與之對視之後，司見肖默默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啊！真的是部長大人！我就說吧！”
失去矯正鏡片之後司見肖感覺周圍的世界一片模糊，那個捧著單反的女孩也變得朦朧了，就像印象派大師筆下的油畫。
只有以自己為中心的小片區域是清晰真實的，這種彷彿主角光環一般的感覺真好，他感慨萬千。
那女孩緩緩朝自己走來，距離越近她的清晰度越高，純白的連衣裙微微擺動，讓她仿如被施了神奇魔法後逐漸走出油畫世界的天使。
“司、見、肖。”
呂漪瀾出聲的那一瞬間，天使化為魔鬼，血盆大口，白牙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