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周成卻在這時改變了注意，嘿嘿一笑，便坐直身姿道：“突然間不想聊天了，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
“這個故事，發生在我的故鄉。相傳在大隋開國之初，有一個世家公子外出狩獵，偶然間遇見了一個清秀姑娘，兩人一見鍾情，很快乾柴烈火，發生了那種事情。公子允諾，要娶姑娘為妻，可沒想回家之後，家中竟已給他定了門親事，那親家的小姐，不僅生的花容月貌，且性格溫潤賢淑，比那山野姑娘，強出不知多少……”
“公子很快移情別戀，將那山野姑娘忘在腦後。姑娘在鄉等不到公子歸來，忍不住便尋上了縣城，等聽到兩人結親的訊息後，不由傷心欲絕，他找到了公子，與其爭辯，沒想竟被對方毫不留情的趕出府外，姑娘滿懷幽怨，將公子一縷髮絲攥在手中，便從城牆之上縱身躍下……”
“又一個被負心郎害了的可憐人。”
沈落雁輕哼一聲。
“呵呵！”
周成沒有搭腔，森然一笑便繼續道：“當屍體被發現時，她手中依舊緊緊握著那縷頭髮。當時圍觀的人很多，公子恰好在場，於心不忍，想要上前收斂屍體，卻被一路過道人攔住。那道人告訴公子，姑娘自殺時之所以緊緊握著你的頭髮，是因為她想要在變成厲鬼後，鎖定你的氣息，回來找你報仇。”
“公子聞言，大驚失色，當即詢問解救之法。道人想了許久，告訴他鬼在人間不能逗留太長時間，且歸來時身姿僵硬不能彎腰，只得以跳躍之姿而前，所以只要你躲在床下，雙目緊閉不出聲，她便找不到你。自然而然，此事也就算過去了。”
“然後呢？”
沈落雁不自覺的被吸引。
“然後，公子便依言而行，在姑娘回魂之夜早早躲在了床榻之下。這一躲，便是兩個時辰。很快，子時到來。咚咚咚的聲音，從外傳來。厲鬼果然來了！”
周成低沉著聲音道：“公子嚇得渾身冷汗直冒，卻是記住了道士的話語，緊緊閉著眼睛，連呼吸都壓得幾不可聞。卻沒想到，等門開以後，陰測測的話音，竟很快傳入耳畔，原來……你在這裡。”
“女鬼在詐他？”
“呵呵，公子也是這麼想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睜開了眼睛，結果，第二日，府中下人便在床下發現了他的屍體。”
“為何如此？那道士不說詩，厲鬼不能彎腰嗎？難道他撒謊了？”
“道士沒有撒謊，但他沒有想到，姑娘死得時候，是以頭部落地……所以，回來的時候，也是頭朝下而行，公子躲在床下，自是被抓了正著。”
周成輕笑的聲音，讓沈落雁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強壓下心跳許久，方才冷哼道：“作惡多端之人，由此報應也是活該。”
“不，這公子頂多算是移情別戀，和作惡多端，卻是掛不上邊。”
周成搖了搖頭，“說來，他也算是受害者？”
“受害者？若非他喜新厭舊，不重承諾，那山野姑娘怎會枉死城下。你這個說法，未免有些站不住腳吧？”
“所以說嘛，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你不覺得這個故事裡面，有件事情很奇怪嗎？”
“奇怪？”沈落雁疑惑的皺了皺眉。
“你想，一個山野姑娘，就算心懷怨恨，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會變成厲鬼，退一步講，就算她知道自己會變成厲鬼，也有心回來報仇，但世家的公子哥，可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接觸的，她已經被趕出來了，又如何會拿到對方的一縷長髮，作為歸來時的指引？”
“這……難道是有人在暗處設計？”
沈落雁沉吟片刻，眼神突然一亮，“是那小姐。”
“聰明！公子死後，小姐亦沒有悔婚，她執意嫁入世家的風骨，讓當時之人交口稱讚，而世家中人，自也對其敬重有佳。於是乎，一年之後，世家的所有產業，都被小姐轉移到了自己的家族，而那道人，則被其以妖言惑眾的罪名送進官府，直接死在了獄內……”
周成輕吸口氣，“待事情塵埃落定後，小姐手中已掌握了極大的權利，沒有人敢反對她的決定，很快，她改嫁給了自己的表兄，原來這才是她真正喜歡的人，只不過，當時一個女子，根本不能決定自己的婚事，所以她才找來了道士，以神鬼之計，害死世家公子，最終合併兩大家族，成為權傾一方的人物。”
“這人倒也是個奇女子，可惜性格太過歹毒，為了自己的慾望，竟害得兩人枉死。”
“呵呵，都跟你說過，凡事不要看得太淺。”
周成搖搖頭，在沈落雁怔神不解中，淡淡道：“一個待字閨閣的小姐，就算出身世家，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身懷奇術的道士，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
“這，難道背後還有算計之人？”
周成沒有直接回答，而繼續講道：“小姐和表兄成婚後，生出了一個女孩兒，女孩兒生性聰穎，三歲便識千字，七歲便會作詩，十歲將家傳武學練得爐火純青，且著手生意，應對自如，被稱作世之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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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在女孩兒十一歲時，小姐和表兄所住之處突然起火，不知為何，臥房又被鎖住，兩人難以逃脫，被生生燒死在內。自此，女孩兒開始一力承擔諾大家業，一晃又是七年，等十八歲時，已婷婷玉立，清秀至極，據城中老捕快講，她的樣子和二十年前跳下城頭的山野姑娘一模一樣……”
沈落雁毛骨悚然，沉默良久之後，方才啞聲道：“講這麼離奇古怪的故事，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很簡單啊，就是想告訴你，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現在得利的，也未必就是兇手。凡事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周成砸吧下嘴，見沈落雁若有所思，突然猥瑣一笑，懶洋洋的重新依下，“比如我，看似外表浮誇，實則淳樸善良，你若有興趣，咱們大可抽個時間，深層次的交流一下嘛。”