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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迷路

“明天我帶著你去一趟帝都。”那個男人在我的面前這麼說著,一邊夾住了一塊肥肉朝自己的嘴裡塞去,“你還有什麼要留戀的嗎?我們大概會在那裡讀到你初中畢業為止。”

他打算在我初二這一年將我接送到帝都去。據說他要和帝都的國王商討一些大事,不得不在那裡待上好幾個月。

我當然是二話不吭,在頷首點頭之後只好味同嚼蠟地吃著自己碗中的飯,他說什麼我必須得遵守,否則下場便會和母親一樣。

“詩織,聽醫生說你母親的病好像更嚴重了,不去看看嗎?”他嚥下了喉中的飯菜,假惺惺地問道。我和那個女人也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就算有也只是血緣關係罷了,除此之外我們自從出生就沒有見過一次面。

我對她根本談不上是女兒,她對我也根本算不上是母親。

我就是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這樣的一個殘缺,卻又不得不為了遺產權而爭奪的家庭。好在我還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您不是說要先轉校去帝都嗎?那肯定是沒有時間看她的了。”說著,表情露出了一副憐憫,不是對母親病重的憐憫,而是對父母關係的憐憫。相反她一概不聞我的訊息,我甚至老是去猜忌她是否知曉自己有一個女兒這樣的事實。

“就這麼辦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出發了,告訴我,是嗎?”

“是的,父親。”我一句一句地重複道那些幾乎是機器說出毫無情感的話,心裡早就心生厭惡,彷彿時間將永遠停留在我與他的對話,那麼的無窮無盡,既盼望著早日終結又盼望著早日獲得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多麼希望能夠再一次見到那位女孩,那位曾經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拯救我的英雄。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是否還好。”我無力地躺在了床鋪上,儘管床鋪上瀰漫著我身上自小帶著的體香——能讓我安心的香味,現在卻根本失去了效果。當回過神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位女孩的笑顏,儘管早已過去了九年之久,但依舊還是揮之不去。彷彿昨日剛發生過這件事一樣,我總是這麼想著然後又陷入一個人的幻想——我天真的幻想那個女孩會和我成為朋友、會天天找我來玩耍、會和我談天說地、會和我一起度過餘生……這種想法何嘗不有?

“哪怕你早已不記得我,我也還是想要你再和我相遇一次啊。”心裡這麼渴望地說道,我栽進了枕頭中,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

那個男人早已把行李都叫人搬運過去了,如平時一樣的大別墅看起來似乎缺少了什麼真實的存在,明明只是缺少了一些傢俱卻顯得如此寂寞——如同我空虛的內心。他在臨走前告訴我中午過後便會有人專門接送我到帝都,可見他為了公事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掙脫他的束縛,輕鬆地休息一個上午了。

由於沒有朋友的緣故,再怎麼放鬆也只是坐在家裡無所事事懶懶散散,除此之外又還有什麼能夠做的呢?

我翻遍了書櫃上的書,找遍了家中裡裡外外的雜物都沒有一件令我感興趣的。聽說到了帝都之後所學的東西和這邊稍有不同,也只有預習這個辦法能夠讓我提起神來。

在幾個小時後,別墅的大門被敲擊,發出“咚”的聲音。我深知,他們已經到了。

我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書桌準備著接受洗禮審判。

“大小姐,可以上車了。”一個傭人彬彬有禮的向我行著標準的禮儀,我也用那個男人教給我的“最好姿態”去迎接這些卑微的下屬:“可以了。”正當他準備用那雙骯髒的手牽住我的手時,我突然抽回,然後連忙補充了一句:“我自己可以來。”

“我可沒有叫你如此無禮”的想法油然而生。

在天空中慢行了幾個小時後,帝都的輪廓終於接近了我的視線彼端,我激動地眺望著這聞所未聞的王國,期待著能夠在裡面交到新的朋友——這只是我一個滑稽的夢想罷了。即使我有多麼渴望能夠擁有一個摯友,而這個夢的結果顯而易見,終究會是被無情打破。所以,想法可以有,在夢裡實現就足夠了。

……

一番折騰後,連續坐了幾個小時的空中飛馬,身心早已疲憊不堪,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們已經帶領我來到了屬於自己的新家。不知那個男人從哪裡搞來的這麼一套豪華的房子可以供我居住,好歹他也是愛德華王國的“國王”,我應該相信他有這個實力。不然又怎麼會輕而易舉地約束我呢?

“大小姐,陛下說從今天開始,要忙著去和懷特國王商談以及偶爾會回帝都和帝都的國王商討國務,因此會不定期回到這個家中,但也不是過於經常,大概每隔四個月會有一次。還希望這段時間您能好好照顧自己。”語畢,他便關上了房門,在那之前,那些熟悉的傢俱也都已經早早被挪動到了這裡。感覺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窩,這個小窩現在並沒有所謂的主人,留在這裡的只有我這一隻心安理得的小貓——被管束得太久而想要掙脫牢籠的小貓。

我是沒有這個勇氣的。

我來回徘徊在客廳,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的佈局,在稍微熟悉了一下之後,大致記住了所有的位置後又開始悠哉悠哉地漫步。

“不知道新的學校長什麼樣。”腦中突然劃過這麼一絲危險的想法,我迫切想要知道學校的樣子,就好像那裡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吸引著我的注意力一樣,讓我無論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的,為了結束這種煎熬,我打算先去看看自己的新學校。畢竟後天假期就結束然後就要去報道開學了。

故而懼怕未來,討厭明天渴求過去。

在這麼大個帝都找一所學校還真是不容易,我記得那個男人臨走前給我說了學校的名字:“似乎是立花第一附所中學來著。”我努力回憶起他對我囑咐的點滴,終於找到答案後,不擅長與外人交流的我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問題。

我該怎麼開口詢問學校的地點?

現在可謂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知道一點辦法,既不敢上前去問別人,也不敢自己一個人獨自行走在夜幕降臨的小道上。雖然小道上的人並不少,但一個人穿梭在人群之間,對於我這種交際恐懼症還是有一些困難的。

“怎麼辦啊……明明是自己說要去的現在卻變成這種情況。”在猶豫的這段時間,我被來來往往的人群擠到了不知名的小巷中,周圍一片漆黑,就連一點照明的東西都沒有,自己也沒有學到什麼關於照明的技能——現在學的只是初級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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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情況很不妙……總感覺黑暗中有什麼要從眼前迸發出來,黑乎乎的縮成一團的是?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方的不明物,心率達到了自己都能夠聽到的誇張速度,再快一點感覺就要蹦出嗓子眼了。緊張的心情圍繞在心頭,越是靠近那個東西我的心絃越是緊繃。

直到那個縮在地下的東西突然向我轉過身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